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車馬行的審訊,很順利,車馬行掌櫃的說的那些個情況,從其下的那些夥計那也全都得到了印證,沒有絲毫的虛言。


    “這個大客戶,應該就左布政使司了。”


    閔珪和曾毅站在提刑司的大牢外麵,心裏卻是對這個車馬行的審訊有些無奈的感覺。


    車馬行掌櫃的所供述的,和丁府管家臨死前所供述的一樣,兩相對應,可以屬實,隻是,這個消息,卻是頗有些讓人無奈。


    車馬行的消息是屬實了,兩相對比,也能肯定其中一批貨物肯定是左布政司的了,可問題是,他們運送的地點,並非是城內的哪個古代地點,總是在荒山野嶺的,就有人接貨,然後,就半途運走了。


    這種奇怪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讓車馬行的人感到奇怪,可是,主顧給的銀兩也不少,而且,車馬行做事,也不是衙門,就算是主顧的行為在怎麽奇怪,隻要銀兩不少,他們肯定是要接活的。


    “這幫逆賊,膽子倒是不小。”


    曾毅不滿的嘟囔著,可卻也是知道,原本,河南的左布政使丁原都攙和進去了,這些個逆賊的膽子若是小了,那才叫奇怪。


    “就算是他們的行為大膽,讓人懷疑,可做車馬行這聲音的,自然知道這行當裏的規矩,有些事情,他們是寧可裝作不知道的。”


    閔珪雖然是刑部尚書,可當年,卻也是一步步的的走到現在這個刑部尚書的位置上來的,是以,對下麵的事情,也並非是全不了解。


    “這算是什麽線索?”


    曾毅側臉看著閔珪,滿臉的哭笑,道:“那丁府的管家,我看是在故意逗咱們的吧?”


    閔珪皺了皺眉,很想糾正曾毅的話,不要把他也帶進去,要知道,丁府管家供述的時候,他閔珪可是沒在場的,若不然,豈會就知道這些個沒用的東西?


    “這條線索算是廢了。”


    閔珪抬手在眼睛上輕輕揉了揉,剛從大牢裏出來,適應了裏麵的陰暗光線,猛的被太陽這麽一曬,眼睛倒是還有些受不了,有些刺眼。


    “把那密室打開吧,看看從那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了。”


    曾毅無奈,丁府管家說的線索不少,可是,能立即實施的,且現在還能有用的,沒幾條。


    因為換句話說,左布政使丁原雖然是這個案子裏的關鍵人物,可是,由於身份所限,一般聯係,都是對方主動聯係他。


    丁原雖也能聯係上對方,但是,那個方法也就是讓人在府門外留下個記號,然後再等對方找來。


    可是,現在,這個方法肯定是沒用了的。


    是以,那丁府管家遮遮掩掩的說的那些個線索,怕是能用的,沒幾個。


    “那丁府管家與曾大人所說的話,曾大人可否有所疏忽?”


    閔珪卻是突然眼皮跳了一下,笑嗬嗬的看著曾毅,從臉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麽的異常,若是硬要說他現在的表情,那就是和睦如春風。


    可正因為此,卻是讓曾毅心裏的有了忌憚。


    閔珪這個刑部尚書,別看來河南的這些個日子裏總是一副隨和的模樣,可若是曾毅真敢就這麽信了閔珪,那,曾毅的腦袋就是真有問題了。


    “閔部堂的意思是本官隱瞞了什麽?”


    曾毅眯著眼睛,卻也看不出有絲毫的生氣,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的笑意,隻不過,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絲笑意是那麽的刺眼、冰冷。


    “曾大人誤會了。”


    閔珪是官場老手了,自然看的出來,曾毅現在雖然是在笑,可是,卻是發火的前兆了,是以,趕緊解釋道:“老夫的意思是,那丁府管家突然去找曾大人你說了那麽多的事情,當時的情況,曾大人你又沒記下供詞,是否有所疏忽,遺忘了的地方?”


    閔珪這話雖然是這麽解釋的,可是,曾毅也不傻,自然明白閔珪這是在試探他。


    曾毅不傻,閔珪也不笨,閔珪是不會懷疑曾毅在這個案子上的立場,可是,卻懷疑,曾毅會不會隱瞞什麽線索,自己去查。


    這個,可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原本,閔珪還曾想過,曾毅不懂刑名,是以,疏忽了讓人記下丁府管家的供詞並且簽字畫押。


    可是,剛才那陽光刺眼的一瞬間,閔珪心裏卻是浮出了一個念頭,曾毅雖然不通刑名,可是,這些都是常識,沒幾個不知道的。


    更何況,曾毅從踏入仕途至今起,所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從未有過過錯,就算是有,那也是故意留下來的破綻,在請君入甕。


    怎麽到了如今,這麽重要的案子上,竟然出現了不該出的差錯。


    而且,還被那丁府管家牽著鼻子走,什麽都是丁府管家說的,他曾毅這個被朝廷上下傳為足智多謀的小子,竟然什麽都沒追問?什麽話都沒套出來?


    這事情,若是往深處這麽一想,就會覺得稍微有些不對勁了。


    “本官的記憶,雖不好,可也不算太差。”


    曾毅收起了嘴角的一絲笑意,揮了一下袖子,冷聲道:“那丁府管家剛剛供述完口供,閔部堂就到了,這麽短的時間,還不至於忘記什麽,閔部堂多慮了。”


    “為了這案子,老夫這心神啊,都靜不下來了。”


    閔珪也是從善如流,就算是他懷疑,又能怎麽樣?沒有證據,而且,也不可能有證據的事情,沒必要和曾毅起爭執,是以,衝著曾毅拱手,道:“還望曾大人海涵啊!”


    曾毅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道:“都是為朝廷盡忠,閔部堂這也是應該的。”


    左布政司。


    “找到了嗎?”


    曾毅和閔珪兩人就站在左布政司的庫房外麵,也不進去,裏麵的銀兩全都被搬了出來,卻是忙活了許久。


    黃金白銀在庫房外整整擺了一人多高,半個院子,十足的誘人,可卻沒有一個人敢偷藏一錠。


    誰都知道,現如今,兩位欽差大人的心情可都是不好的很,換句話說,全都憋著一股火呢。


    這個時候,誰敢占便宜?而且,還是布政司的衙役及欽差衛隊的侍衛同錦衣衛三方一起看著的,誰也不敢起這個貪心。


    “還沒,不過估計快了。”


    司徒威剛從庫房內出來,像曾毅稟告,道:“庫房內已經被清空了,估計,那開啟密室的開關是地麵上的暗扣,不太好找,不過,大人請放心,咱們錦衣衛出馬,又知道了這庫房內肯定有密室,就絕對跑不了的,隻不過,怕是要大人多等一會了。”


    “無妨。”


    曾毅擺了擺手,道:“你也進去看著吧。”


    “是。”


    司徒威抱拳點頭,回了庫房內。


    “這密室倒是建的隱秘。”


    閔珪在一旁笑著道:“這番大動幹戈,竟然都找不到開啟密室的方法,怕是建造這密室的能工巧匠,也是極少的了。”


    “是啊。”


    曾毅點了點頭,道:“可惜,這等能工巧匠卻是逆賊,真乃可惜啊。”


    “閔部堂,你看這左布政司內現有的金銀,該怎麽處置?”


    曾毅轉身,盯著堆了半個院子的金銀,嗬嗬笑著,詢問起了旁邊的刑部尚書閔珪。


    這裏堆放的,可不僅僅是河南布政司的庫存。


    要知道,戶部,調動天下錢糧,曆年,各地的稅收都是要押送至京城,入戶部的。


    各地隻能是把各地的糧倉充足了,這還是戶部批準的。


    各地,是不能擅自截留賦稅的。


    也就是說,布政司,有銀兩,可是,卻絕對不會這麽多,至多也就是現下這麽多銀兩的三分之一。


    而且,還該是朝廷戶部之前撥下來給河南各地的賑災銀兩等等。


    剩餘的銀兩,來曆,可就是有些蹊蹺了。


    雖然在左布政司的庫房內,可卻很明顯,並非是左布政司的衙門賬目,而且,賬冊,也是分兩本的。


    “本該屬河南的,安排人手收購糧食,分發下去,其餘的,上報朝廷,交予戶部。”


    閔珪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這個卻是最好不過的方法了,現如今,河南的大災明顯已經過去了,情況會越來越好,若是能剩下一些銀兩充實國庫,也是不錯的。


    雖閔珪不是戶部尚書,可卻也是知道國庫連年空虛的,而且,剩下來的那些銀兩,明顯就是丁原貪墨所得,按理,也是該上繳戶部的。


    “這些銀兩,該是丁原生前貪墨所得,這點,閔大人應該並無意義吧?”


    曾毅側臉,看著閔珪。


    沉吟了一下,閔珪並沒有點頭,而是道:“若不出意外,該是如此。”


    在曾毅跟前,尤其是還沒弄懂曾毅到底要說什麽的時候,閔珪是不會說出什麽肯定的話的,說話留一線,有個退路,這是官員們必須要能夠做到的。


    “河南大災,雖然災情開始緩解,好轉,可這幾天,本官也讓人去打探了,民戶們的莊稼麥子,耐凍,且都是過冬的莊稼,倒是沒什麽,隻等成熟了,可現在,離莊稼收割,還是有幾個月的時間的,這段時間,讓百姓們吃什麽?”


    曾毅看著閔珪,歎息道:“要知道,百姓們雖然熬過了嚴寒,可是,卻由於年前大雪來的早,都沒準備,家裏的食物,怕也都吃完了,山上的野物,怕是能活下來的,也沒幾個,讓人去打獵?怕也是餓死了的要。”


    “總不能讓剛有了希望,結果,餓死在這個時候吧?”


    曾毅看著閔珪,道:“不知閔部堂覺得如何?”


    閔珪皺眉,並沒有急著說話,曾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想要把這些個銀兩全部留下來,賑濟河南災民,使得他們能夠順利挨到五、六月份麥子收割的時候。


    這自然是為民著想的事情。


    可是,久居官場,閔珪卻是清楚,無論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壞,可隻要符合了朝廷的規矩,那就行了。


    可若你看似做了好事,可卻壞了朝廷的規矩,那,自然會有不少大臣跳出來指著你鼻子罵的。


    而眼下,國庫若是富裕了,曾毅的這個方法,自然是不錯的,怕也沒人會多說什麽。


    可是,先帝在位,雖然大明有中興之像,可國庫,卻也隻是勉強足夠開銷罷了,根本就沒剩下的。


    而且,現如今,先帝大行,也是要一大筆銀子的。


    這讓原本就空虛的國庫該當如何?


    是以,河南的這筆銀子,不管該還是不該,朝廷的官員們隻要知道了,肯定都會讓其先運回京城,衝國庫的。


    至於別的,可以稍後再說。


    就算偶有一兩個官員不讚同,可是,這必定會是大勢所向。


    “這事,不好說,不好說啊。”


    閔珪也不敢讚同曾毅的話,他可是了解曾毅脾氣的,若是他現在敢點頭同意,怕是曾毅立時都能讓人帶著這些銀兩前去各府縣州賑災去。


    且,還會上折,把他也給拉進去頂缸。


    “還是上奏朝廷吧。”


    閔珪看著曾毅,道:“這事,還是要由朝廷拿主意,那原本歸屬於河南布政司的些許銀兩,倒是現在就可以拿去賑災用,剩下的,還是等朝廷決定吧。”


    “如此,今日回去,咱們就各自具折上奏吧。”


    曾毅點了點頭,臉色略微有些陰沉,不過,卻也沒說什麽,他能夠理解閔珪。


    這事,若是私自處理了這些個銀兩,朝廷得知以後,肯定是要有不少人借機發難的,是以,曾毅也不為難閔珪,上奏就上奏吧,若是能夠把這些銀兩留在河南賑災,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可若是不能,那曾毅隻能是另想他法了。


    “大人,找到了。”


    正想著,司徒威已經一臉興奮的從庫房內大步走了出來。


    “已經打開了?”


    曾毅沒有急著進去,而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司徒威,確認了一下,要知道,他和閔珪,可就是在庫房的門口站著的。


    而且,周圍到處都是侍衛把守,是以,院子內除去他和閔珪的對話外,在沒有一絲的動靜,安靜的很。


    可,在如此環境下,且庫房門大開,他竟然聽不到一絲的響動,這卻是讓曾毅震驚的了。


    “是,這密室建造的非常巧妙,這等能工巧匠,怕是錦衣衛裏也是找不到的。”


    司徒威眼中帶著一絲的惋惜,要知道,錦衣衛雖然是皇帝的爪牙,可是,其內部,也是有能工巧匠的,是用來做一些特殊事情時候用的。


    可是,單以司徒威的見識來評論,卻是沒人能比的上設計建造這密室之人的。


    “走,進去瞧瞧。”


    曾毅看了閔珪一眼,兩人同時走了進去。


    屋內,最中央的位置,三塊鐵板同時下沉,有手掌寬的厚度,在牆角,屋內冊牆邊,卻是有一個地洞出現。


    “果然是好機關啊。”


    曾毅忍不住出聲讚歎,不用問,肯定是要這三塊鐵板同時下沉,才能夠打開這個密室的,雖說三塊鐵板是挨著的,可是,這個庫房的地麵,整個的都是用鐵板拚湊的,防止的,就是有賊人從地下挖洞。


    而這三塊鐵板,雖然挨著,可是,平時,是肯定看不出什麽痕跡的,想要同時按下去,怕也是要知道這個機關,才有可能的。


    “怎麽找到的?”


    曾毅並沒有急著進地下密室,反而好奇的站在了這三塊鐵板旁邊,就算是找暗扣,怕也隻能是一個個的找,怎麽會想起來是三個一起的?


    “聽聲音。”


    司徒威嘿嘿笑著,道:“這三塊鐵板連著密室,是以,聲音和其他鐵板略微有所不同,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巧合,可屋內在沒別的異常,是以,卑職就在這三塊鐵板上尋摸了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點了點頭,曾毅明白司徒威的意思,排除了屋內別的地方,剩下的這三塊鐵板有異常,而且,還是挨著的,這麽一來,三塊鐵板同時按下去的幾率,也就大了。


    甚至,隻要需手掌咱在三塊鐵板交匯的中心,略微用力,也就能讓機關啟動了。


    畢竟,機關,用的是巧勁,而非是蠻力。


    說話間,已經有侍衛從外麵取了火把,跑了進來。


    “下去瞧瞧。”


    “大人,還是卑職先下去吧。”


    司徒威攔住了想要下去的曾毅,雖說這密室內有危險的可能性很小,畢竟,是丁原和人秘密見麵的地方,若是有危險,指不定哪天他自己不小心都碰上了。


    可司徒威卻不敢讓曾毅先下去,若是真出了點什麽差錯,那,比起前兩次的失誤,怕是這次,他是要直接人頭落地的。


    曾毅也不檢查,點了點頭,道:“小心些。”


    “大人放心吧,不礙事的。”


    司徒威嘿嘿笑著,招呼幾個人拿著火把,順著底下密室的台階,慢慢走了下去。


    “這密室倒是精巧。”


    閔珪和曾毅雖然沒下去,可卻也是站在地下密室的入口處。


    這密室的地麵離第一個台階,足有半米高,這中間,卻是用土層堆砌的,下麵也有鐵板支撐,正巧從上麵能看的明白,一旦密室合上,這土層也就移動了過來,也難怪之前錦衣衛的人根本就難以發現。


    有這麽厚的土層在支撐著,根本就不可能發現異常的,這設計密室之人,倒是小心謹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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