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中填滿了怒火的天魔靈逸風,也許是被苑薇的這番真情流露所感染,他竟然出人意料的並沒有出言打斷苑薇對範子軒的這番真情告白。


    反而他隻是遠遠的選浮於虛空,默默的聆聽著。


    不知不覺間。


    他形如鐵錘般的雙拳早已緊緊地攥起,十指的指甲更是深深地插入了自己手心的皮肉,滴滴鮮紅的血液順著他雙拳不住的向下流淌著。


    當苑薇交代完了一切,才緩緩的將目光移向了白石硯。


    隻是輕瞥了一眼還未等與白石硯渴求的目光相接觸,便迅速的逃離開了。


    雖然她含淚的明眸中也曾閃過些許複雜的情愫,可隨著目光的轉移,她依舊沒有對白石硯說出一句暖心的話。


    白石硯一直在靜靜的聆聽著苑薇對範紫軒的真情宣泄,通過這些讓人心酸的對話內容,他也大致的了解了苑薇此番前來的真正打算。


    可當他真實的麵對著身前讓他即愛、又憐、且恨的苑薇時,他的內心也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的不是滋味。


    酸、甜、苦、辣、鹹五種截然不同的味道攪合在了一起,也讓他原本就複雜的內心更加的難以平靜。


    苑薇在白石硯的心中,也同樣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正是因為苑薇的存在,也無形中的構成了夾在白石硯與範紫軒這兩兄弟之間的一道永遠也不可能衝破的堅實壁壘。


    白石硯的內心深處一直深愛著的人就是苑薇,可此時此刻苑薇就清清楚楚的站在了自己的麵前,沒有對自己說出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向自己投遞來一道關切的眼神。


    當他強壓住內心對大哥範紫軒的嫉妒之火,正欲開口之際,苑薇的雙目卻繞過了他複雜、激動而滿含怨恨的眼神,望向了遠方虛空中的靈逸風。


    她顯然是下定了決心,甚至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也不想給白石硯留下任何的一絲可乘之機。


    苑薇轉瞬間便化作一團濛濛的粉色遁光飛身飄至了靈逸風的身前。


    平靜的望著靈逸風,發出一聲輕哼,緩緩的道:“哼!......天魔!......靈逸風!......或許你還勉強的能算做是一個“魔”!”


    “至少你的心中還殘存著一些沒有被你遺忘的情感片段,我剛剛聽到你口中不斷的呼喚著芙蓉仙子的名字。”


    “你是不是還在處心積慮的四處打探著芙蓉仙子的下落?......可有發現?”


    天魔靈逸風的眼前突然閃出一團淡粉色的光霧,以他的修為,自是不會在意苑薇的突然近身,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然而令他也意想不到的是,這眼前被淡粉色光幕緊緊包裹著的女子,竟然主動的對他道出了深深的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份始終難以解開的情結時。


    他心中頓時一喜。


    滿腔的怒火仿佛在這一瞬間瀉去了一半還多,陰冷的麵色也緩和了些許,可依舊對著苑薇冷冷的道:“怎麽?你知道芙蓉她身在何處?”


    “你突然對本尊說出這些,究竟有什麽妄想的企圖?你難道還想用她的下落作為要挾本尊的條件嗎?”


    “哼!......那你就想錯了!”


    “我天魔說出的話豈有更改之理,起初本還打算滅殺了這些螻蟻再去搗毀你們的星羅閣。”


    “不成想此番你卻主動的送上門來,那本尊也不介意多收下你,這一隻螻蟻的賤命!”


    “不過,本尊剛剛聽你的一番哭訴,覺得你也稱得上與本尊,同屬性情中人!”


    “範紫軒雖是我的死敵,可他也卻是我生平所遇見的最好的對手,比起那些螻蟻不知強上多少倍!”


    “念你對範紫軒那小子一片癡心,你若主動的把你知道信息說與本尊,我也許會對你網開一麵,讓你跟你的小情郎死的痛快一點。”


    天魔靈逸風說完,麵色突然再度轉冷,厲聲道:“如若不然,這《魔魘通訣》中記載的搜魂術,本尊倒是從沒施展過,便讓你嚐嚐鮮!”


    “哈哈哈......謔!......哈......呃......”


    苑薇麵對著靈逸風擺出的醜惡嘴臉,並未多言,嘴角隻是微微一翹,臉上滿含著決絕之色。


    就在靈逸風發出狂笑的一瞬間,苑薇趁著他不備,貼身的“粉羅甲”透過濛濛的粉色遁光,放射出萬縷耀目的彩霞,映亮了周圍數十丈方圓墨染的虛空。


    她身形陡轉之下,率先化作一道急如閃電般的淡粉色遁光,向著眾仙相反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激速射去。


    在遁走的同時,還不忘回頭飽含深情而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範紫軒。


    “靈逸風!你若想知道月芙蓉的下落,便隨我來吧......”


    隨著這團淡粉色的遁光不斷的消失在萬般驚訝的靈逸風的視野,虛空中隻留下了她這最後的一句話。


    天魔靈逸風正在放聲狂笑之際,卻突然見到眼前遁光一閃,這看似脆弱的苑薇竟然趁著自己不備突然間溜走了。


    還留下了一句帶有挑釁意味的話,他心中本以消去了大半的怒火,不由得再次填滿了胸腹。


    他口中的狂笑聲,也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嘎然而止。


    他微一動念之下便釋放出了應天境界修士才能夠施放出的“天地靈壓”。


    嬌狂的天魔靈逸風本欲將逃遁的苑薇禁錮於虛空,他心中還不停的盤算著,即便起不到禁錮的作用,也至少可以阻滯她的遁速。


    哪成想,他還是低估了苑薇的實力,靈逸風慌亂間所散出去的這股引以為傲的“天地靈壓”,根本就無法追上苑薇急遁的速度。


    目瞪口呆的靈逸風再一次顯露出了隻有在範紫軒麵前才會顯露出的這種窘態,更是任他掏空了腦洞也無法知曉這合道中期的苑薇是如何做到的。


    苑薇由於對範子軒頻頻的動念,而不斷地向外噴吐體內的精血,這也導致了自身的傷勢加劇。


    她在趕來的路上,更是不幸的墜於仙劍之下,隨後便陷入了昏迷,掉入夢魘中的她又突然被範紫軒慘死的景象所驚醒。


    清醒後的她才深深的感覺到,自己體內殘存的真源正在隨著大口精血的噴吐而快速的流失。


    一種從未有過的對死亡以別離的恐懼,在她脆弱的內心不斷地萌生。


    這種恐懼並不是天魔靈逸風的魔威帶給她的,而是她心中那份始終無法割舍的癡情在作祟。


    她抬頭望了望天上越積越厚的魔雲,心中更是清楚地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以自己現在這般,拖著重傷的軀體飛遁的速度推算,不知道還能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見上這最後的一麵。


    她越是擔心自己的傷勢,心中的那份對死亡的恐懼就越難以壓製。


    最終,她不得不改變自己最初的設想,她義無反顧的提前運起了得自天河殿東擎塔中的四覺遺著“寂滅神光”。


    《寂滅神光》還是她陪著範紫軒闖塔時偶得的一份大成功法,此功法雖著有上、下卷,可隻有上卷完整的記載了施術的口訣與心法。


    下卷則隻是寥寥草草的記載了數十句晦澀難懂的未寫完的口訣,並沒有具體的說明此法一經施放後怎樣收功,顯然是一本未完成的殘缺無上秘術。


    這《寂滅神光》是以自損施術者陽壽為依托的一門極限秘術。


    淺顯易懂的說法就是:當施術者在遇到強敵時,可以通過快速燃燒自己的壽元這種自殘的方式,以便於求得瞬間修為境界的提升。


    當然了,代價也是不菲的。


    此法一旦施展,施術者便會感覺到生命正在不斷的走向終結,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容顏衰老,直至耗盡自己的壽元。


    苑薇如獲至寶一般的將此秘術偷偷的帶出了天河殿,這一過程範紫軒是不知情的。


    若是被他發現,以範紫軒的脾氣秉性是定然不會允許她翻閱這種“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邪門功法,更是不會允許她帶回星羅閣的。


    然而她卻破例的第一次違被了範紫軒的意願,將她偷偷的藏於囊中,目地也不外乎是為了他。


    苑薇的性格與範紫軒截然不同,她早已清楚地認識到,這看似一團和氣的茫茫仙域,實際上就是一個以修為輪尊卑的世界。


    在苑薇的心中,三仙尊的名號隻不過是她的另一個稱呼罷了,合道期的修為對於她來說也隻是用來保護自己最心愛的人的一種利器。


    範紫軒才是她視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為了範紫軒她可以舍棄自己三仙尊的名頭、畢生修為、甚至是生命。


    這本沾著邪氣的秘術對於生來就是癡情種的苑薇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這也是她為了宅心人厚的紫軒所做的最後一絲力所能及的準備。


    在她得到了這本《寂滅神光》的那時起,她便為心中的摯愛做足了殉情的準備。


    因為在這茫茫仙途,她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麵對強敵,隕落在她的身前。


    她恨,恨那冥冥中隱匿在幕後的蒼天,提早的在今天呼喚出這本秘術中的死神無情的向她伸出了“黑手”。


    苑薇心念藉此,便默念口訣,同時也耗盡了丹田內的最後一絲仙力,她緩緩的運起了“寂滅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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