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師傅,肖師傅,你們怎麽看呢?”


    見大家對那兩件精美絕倫的琺琅彩瓷器讚歎不已,何先生自然感到很高興,當下他開始詢問坐在鑒定席上的慕老等人,那些人可是他特意請來做鑒定的師傅,一個個在古玩行內頗有名望,是權威人士,瓷器能不能得到肯定,那還得看慕老他們的意見了。


    慕老沒有立馬回答何先生的問話,此刻隻見他神色凝重,眼神中含有若有所思的光芒,但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琢磨些什麽。


    “何先生,那對琺琅彩大瓶剛才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依我看,沒有任何問題啊,是大開門的東西!”坐在慕老身旁的一位師傅卻大聲回答道,那是一名滿頭白發但麵色紅潤的老者,和慕老年紀相仿,估計也是這一行的大拿,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會那麽肯定了。


    “肖師傅,這麽說,我淘來的這兩件琺琅彩是貨真價實的東西,毋庸置疑了?”何先生笑盈盈地問道,有了台上鑒定大師的肯定,他更加高興++了,仿佛一切已然塵埃落定,他手上那對琺琅彩大瓶是真品無疑。


    “嗯,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我的看法也不會改變。”肖師傅用力點點頭道。


    “那就好了。”何先生欣喜道,隨後他視線在兩邊的鑒定師身上掃了一眼,繼續問道:“那其他師傅,還有不同的意見嗎?你們心裏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埋在心裏麵,我就要萬無一失,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不然要是拿到不對的東西,送給我父親之後,他可能認得出來的,那樣就前功盡棄了。”


    他言語鄭重,懇切之至。


    除了一時毫不作聲的慕老,其餘那些師傅都沒有任何異議,均是讚不絕口。


    與此同時,台下的觀眾也大都叫好不迭,可靜靜坐在人群中的易陽卻一點都激動不起來,因為他可能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看得深,深知那兩件琺琅彩精品瓷器隻是贗品,而並非真正的琺琅彩瓷器。


    何先生這一次真的是大大地打眼了!


    見肖師傅一幹老師傅都沒看出絲毫問題來,易陽心裏麵忍不住有些失望,看樣子有不少專家名不副實,並沒有那麽權威。


    不過他很快想過來了,隻道那是足以以假亂真的高仿,做得惟妙惟肖,毫無瑕疵,有些專家看不出來也情有可原。


    而他也隻是依靠異能找到的,若是沒有這個特殊的能力,他無從判別東西的真假。


    “慕老是不是看出什麽名堂來了?”易陽暗自思忖道,此刻他目光定在台上的慕老身上,隻見慕老神情莊重,顯然有不同的想法,隻是他還沒有說出口來。


    果不其然,突然隻聽慕老高聲說道:“何先生,我有幾句話不吐不快啊!”


    “慕師傅,您請說。”何先生客客氣氣地說道,“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慕老可是他請來的首席鑒定師之一,自然很重視對方的看法了。


    慕老鄭重其事地說道:“那兩件瓷器我也看過了,從器型到色彩,到紋飾,都非常精美,無可挑剔!但是,我有個疑問,這麽好的一對琺琅彩瓷,又是大瓶,恐怕沒那麽容易找到吧?”


    何先生還沒搭話,一旁的肖師傅就當先說了,隻道:“慕師傅,剛才何先生不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嗎?那對琺琅彩大瓶是他托了很多關係,好不容易收購到的,那自然是你說的不容易找到了。”


    他這一解釋,包括何先生在內的很多人均點頭表示讚同,然而,慕老連忙搖頭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像這樣的重器,民間流傳極少,是鳳毛麟角的,現在出現了完整無缺的一對,這很值得商榷,不是嗎,各位?古董這個東西,得先有,我們才能淘到啊,不然它就是臆造出來的‘妖怪’了。


    “大家都知道,琺琅彩精品都是清朝時期的宮廷用瓷,民間是沒有的,快到民國的時候宮外的人才認識這種獨一無二的瓷器,生產、仿製琺琅彩瓷器的民窯和作坊也才逐漸興起來,可製造出來的琺琅彩瓷除了寥寥一些技術精湛的高仿,基本上都是粗製濫造的,無法與宮廷裏的官窯精品相提並論。而從宮廷裏流傳下來的精品琺琅彩瓷器大多數保存在國家博物館裏麵,私人是無法收藏到的。”


    “你說得對,那隻是大多數,也有一些從宮廷裏流了出來,落到了私人收藏家手中,現在輾轉到流到了何先生的手中,這並不奇怪啊。”肖師傅不以為然地說道,“要不然拍賣公司怎麽有時也能拿出一些精品來拍賣?我個人認為,何先生這對琺琅彩瓷器非常開門,是一眼貨,不具有爭議性。”


    “對,如果說東西有問題,那得擺出證據來,要不然一切都隻是猜測了!”有人隨聲附和地說道。


    聽到有人那麽質問,慕老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隻是在猜測,也是有真憑實據的,或許可以用來說明這對琺琅彩瓷器,它的真實情況並沒大家看到的那麽好。”


    “什麽證據?!”


    他這話一說出來,何先生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神情有些緊張了,其實不單他反應很大,在場的其他所有人也都反應極大,就連易陽臉色也隱隱起了變化。


    “難道慕老已經看出端倪來了?!”易陽暗自大驚道。


    終於有人和他想到一塊兒上來了,也總算有人沒有讓他失望,對那對表麵上毫無爭議的作偽瓷器有了不同的看法。


    實際上,自從認識慕老後,易陽就很敬重對方了,非常佩服對方的鑒定能力。


    現在慕老力排眾議,提出自己不同的觀點,他更是另眼相看了,隻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直指關鍵之處,指出那兩件瓷器的問題所在。


    “何先生,各位師傅,不瞞大家說,我以前也見過這種琺琅彩瓷器,而且和這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鄭老緊接著說道,“那是不久前,我一位朋友花高價從一個拍賣公司拍到了那麽一對漂亮的琺琅彩大瓶,可結果經鑒定是贗品。”


    “啊?!有這回事?!和我這個一模一樣?!”何先生大驚道。


    鄭老重重地點下頭來道:“對,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漂亮!可那就是贗品瓷器!”


    聽到慕老那麽一說,肖師傅等眾位大師傅麵麵相覷,眼神中都充滿疑惑之情,他們不相信何先生拿出來鑒定的那對瓷器是贗品,但是也不能否定慕老那話有假,像他那麽德高望重的人,不應該說假話,這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


    一時間,鑒寶大廳內議論紛紛,很多人發出質疑聲,因為他們不敢想象,那麽漂亮的一對琺琅彩瓷器,怎麽可能是贗品,認為慕老的話不切實際。


    “那是怎麽鑒定出來的?”何先生急急地反問道。


    慕老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了啊,不過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一點虛假。”


    “這個我當然相信你了!”何先生連忙點頭道,“隻是鑒定一件瓷器是贗品,那得給出實際的證據來,要不然怎麽判定?慕師傅,請你如實告訴我,我們這是在討論,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說的,不要有任何的顧忌。你剛才不是說我這件東西在你看來也毫無問題嗎?既然沒問題,你為什麽還要懷疑?”


    慕老猶豫了片刻,然後說道:“好吧,那我從頭至尾把那件事跟你們好好說一下了。事情是這樣的,我那位朋友收到那兩件瓷器之後叫我過去看了,我當時也很看好,什麽問題也沒有啊,認為花那個價錢收到那麽好的一對瓷器很實惠,他在拍賣場上撿到了一個大漏,可誰知道幾天後有警察來找他,把那兩個瓶子收到了,原因是那兩件東西很有可能是某博物館被偷盜的那對琺琅彩瓷器。


    “事情鬧得很大,拍賣公司自然難辭其咎,於是他們找到了賣家,追問瓷器的來曆,為了證明東西不是從博物館出來的,那賣家給出了證據,證明東西是贗品,這樣他就洗脫嫌疑了,但卻損失了幾千萬,當然,他那是在賣贗品,屬於詐騙了。”


    “什麽證據?!”肖師傅按捺不住地問道。


    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慕老所說的那對瓷器的鑒定結果很好奇,不知道那賣家究竟是怎麽證明的,從而一下子就洗脫了自己盜取國寶的嫌疑。


    易陽同樣感到很好奇,不知道那會是怎樣一個情況,是不是和自己利用異能看到的一樣。


    慕老頓了頓說道:“反正我是沒辦法鑒定的,因為那東西做得太對了,和何先生這兩件瓷器一樣漂亮!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那賣家當場把兩件瓷器都給砸碎了,然後從上麵找到了高仿的暗記,原來那是‘明仿’!”


    “‘明仿’?!”


    此話一出,眾人驚愕,台上一幹大師也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慕老說起“明仿”,就好比說到了老虎,令人駭然失色。


    大名鼎鼎的“明仿”猶如猛虎,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其實這就是何先生的隱憂,他就怕自己的東西是“明仿”,隻是沒有說破而已,現在慕老突然提到了,現場氣氛一下子就凝結了起來似的,有不少人屏住了呼吸,有些一開始極力認可何先生那兩件琺琅彩瓷器的師傅這下子的態度明顯有了動搖,如果說那是一對“明仿”,那仿造得這麽相似,這麽漂亮,一點兒都不奇怪。


    “慕師傅,那真是‘明仿’?!”何先生驚駭道。


    “對,是明仿!”慕老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你朋友買到的那對瓷器是‘明仿’,可並不代表何先生收到的也是仿品啊。”肖師傅突然冷冷地說道。


    慕老點頭道:“對,我隻是提出疑問,並沒有肯定什麽,什麽事情都不是絕對的。”


    肖師傅說道:“照你那意思,如果不把那兩件瓷器砸碎那是找不到證據的了?因為‘朱仿’的暗記一般都在瓷器內壁,不是在外麵。”


    “我不知道。”慕老搖搖頭道,並鄭重地建議了何先生,“何先生,你還是想好了再做決定吧,這兩件瓷器依我看非同小可,很有可能是‘明仿’,因為這麽大一對瓷瓶很難在市麵上看到的,如果能看到,那隻會是贗品吧?”


    “找不出證據來,那說了也是白說,既然什麽可能都有,為什麽不相信它是真品?”肖師傅不以為意地答話道。


    兩人爭論之間,台上台下議論如潮,人聲鼎沸,大家的看法大多數傾向於肖師傅的,因為慕老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而打碎瓷器證明東西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何先生——”


    正在這時,一聲高亢的招呼聲從台下的人群中發了出來,向何先生打招呼的不是別人,正是猶豫了好久的易陽。


    “易老弟,有什麽事?”何先生掉過頭來望向他,問道。


    易陽鄭重其辭地說道:“我有幾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當然可以說了!”何先生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道,“你說吧。你是不是也有什麽意見?”


    易陽點點頭道:“對,我也有看法。剛剛我仔細看了一下,也覺得那兩件瓷器有問題,和慕師傅說的一樣,那兩個琺琅彩大瓶很有可能是高仿,而且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明仿’!”


    他這一說出口來,眾人忍不住一陣哄笑,隻道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小子,竟然也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夥子,這種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沒有真憑實據,說得再多也沒有用。”肖師傅不屑一顧地對易陽說道,“你要是認為那兩隻大瓶是贗品,那就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來,要不然那就是胡說八道了!”


    他好像有些生氣了,措辭有點不顧別人的感受。


    聽到他語氣嚴厲地質疑自己,易陽也不著急,隻是微微一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肖師傅,沒有證據我是不會站出來這麽說的。我當然有證據了!”


    有證據證明那兩個琺琅彩大瓶是“明仿”!


    易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霎時間,整個大廳被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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