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被這兩句話噎得險些憋出內傷。


    他劇烈喘了幾口氣,竭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翻騰,麵孔漲的通紅;又深深地吐了口氣,才堪堪讓自己過於激烈的心跳緩和一些。


    見曹爽吃癟認輸,馬謖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強烈的不屑和嘲諷。


    仿佛在說:“就這?聞名天下魏軍精銳,就這點膽色?”


    曹爽被笑聲刺激的腦袋一熱,險些當場去世。


    若不是軍師杜襲死死拽住,他有可能會單槍匹馬衝上山去。


    送死。


    這已經是三個兒子裏最出色的一個了……曹真望著心浮氣躁的曹爽,心頭忽然微微作痛,湧出一股後繼無人的悲涼感。


    不過還是循循善誘道:“爽兒,我軍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避免腹背受敵,而非在此與其爭口舌之利。”


    曹爽手按劍柄,雙目赤紅,牙齒咬的咯咯咯直響:“父親,請讓孩兒領軍衝上山去,活捉馬謖!”


    “不可魯莽!”曹真當頭冷喝,示意曹爽環顧四下。


    曹爽抬眼四望,眾兵士盡皆神色疲憊,默然不語。


    曹真語重心長道:“山高路險,易守難攻,硬攻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你當謹記主前時張郃街亭之敗,不致大軍重蹈覆轍。”


    其實佯攻漢中這半月來,兵士們在崎嶇難行的陳倉道中往來奔走,人和馬都疲憊至極,此時已有不少兵士帶傷,甚至有的兵士腳底板都磨破了。


    之前,曹真本就打算在進入葫蘆穀後,大軍休整一番再走,不想突然遭遇到馬謖埋伏,隻能強打起精神應對。


    這會,就連他這個主帥都已經感到雙腿發麻,強烈的肌肉酸痛感一陣陣襲來。


    想來兵士們隻會比他更疲憊。


    但如臨大敵的的緊張感和恐懼感,迫使每個人忍住疲憊、強提精神。


    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危險就在眼前,不解決掉馬謖,他們怕是很難輕鬆地獲得喘息的機會。


    身為魏軍統帥之子,街亭兩場敗仗的詳細戰況,曹爽是知道的,是以經過父親提點,他便迅速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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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冷兵器為主的時代,任何一方隻要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其中之一,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眼下的局勢是:魏兵人多且精銳,所以占據人和;蜀兵人少卻處於高處,所以擁有地利。


    魏兵縱有十萬,短時間內也無法戰勝擁有地利優勢的兩千蜀兵。


    在大自然的偉力麵前,人類顯得渺小又無力,就算魏兵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也無法攻上千人把守的山崖。


    同理,兩千蜀兵也拿魏兵沒有任何辦法。


    隻要魏軍不進葫蘆穀,蜀軍便隻能幹瞪眼。


    不過,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不會一成不變,而是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悄悄轉移。


    譬如說,此刻蜀軍占盡了地利。可一但魏兵將這片山脈四周團團圍住,且圍而不攻的時候,那麽擁有地利的一方就是魏軍了。


    如此,蜀軍便隻能坐以待斃。


    當然,如果諸葛亮統帥十幾萬大軍趕到,扼守住要道,與馬謖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時,那麽人和優勢就會轉移到蜀軍頭上。


    冷靜下來的曹爽很快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他抬起眼簾,看著處變不驚的曹真,慢慢地道:“父親,孩兒願領一軍,攀山而進,截斷山上蜀軍歸路。”


    曹真看了一眼高聳漫長的山粱,向曹爽擺了擺手:“不,馬謖不足為慮,陳倉失守也無關緊要。”


    “這十萬勁卒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記住,城池丟了,可以再奪回來,百戰精兵沒了,那可就真沒了。”


    “人,永遠都是最最重要的!”


    還有一句話,曹真忍住沒有說,因為說了曹爽也不懂。


    索性就言盡於此。


    曹爽點了點頭:“父親,那我們應當如何做?”


    曹真看了眼仍顯稚嫩的曹爽,轉身指向陳倉道南麵:“順此道往南五十裏外,有一處山間狹道,可直通陳倉渭水道,有此狹道在,我軍便高枕無憂。”


    “我命你統兵三萬,回軍向南,務必趕在諸葛亮之前,占據此狹道。”


    “如此,我大軍方能進退自如!”


    曹真囑罷,不等曹爽應命,轉頭看向軍師杜襲。


    杜襲會意,連忙拱手:“大都督,襲願與公子同行!”


    曹真點點頭,目送曹爽、杜襲點兵而去,心下微微有些擔憂,同時又糾結萬分。


    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曹爽絕非諸葛亮的對手,這個防守狹道的任務,恐怕是難以做到……


    但丟失的陳倉城也不能不收複。


    雖然他嘴上說的輕鬆,“人為重,城池勝負皆為輕”。可那不過是安慰兒子的托詞罷了。


    陳倉城的戰略地位太重要了。


    蜀軍若占據陳倉,進可攻、退可守,側麵可以截斷從長安發往隴西的糧草輜重,正麵可以威逼長安,虎視關中。


    況且,丟城失地的罪責很大,大到他這個大都督也得費一番周折才能扛下來。


    畢竟,曹叡新登大位不久,正是賞罰分明立威的時候。而他曹真,終究隻是魏武帝曹操的養子罷了,地位也在大司馬曹休之下。


    曹休可是正兒八經皇室宗親。


    孰近孰遠,陛下心如明鏡。


    另外,朝廷中暗地裏的勾心鬥角齷齪事,也不少。


    倘若不能快速收複陳倉,多的是大臣攻訐他,或明裏、或暗裏。


    是以,曹真才冒險僵持在葫蘆穀前,寧願傳令郝昭前來夾擊馬謖。也不願穩妥的率軍後退,從狹道繞路渭水道撤回關中,徐圖良策。


    ……


    山上,馬謖見曹爽分兵而去,便知曹真打算,頓時心下暗喜,當即下至山腰,高聲叫道:


    “曹大都督,我有一言,不知肯聽否?”


    言下之意,是要曹真近前來搭話。


    曹真收束住思緒,警惕的看向馬謖,沒吭聲。


    街亭之戰後,馬謖的所有資料便已經傳遍了魏國朝堂。


    陛下曹叡給馬謖批注了十二字真言:狡詐、穩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樣的敵人,曹真沒理由不警惕。


    他甚至還知道馬謖身邊有個投石小能手,百步之內,百發百中。


    所以,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馬謖此刻沒安什麽好心,要說的話也定然不是什麽好話,甚至有可能是在騙他近前,好讓那個投石小能手射他。


    思及此,曹真悚然一驚,不進反退,勒馬退開一段距離,麵無表情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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