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寧縣到武威城並非一條坦途。馬謖率四千騎兵先取道涼山南端山麓的絲綢之路,而後沿石羊河順流而行,到了兩河交匯處又轉道南下。一路奔波,終於在五天後抵達了武威。


    武威又稱姑臧,位於涼州東部,河西走廊中端。北接蒙古草原,南靠青海高原,西連西域諸國,南領隴右諸郡,周回平川二千裏。


    此地不但是河西門戶,更是曹魏西北地區的軍事中心,古來素有‘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重地之稱,


    戴淩一路上把這些戰略要素說給馬謖聽,還順便如數家珍的給他普及了一下武威城的曆史。


    武威曆史悠久,早在二、三千年前,就有戎、崔、月氏、烏孫等北方民族聚族而居。自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遠征河西,擊敗匈奴後,為彰顯大漢帝國的“武功軍威”,特將此地命名為武威。


    馬謖板著麵孔,姑且聽之,心下暗暗想笑,不過倒是沒有打斷戴淩的積極性。


    “將軍若能拿下武威,則可截斷魏與涼州的聯係,河西之地不日將盡歸於掌控。”戴淩感慨了一句,補充道:“還可居高臨下,虎視隴右!”


    “此地正是昔日韓遂、馬騰起家之處。”


    戴淩正在滔滔不絕賣弄知識點,張休卻忍不住了,在馬上露出不滿的神色,問道:“戴將軍既對武威城知根知底,那這攻城先鋒一職,我等便唯將軍馬首是瞻了。”


    戴淩一怔,立即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惹來了其他人的不滿。


    似這等基本常識,但凡飽讀詩書的將軍統帥,大抵都會爛熟於心,而儒將出身的馬謖又豈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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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戴淩沉默了下來。


    言語間的功夫,武威城已是遙遙在望。


    馬謖注意到城樓上守軍正嚴陣以待巡視四下,他們製式盔甲在陽光下頗為醒目,遠遠望去,一片銀白光芒。


    如此精良的盔甲,在馬謖的印象裏,隻有魏國精銳士兵才會裝備,連張郃麾下那支騎兵的裝備都沒這麽好。


    堅城、精銳、固守,徐邈老匹夫莫非早已料到我要來攻略涼州,所以打算死守此城?


    馬謖心中帶著疑惑,驅眾近前。


    城上魏軍兵士早已發現城外這群不速之客,一陣“敵襲”聲響徹四下,城頭一陣嘈雜。


    卻並不慌亂。


    馬謖對趙雲使了個眼色,等趙雲隱入人群中,拿出花凋弓,這才對張休努了努嘴:“去叫城。”


    張休意會,縱馬至城下,高喝道:“我乃大漢雍州刺史、征西大將軍馬謖麾下,我家將軍要與徐邈刺史搭話!”


    城上守軍聽到這兩個頭銜,轟然大笑。他們是魏兵,這兩個蜀國官職在他們眼裏一文不值,根本唬不住他們。


    其中一個兵士哈哈一笑:“我家刺史說了,不見!”


    “倘若不見,我軍可要攻城了!屆時城破,雞犬不留!”張休仰著頭,眯著眼威脅道。


    “汝請自便!”那兵士比張休還硬氣。


    張休沒轍,隻好回稟道:“將軍,那徐邈匹夫不肯相見。”


    馬謖朝身後擺了擺手,望著城樓沉吟不語。


    趙雲默默收了弓箭,策馬來到前排。


    四千軍隊緩緩開動,繞城而行,試圖尋出破綻。


    武威城中有三千士兵,馬謖麾下隻有四千人馬,攻城是不可能攻的。


    隻能智取。


    一圈轉下來,發現周遭的民居與附近的樹木已經被拆除砍伐一空,想來此舉應該是防範這些木頭被蜀軍利用,製造雲梯衝車攻城。


    放眼望去,沿途光禿禿一片,處處是斷垣殘壁,四下裏荒無人煙,安靜異常。


    馬謖知道,城外百姓在前次武威之亂時,一部分已經南投蜀漢,另外一部分應該是被逼入了城中。


    就在軍隊重新回到北門,準備安營紮寨時,戴淩忽然對馬謖道:“將軍,末將有一計,可誘那徐邈出城。”


    “哦?”馬謖有些意外。


    “是何妙計,快快說來。”


    “不知將軍可曾聽說過減灶之法?”戴淩平靜地說道。


    張休不明白戴淩為什麽突然說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且還用如此故弄玄虛的語氣,頓時不滿地瞪了戴淩一眼:“馬將軍文韜武略,豈會不知此等凋蟲小技?!你休要賣關子,快快說來!”


    “……”馬謖看了戴淩一眼,頜首讚道:“好計!”


    說白了,戴淩獻上的就是孫臏曾用過的“驕敵之計”。


    具體點說就是,在城下故意鬧出點動靜,最好是搞出點內訌,主將故意驅使偏將領兵攻城,因雙方兵力相差彷佛,所以硬攻城池就是在自尋死路。


    偏將肯定是不願意去的,因不願去送死而抗命不遵,而後被主將(馬謖)當著城上的魏兵暴打一頓。士兵們也不想白白去攻城送死,於是紛紛偷逃。


    此計呈現在魏兵眼裏的情形是這樣的:馬謖麾下的士兵一天天減少,很快減少到千餘人(其他士兵明裏偷逃,暗裏則在一名大將的統領下隱藏起來,準備伏擊)。


    一般守將看到這種情況,大多都會率兵出城來痛打落水狗……


    這個計策,張飛入川時曾用過,並生擒了巴郡太守嚴顏。


    但想要騙到徐邈這種老狐狸,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馬謖搖了搖頭:“計是好計,不過那徐邈學富五車,飽讀詩書,此計或許能瞞過別人,定然瞞不過他。”


    當初下辨之戰,徐邈可是狠狠吃了一個大虧。現在想要再騙他出城,可沒那麽容易。


    戴淩略做思索,便恍然了。


    他之前與馬謖為敵時,可沒少吃過馬謖的虧,自是知道馬謖的本事。


    馬謖說不行,那一定就是不行。


    整個過程,張休彷佛在聽天書,還沒聽懂就結束了。


    於是撓頭看向趙雲,希望德高望重的趙老將軍能為他解惑。


    趙雲假裝沒看到他,捋著胡須斜四十五度望天。


    很快,士兵在城北二十裏外紮好大營。


    馬謖一行策馬到周圍去查看地形,走到兩河交匯處一處巨大的凹地時,他忽然勒住馬,伸手遙指前方,問道:“戴淩將軍,那是何處?”


    眾人循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呈“7”字型的兩河交匯出內圈,地勢先是一高,而後忽然內凹,向四麵伸展為一片大大的凹地。深數丈,寬一裏左右,長度少說也有四五裏。


    “將軍,此地叫土勒川。”戴淩答道:“因兩河時常內澇,當地百姓遂掘土建造大堤,此地便由此深陷。”


    “土勒川……”馬謖喃喃了一句,領著眾人從南邊凹地入口進入,小半個時辰後,又從北麵大堤處出來。


    “我們上去看看。”


    於是幾個人順著大堤緩處慢慢上去,登高臨河而望。


    大堤上並不高,大約爬了一百餘步,就到了大堤頂部。一爬上去,所有的人包括馬謖都是一驚。


    原來這頂端堪堪三尺來寬,整個大堤呈上窄下寬梯形狀,為半石半土結構,堅固度極差,且大堤頂端僅僅高出水麵兩尺左右,洶湧的河水像一個隨時爆發的巨獸,磅礴之勢撲麵而來。


    馬謖沉吟著,背著手在大堤上轉了一圈,一會俯身拿劍戳了戳地麵土層的硬度、一會撿起幾塊石頭丟進河裏觀察、一會又凝視著遠方,陷入沉思。


    趙雲、張休、戴淩三將沒有打擾他,安靜地候在一旁。此時正值紅日西斜,北風乍起,火燒雲將天空鉤織出一片絢爛;天際遠處的隴山隱入崇山峻嶺之中,凜冽寒意撲麵而來,令人陡然生出“日暮途窮”般的蒼涼感。


    馬謖自大堤上四下眺望,這河這山,盡收眼底。


    當看到自己的影子拉出長長一道,投入河水之中隨波而動時,豪邁噴湧而出:


    “徐邈匹夫,你死定了!”


    他抬首向遠處視線之外的武威城望去,嘴角微微上揚。


    “那就用最簡單的計策,會一會你吧!”


    “我就不信,一個殘血的提莫在你麵前跳舞唱歌,你能忍住不用大寶劍插他!”


    “哈哈哈哈……”


    在馬謖畫下計策謀算徐邈的時候。武威城中,徐邈也在望著即將沉入黑暗中的大地沉思。


    馬謖匹夫會用什麽計策來對付老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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