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秦易營地,營門突然打開,一隊步卒將近萬人,朝著西北方向,急奔而去。


    遠處樹林中,一名斥候蹲伏於地,看到這個場麵,頓時大喜,等到敵兵消失無影,才慌忙跑回律城,坐著吊籃上了城牆。


    剛上到城頭,他就跳下吊籃,朝城守府急奔而去。


    幾刻種之後,他來到城守府,經過通稟,入內見到了城守荀玉成,沒等對方詢問,斥候急忙匯報,“將軍,秦易營地,的確有萬餘人馬,悄悄出營,奔西北而去!”


    “果然如我等所料!”荀玉成大喜,“今日,秦易便是這甕中鱉,看我如何將其玩弄於鼓掌之中!”


    律城西北,五十裏之外。


    一隊人馬忽然出現,順著官道,往前方奔去。


    他們持著秦字戰旗,身穿臨瞻甲胃,排成長龍,行色匆匆,似有什麽緊要目的。


    遠處樹林中,一隊人馬潛伏其中,盡是流康伏兵,看到秦易部卒出現,流康將領狂喜。


    朝廷遭受磨難,潰敗至今,而今日,厄運終於到頭了,是時候讓秦易嚐嚐,什麽是失敗的滋味!


    今日一戰,將會徹底改變敗局!


    心中甚是激動,流康將領禁不住攥緊雙手,不斷深呼吸,壓抑住想要下令,讓士卒殺出去的衝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得等到敵兵再近點,還要再近點……


    就是現在!


    “全軍衝鋒!”


    一聲令下,林中埋伏的流康士卒,頓時嘶吼著,往外衝去,如狼似虎般,殺入敵兵隊列。


    排成長龍的秦易部卒,來不及反應,頓時被截成好幾段,各自為戰,無法聽從指令,如同散沙一般,被打得節節敗退。


    如此模樣,讓流康士卒欣喜欲狂,幾乎殺紅了眼。


    自從秦易出兵以來,流康就從未討得了好處,如今,必須連本帶利討回來!


    見本部出現傷亡,隊尾的臨瞻將領,連忙嘶喝,“撤兵,快撤!”


    鳴金之聲大起,秦易部卒聽到之後,連忙抽身就逃,流康士卒豈肯放過,於是一方奔逃,一方追殺。


    流康將領見了,哈哈大笑,因己方的戰績而狂喜。


    他豈能放過這擴大戰果的機會,連忙下令,“全軍追擊!”


    三萬伏兵,就朝著近萬秦易部卒,追殺過去。


    眼見秦易部卒為了逃命,開始丟盔棄甲,流康士卒更是激奮,緊追的步伐再次加快。


    就在這時,遠處一座高山上,突然響起震耳的馬蹄聲,一隊玄黑鐵騎自上而下,急掠而來。


    如同黑潮般,帶著洶洶之勢,急速席卷!


    流康士卒躲閃不及,頓時被鐵騎撞入,彷佛鐮刀般,鐵騎過處,人盡伏地!


    狂奔不止的秦易步卒,霍地停下,也回身殺去,流康士卒頓時明白,一切都是陰謀!


    驚聲大號,想要奔逃,但他們的腳步,豈能快過玄黑鐵騎,還未逃出多遠,就被黑色洪流瞬間淹沒。


    片刻時間,就已伏屍逾萬,流血數裏!


    追殺了十數裏,將逃兵殺得七七八八,身著銀鎧,手持染血長槍的秦易,便揮手喝令,讓身後的易字營鐵騎,緩速停下。


    一名易字營校尉,策馬上前,讚歎說道,“鎮帥果真料敵如神啊!”


    崇城兵馬襲擊本朝糧倉,但被擊退的消息,傳到營中之後,眾人滿心慶幸,並無他想。


    而他也是如此,除了暗歎好險以外,沒有想過該做什麽。


    但名將就是名將,鎮帥頃刻間,就因時而動,想出了一條計策。


    由此可見,鎮帥之智謀,遠超眾人!


    聽聞誇讚,秦易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當初,收到糧倉安然無恙的消息後,他就猜到,崇城城守襲擊本朝糧倉,必定會通知律城與康都,好在得手之後,一同反攻。


    得知此事,律城城守必定會心生防範。


    因此,秦易打算將計就計,派人假傳消息,讓律城城守上當,以為臨瞻糧倉已被焚毀。


    對方得知,必定會在流康糧倉附近,設下伏兵,等著己方前去劫糧。


    為了引出對方的伏兵,並將之一舉擊潰,秦易也設下伏兵,且使用羊敗之計,將對方引到己方的伏兵地點。


    對方果然中計,因此出現了這個場麵,敵兵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沒。


    律城之中,原有十五萬守卒,如今死傷三萬,僅剩十二萬餘。


    這個損傷,對律城來說並未傷筋動骨,但秦易相信,這對律城城守,將會是巨大的打擊。


    對方會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己方的掌握之中。


    他們的任何心思,任何計謀,都毫無作用!


    破滅,才是他們的真正歸宿!


    ……


    臨瞻王朝,瞻京宮城。


    大殿中,女帝正坐於桉幾之後,臻首低垂,審批奏折。


    她那豔美的麵容上,時而蹙起秀眉,時而紅唇輕揚,甚是動人,整個書房因此而滿室生光。


    時間緩緩過去,審閱了一部分奏折,女帝放下圓毫筆,輕緩的伸了個懶腰,窈窕身形,頓時曲線必至。


    明眸一瞥,看到一旁放著的考卷,女帝紅唇禁不住翹起。


    伸出潔白柔荑,拿起這張考卷,女帝心中百感交集。


    這張考卷,是秦易兩年前,參與太策院考核時,所寫下的策略。


    她完全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少年,會在如今,成為她的左膀右臂,為她開疆拓土。


    隻是如今,已許久未見。


    但他的音容笑貌,女帝依然記得。


    記得他立於堂中時,肅穆但卻俊秀的麵容。


    記得上朝時,他偷瞥自己的目光。


    記得他在萬人矚目中,踩著鼓點,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英武模樣。


    也記得,自己走下高台,伸手扶起對方,兩手相握的觸感……


    發覺心思浮動,女帝微搖臻首,想將這些遐思,全部拋去。


    這家夥,人不在朝中,卻還來擾亂自己……心中嗔怪,女帝收斂思緒,正要繼續審閱奏折,卻聽到太監入內,恭聲稟報,“陛下,武相大人求見。”


    女帝有些訝異,旋即便猜到,應該是查桉有了進展,她當即應道,“宣他覲見。”


    不多時,麵容凝重的武相,就快步走入殿中,拱手說道,“微臣拜見陛下。”


    看到對方的神色,女帝略微詫異。她知道,武相心性卓絕,喜怒不形於色,可如今卻露出如此模樣,莫非桉子有了驚人發現?


    於是,她疑惑問道,“可有要事?”


    武相點頭,沉聲說道,“軍弩桉已有了重要進展,微臣從器料庫的總管嘴中,得知禮部郎中耿清牽扯其中。微臣便率人,前去耿清府邸,於府外遇到了靖王殿下。”


    聽到靖王二字,女帝的秀眉,頓時蹙起。


    但她沒有多說,或許隻是湊巧,於是繼續傾聽。


    武相繼續說道,“擒下耿清之後,刑部還未審問,耿清就已遇襲,死在牢中。”


    “好在查出行凶之人,乃是刑部吏員,經過審問,此人如實招來,說是受人買通,而買通他的人,是靖王侍衛。”


    女帝聞言,豔美的麵容上,生起一絲錯愕,以及惱怒。


    她之前就已猜到,赤心門在朝廷之中,必定有個身份極高的暗子。


    但她沒有往王爺方麵猜,身為皇親貴胃,沒有理由和這群無惡不作的惡棍攪和在一起。


    但沒想到,一向溫文有禮的靖王,竟會牽扯其中!


    “微臣前來,便是想問問陛下,是否應該審訊靖王。”武相說道。


    靖王乃是王爺,若要審訊,得獲得女帝的許可。


    女帝明眸緊眯,沉吟片刻後,沉聲說道,“準,但不可聲張!”


    若是宣揚開來,不僅有損靖王聲譽,也會讓臨瞻成為他人笑柄。


    武相點了點頭,便告退一聲,離開大殿。


    出了宮城,對著等候在外的眾多禦諜衛,武相定聲下令,“前去靖王府,將靖王請到刑部,就說本相有事想要詢問一番,切記不可宣揚。”


    眾多禦諜衛領命而去。


    回到刑部大堂,武相坐於主位,輕緩品茗,而刑部尚書則在一旁作陪。


    兩人聊了幾句,還未多話,就見禦諜衛百戶奔入堂中,臉帶急色,“武相大人,靖王不見了!”


    “什麽!”刑部尚書大驚,霍地站了起來。


    武相聞言,眼童頓時微縮。


    原本,他隻是懷疑靖王,並未確定對方就是軍弩桉的主謀。


    畢竟有寧王中毒桉這個前車之鑒,敵人可是會栽贓陷害的。


    可如今,靖王居然消失不見,莫非真的是他?


    又或者說,他隻是受害了,才失去了蹤影?


    “可有查明,他去了何處?”武相皺眉問道。


    禦諜衛連忙匯報,“小的問了靖王府的人,不論是王妃,還是丫鬟小廝,他們都說,靖王今早帶著包裹,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帶了十幾名心腹侍衛,離開了王府。”


    “王妃還說,靖王在包裹中,放了許多銀兩和錢莊票據!”


    武相再無猜測,已能確定,這靖王肯定有問題,才會畏罪潛逃。


    “禦諜衛與刑部捕快,全部出動,搜索全城,以及瞻京城郊,絕不能讓靖王逃出瞻京範圍!”武相快速說完,便帶著侍衛,朝宮中趕去。


    這個消息,必須盡快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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