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不管來自哪裏的人都勾肩搭背地為那些早就聽濫的笑話發出大笑,火盆裏快要滿溢而出的木炭驅走了寒氣,果汁和好像永遠吃不完的大盤食物被不斷地端上來,有那麽一會兒,克萊門特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美好的過去。


    她很快就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暫時的喘息,明天之後,他們依然要在殘酷的世界中求生。


    雖然這些活動完全和情人節沒什麽關係,但至少大小姐的目的達成了,士兵得到了休息,修道院與壁爐穀之間那種明顯的對立氣氛也淡化了,一名戰士走過來向她耳語幾句,克萊門特便皺起了眉頭,她又找不到洛莉婭了,她的大小姐就是這樣,隻要想到什麽就會立刻行動,雖然有著過人的行動力和專注的意誌,但同時也會把其它人和事完全拋到一邊。


    南方的人類,暴風城,會怎樣度過這個節日呢?她歎口氣轉身離開這片溢散著溫暖與歡樂的會場,她還要繼續巡視,越是人人都在放鬆的時候,她便越緊張,再把每個地方都檢查一次吧,這麽想著,她沒入了黑暗之中。


    ……


    當馬車來到那條橫亙在島中間的寬大峽溝前時,洛莉婭很體貼地讓那位好心的老人離開了,雖然她不認為前方會有多少危險,但冒險活動還是不要牽扯到沒有抵抗力的普通人為好。


    熊怪嘀嘀咕咕地跟在她身後,不情願地爬過峽溝,顯然在懷疑她的個人能力,她早就不在乎了,反正她的外表總會讓陌生人大大低估她的危險性。


    洛莉婭拿出斥候們不斷完善的地圖仔細對比著,他們在更北方遭遇了熊怪,以致探索中斷了,從這隻熊怪的描述來看,她的斥候像是遭遇了西北方的‘壞’熊怪部族。


    “喂,別再嘀咕了,跑起來,要趕在天亮前到達惡魔的聚居地。”


    納吉用手抓抓那顆與壯碩身體相比顯得過於纖細的熊頭,雖然還有諸多懷疑,但他還是不情不願地跑到前麵,搖搖晃晃地邁開腿,大步奔跑起來。


    周圍的環境越發黑暗,要不是漸漸踏入了自己熟悉的土地,在黑暗中奔跑的熊怪一定會被自己絆倒,他很奇怪跟在後麵的年幼精靈居然從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靜悄悄地跟在他身後。


    比起大口喘著粗氣、仔細尋路的熊怪來說,洛莉婭顯得很輕鬆,她甚至有餘裕思考去哪裏尋找一隻坐騎——大狐狸越來越不聽話,而一般動物總不喜歡她,在她成為吸血鬼後這種莫名的討厭愈發明顯,她是該南下藏寶海灣買一輛地精摩托,還是幹脆去提瑞斯法林地抓一隻蝙蝠什麽的?


    雖然亡靈戰馬看起來很厲害,但騎上它們的話說不定會被自己人誤殺,說到底身為堂堂吸血鬼,為什麽還要像隻傻熊怪一樣邁開腿自己跑?就算騎著蝙蝠也很丟人,先不說那些蝙蝠詭異滲人的長相,一隻吸血鬼難道不該自己變成可愛的小蝙蝠四處遨遊麽?


    熊怪在一個小丘陵頂端突然停下腳步,出神的洛莉婭差點就撞到了他身上,隻見他遙指著丘陵之下遠方黑暗中的陰影說道:“家”。


    這一次,洛莉婭完美地聽懂了熊怪的話,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遠處木質結構的龐大建築物覆蓋在一個通向地下的巨大洞口之上,外圍還有許多木柵。


    她拿出指南針和地圖,小心地在其上標注出‘傻大熊的家’,又問那隻熊怪惡魔在哪裏?


    “從這裏往正北方一直走兩頓飯的時間,看到一片枯萎的樹林後就到了。”


    洛莉婭花了好久才明白這隻熊怪在說些什麽,兩頓飯的距離是什麽鬼?大半天?還是吃兩餐的時間?


    “你,回家去吧,我會把那些惡魔除掉的。”


    “精靈,不靠譜,但不能扔下幫忙的人,熊人勇士也去,你等等,我向父親報告。”


    “隨你喜歡”洛莉婭撇撇嘴便扔下了這隻傻呆呆的熊怪,徑直朝著他所指的有惡魔的方向離去,她才不在意什麽精靈和熊怪神聖的古老盟約,說到底她根本就和精靈沒什麽關係,之所以答應幫忙,僅僅是因為對魔力的饑渴罷了。


    至於熊怪要求調節部族紛爭的另一個請求,她從一開始就裝作沒聽懂。


    ……


    使出全力的粉毛跑起來一點也不比東穀伐木場的栗色小馬慢多少,倒不是她能撒開蹄子不顧形象地瘋跑,隻因為她能無視地形直線前進,吸血鬼在夜晚好似無盡的體力讓她根本不需要停下腳步駐足休息,若有似無的呼吸有時候都讓她懷疑自己已經死去。


    比吃兩餐用了更久,但也遠沒有大半天,黎明的天空在黑暗與即將綻放出的陽光間混雜糾結,她穿過一大片枯萎的樹林,還真的看到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家夥——是惡魔沒錯,但混雜著一些奇怪的人型生物,不需多想,她便明白它們便是墮落的暗夜精靈。


    雖然長相依然可怖,但這些散亂分布在廣大範圍中的惡魔讓洛莉婭覺得違和——像是曾經在看守所中看到的獸人一樣違和,它們似乎早就和軍團失去了聯係,漫無目的地在固定的範圍內亂竄。


    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洛莉婭潛伏在外圍,小心地變換著藏身的位置,邊估算著惡魔的數量,沒有大惡魔的蹤跡,但數量龐大,她決定再觀察一下,要是情勢不對就暫時撤退,然而那些虛弱的惡魔隻是沒頭腦地亂竄。


    她突然好奇它們是如何存活下來的……難道是像她一樣吞噬虛空生物的魔力?


    難以置信,這些惡魔真是從上古之戰便殘存下來的麽?


    一頭地獄獵犬茫然地靠近了她藏身的位置。


    這種事情無所謂啦……洛莉婭握緊短劍,寒霜順著她的手指覆蓋劍身……她太熟悉這些東西了,在無數個夜晚和它們廝殺,它們所有的種類,所有的弱點都銘記於自己身體之中,根本不需細想,她就能自然而然地直擊要害。


    她掌握的奧術學識或許還不如一個資深魔法學徒,但論起捕獵和屠殺惡魔,當世又有幾個人能與她相比呢?


    望著悄無聲息癱軟在腳下的地獄獵犬,洛莉婭微笑起來,她曾經可是提瑞斯法議會的領袖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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