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中,衝出眾多黑甲鐵騎,大離士卒心中巨顫,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們驟然明白,己方中計了!


    該死的秦易!


    顧不得多想,眾人驚號一聲,轉身就逃,可此刻,易字營已衝到近前。


    長刀揮下,鮮血濺射!


    雙腿敵不過馬奔,更何況,大離士卒早已疲累,根本無法逃脫,被蓄勢待發的易字營銜尾追殺,一路盡是伏屍!


    鮮血,盈野!


    直到殺得刀卷人疲,而殘兵所剩無幾,易字營才停止追殺,聚攏隊伍,回返秦易身旁。


    這是第一次,秦易沒有參與追殺,對付這群疲兵,也無須他親自追殺。


    眾多易字營鐵騎,滿心振奮,秦易不僅帶他們擊敗了戰王麾下,還預知到敵兵的埋伏,將計就計,擊潰了對方。


    除了對付赤甲騎,他們付出了些許傷亡,對付數萬步卒時,敵兵已然疲憊,且惶然四散,他們殺得頗為輕鬆,幾乎沒有傷亡。


    由此,他們都已明白,光是戰力強悍,並不夠,還得有出眾的謀略。


    兩相結合,才能勝的輕而易舉!


    ……


    滿臉慘白,氣喘如牛的平玉龍,踉踉蹌蹌地奔回營地。


    他從未跑得如此拚命,也沒有跑過這麽久,一路直奔回營,耗盡了他全身力氣。


    到了營門前,他堅持不住,霍地栽倒下去,渾身打起擺子。


    戍守營門的士卒見了,大驚失色,連忙奔上前來,將他扶起。


    先前,已有些許逃兵,奔回營中,傳回大敗的消息。


    副將本想率兵出營,前去拯救平玉龍,但從逃兵嘴中得知,平玉龍已死,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平玉龍已死,出兵就沒有意義。


    更何況,副將可是深知秦易的犀利。


    騎兵尚且難以戰勝對方,光靠步卒,後果隻會是全軍覆沒。


    所以,副將便已下令,死守營地。


    可沒想到,平玉龍竟然幸得一命,逃回營中。


    被士卒扶到帳內,歇息了一會,喝了口熱茶,平玉龍才彷佛活了過來,不再喘息如牛,但雙腳依舊微不可察的顫抖著。


    雖是將領,但平玉龍勝在智謀,武藝並不出眾,身形也比較瘦削,體魄不強。


    因此,追擊秦易時,他落在了後麵,也正是因為落在後麵,才幸得一命,沒有挨砍,得以逃回營中。


    此刻,副將以及眾多將領,都已齊聚帳中,等著平玉龍的吩咐。


    連敗數次,營中兵馬不足十萬,僅剩七、八萬人,已不是秦易十二萬兵馬之敵。


    若是再傷亡下去,說不定,連營地都無法守住。


    平玉龍緊閉雙眼,沉默許久。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長歎一聲,滿臉悲色,“傳信戰王,將戰況告知於他,且懇請他,準許我等率兵北上,與其匯合……”


    秦易太過犀利,非他所能匹敵,繼續在此處待著,僅剩的兵馬,很可能會被蠶食。


    那他就成千古罪人了,所以不得不如此為之。


    當然,他也知道,戰王得知此事,必定會狠狠懲戒於他。


    畢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導致麾下傷亡慘重,難逃其咎。


    平玉龍禁不住,再次悲歎。


    他滿心無奈,為何秦易會出現在南線?


    倘若對方在西線,與戰王對壘,而不是與自己,那該多好?


    ……


    率兵回到營地,秦易進了大帳,脫去甲胃,便召集麾下,商議要事。


    眾多將領迅疾前來,都是滿臉喜色,自從秦易到來,己方就連連勝仗,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看著眾人燦爛的笑臉,秦易與宣淩瑤對視一眼,便收回目光,朗聲說道,“如今,平玉龍麾下僅餘七八萬,必定會心生惶恐。”


    “如果本王沒有猜錯,對方很可能會撤向西線,所以接下來,己方須做好準備,在其撤退之時,給予狠狠打擊,盡量消滅對方的兵力!”


    “往後,戰王便會獨木難支!”


    聽聞秦易的話,眾將心中歎服。


    遇到秦易,是平玉龍和戰王的不幸。


    他們齊聲應道,“王爺英明!”


    ……


    徑徹城二十裏之外,戰王營地中。


    大帳裏,戰王正赤著上半身,趴伏在床上,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一名隨軍大夫,正坐在床邊,往戰王側腰的傷口上,敷撒一些粉末。


    許是這些粉末,觸及傷口,產生巨大痛楚,以至於戰王緊咬牙根,冷汗從額頭,一顆顆沁出。


    但縱使如此,他都未曾慘吟一聲。


    心中,隻有濃濃地怒意!


    他忘不了,秦易神色平澹,持槍刺入他側腰的那一幕。


    真是奇恥大辱!


    “秦易,我與你不共戴天!”心中,戰王嘶喝。


    怒火極甚,戰王禁不住微顫起來,隨軍大夫見了,連忙說道,“王爺,若是太痛,這療傷粉末,小人便少敷一些。”


    戰王聞言,勃然大怒,“全部敷來,本王忍得!”


    大夫心驚,連忙點頭,手一抖,粉末倒多了,戰王痛的呲牙咧嘴,但他愣是一聲不吭。


    粉末敷撒完畢,大夫開始用幹淨的白布,幫戰王包紮傷口,一邊包紮,他一邊說道,“王爺,此傷不輕,接下來一段時間,您不可使力,不可上陣殺敵,以免傷口綻裂,加重傷勢。此外,不可吃葷腥,不可動怒……”


    沒等大夫說完,就有一名親兵,快步走入帳中,手中拿著一封信,躬身說道,“王爺,平將軍派人傳來書信。”


    戰王有些疑惑,見大夫包紮完畢,便揮手,示意後者莫再嘮叨。


    他坐起身,伸手接過書信。


    打開後,他仔細瀏覽起來,看到一半,頓時怒發衝冠,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變紅,眼中出現無法壓抑的怒火。


    一旁的大夫見了,正要出聲勸阻,但見戰王如此模樣,若敢勸阻,絕對會自討苦吃,他心中恐慌,連忙壓下到嘴的話。


    親兵見了,也頗為驚訝,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麽,竟讓戰王如此惱怒。


    跟隨戰王已有三四年,他從未見過,戰王如此模樣。


    就連當初,鎮安侯造反,戰王都未曾這般生氣。


    可原以為,戰王會出聲怒吼,會歇斯底裏,可沒想到,對方並未暴怒,隻是從嘴中,擠出一句極其森冷的話語,“告訴平玉龍,讓其率兵前來,但切記,莫要慌亂,以免被秦易尋得可乘之機!”


    親兵不笨,頃刻明白,一定是平玉龍大敗,才不得不率兵前來,與戰王匯合。


    可他記得,戰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嚴令,讓平玉龍不得出兵作戰,對方竟敢違背,還遭受慘敗,難怪戰王會怒不可遏。


    隻是沒想到,戰王如此暴怒,卻未曾發作。


    很可能,不是不發作,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若是提前懲處,難保平玉龍不會生起叛心。


    倘若逼急了,對方極有可能,率兵向秦易乞降。


    不敢多想,親兵連忙點頭,轉身疾步離去。


    帳中,頓時安靜下來,溫度也急劇下降,大夫心驚不已,連忙告退一聲,匆匆離去。


    他生怕在帳中再多待一會,就會被暴怒的戰王給手撕了。


    “砰!”


    猛地一拳砸在桉幾上,戰王滿心怒意。


    他領兵作戰十數年,未曾遇到過如此憋屈的事情。


    赤甲騎敗於秦易,自己也被對方刺傷,而平玉龍,更是連連慘敗,麾下兵馬,從二十萬,變作了七八萬……可恨,實在可恨!


    秦易可恨,平玉龍更可恨!


    如果不是這廝實力不濟,擋不住秦易,對方也不會奔襲糧倉,而自己,也不會遭此敗仗!


    越想,戰王越怒,便已決定,待到平玉龍前來,定要讓他,為屢次違背軍令,而付出慘痛代價!


    ……


    深夜,月光暗澹,天際漆黑如墨,顯得分外壓抑。


    在這寂靜的時刻,平玉龍營地,突然傳來異動。


    一隊隊士卒,悄悄離營,列成長龍,往東北撤去。


    得到戰王的命令後,平玉龍不敢耽擱,當夜就傳下指令,全軍撤離。


    些許軍備與糧草,他都無法顧及,隻能丟棄於營中。


    若是帶上,得花費不少時間去收拾,而這,不僅會拖延時間,還會讓敵兵察覺。


    所以要撤,就得盡快。


    帶著兵馬,出了營地,平玉龍望向南方,隻見遠處漆黑幽暗,並無人影,他才放心下來。


    果然如偵騎所說的那樣,敵兵並無異動。


    如此一來,利於他們安然撤退。


    想必明日,看到營中空蕩無人,秦易等人,應該會震驚許久。


    壓下思緒,平玉龍帶著麾下,朝東北疾行。


    走著走著,眾人突然發現,遠方有一個物體,頗為巨大,在黑夜中影影幢幢,看不太清。


    不用猜,眾人便知,那是一座山崗。


    繞過這個山崗,便可往東北,直行而去。


    可突然,有人眼前一晃,感覺有道白光,一閃而過。


    他有些訝異,連忙轉頭,就看到同伴的臉上,閃過白光。


    這人更是驚詫,連忙四下張望。


    離營前,將領已下令,讓眾人用布,將長刀包裹起來,以免反射光芒,引人注意。


    眾人都已照做,不可能會有反光。


    那這光芒,來自何處?


    左右四顧之後,找不到光芒來源,這名士卒便抬起頭,望向遠方。


    他頓時看到,遠處那座影影幢幢的山崗上,一道道白光,接連出現!


    這些白光,是金屬物體,所反射出來的光芒!


    士卒頓時驚駭,眼童暴睜,他已然猜到。


    山崗上,有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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