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環繞著某個圓形緩慢地行走,好像這裏就是舞台,演員們說著早已寫好的對白。


    源稚生走動起來悄無聲息,風拉開他的風衣,如同古代談笑安天下的絕世謀士,進入龍骨狀態的風間琉璃則發出披甲武士般的沉重聲響。


    源稚生緩緩地運動雙臂,俯低身形,心形刀流,四番八相,“羅刹鬼骨”。


    龍血在他身體裏翻滾沸騰,龍血的活性讓他的每個細胞都呼吸起來,力量像水那樣沿著骨骼流動,視覺和聽覺都百倍敏銳,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變慢了。


    就在這時,風間琉璃竟然輕輕地吟唱起來了什麽,仿佛早已失傳的古老語言,完全無法辨識的語法結構,卻有著異乎尋常的音韻之美。


    通常龍文被吟唱的時候,都仿佛巨鍾被敲響,聲音在整個領域中反複回蕩。


    但當風間琉璃開啟他的言靈時卻像唱起一首催眠的短歌,透明的領域邊界迅速地擴張,源稚生根本來不及閃避就被包裹在其中。


    弟弟源稚女,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可以做出選擇。


    言靈·夢貘,誰也不會猜到風間琉璃這種惡鬼的言靈竟然是完全不具備攻擊力的夢貘,但又是最凶險的。


    由於白王血裔的存在一直沒有被證實,所以言靈周期表中白王一係的言靈是空缺的,或者僅有名字和猜測的效果,就像是禦守光的黃泉奈落一樣。


    沒有經過任何檢驗,夢貘就是這樣一種言靈。


    它的名字源於某個日本神話,一種食夢為生的名叫貘的野獸。


    通常貘被看作是友善膽怯的野獸,在夜幕中無聲地靠近做噩夢的人,把他們的噩夢吃掉,給他們一夜好眠,然後自己帶著這坐噩夢返回叢林深處。


    但噩夢是最惡劣最恐懼的情緒,無法被消化,所以貘隻是把這種恐懼的情緒儲存在身體裏。


    在它死的那天,它再也無法儲存那些噩夢。


    於是一切的噩夢都在瞬間化為現實,距離貘最近的人被這些噩夢卷入,沒有人能從無數疊加的噩夢裏逃脫。


    夢貘在曆史上被記錄下來通常都是作為幻術。


    源稚生清楚地知道自己站在一場夢裏,但他無法擺脫出來,因為這一切太逼真了。


    以他的心誌堅定程度,如果是一般的夢境他還能強行掙脫,但這個噩夢例外。


    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卻無法從風間琉璃的言靈中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殺機,風間琉璃隻是在對他唱一首空靈的歌。


    他竟然聽得入神了,他從那首歌中聽出了綿綿的秋雨和神社的鍾聲。隨著風間琉璃唱起歌,空氣中的血腥味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氣息,潺潺的流水聲由遠及近……


    ……


    長刀完整地貫穿了源稚生的心髒。


    在所有人的視線裏,那把宛如清輝冶泉的名刀【和泉守兼定】最後的結果便是,直接貫穿了源稚生的心髒。


    源稚生跌跌撞撞地向前撲出,背後的血光仿佛瀑布。


    陰影裏的赫爾佐格看到這一幕,頓時狂喜!


    雖然源稚生死了,他這麽些年一直維持的“平衡”,即將在這一刻被打破。


    但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


    因為……他看向另外一邊屏幕,“橘政宗”在裏麵正等待著什麽,宮本誌雄等蛇岐八家家主都在這裏等待著!


    包括,他保護了那麽多年的乖女兒“上杉繪梨衣”!


    “現在!是收獲的時候了!”赫爾佐格狂喜道,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這裏。


    隻有另外一塊屏幕裏的兄弟相殺畫麵還在延續……


    但接下來的事情,對於赫爾佐格來說不重要了。


    ……


    繪梨衣在一眾尊貴的蛇岐八家家主中,顯得是那樣的稚嫩和青澀。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她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怎麽會喜歡和一群大人在一塊呢?


    她隻想去找禦守光,因為啊……和光君在一起最舒服了。


    禦守光能陪她打遊戲,還會唱歌,偶爾他們也會坐在一起,繼續看著那部關於半妖的動畫《犬夜叉》。


    不像哥哥和那個大叔,從來不會一直這麽和繪梨衣在一起玩。


    即便是源稚生這個哥哥,也會因為各種原因,隻會陪繪梨衣玩一會就走了。


    她確定了,她很喜歡禦守光,甚至比喜歡哥哥還要喜歡。


    可是……她已經很久沒見到禦守光了。


    繪梨衣感覺她和她的遊戲手柄一樣,一樣地想念著禦守光。


    隻是,哥哥和那位大叔一直不讓她出去找光君。


    由於有了上次她離家出走的情況,她現在想要再次離家出走的機會簡直少之又少。


    這一次是她唯一能出去的機會。


    她其實在出來之前早就決定了,等到這次“無聊”的聚會結束後,她就偷偷溜出去,去找禦守光。


    可是……


    她感覺到了在這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原來想偷溜的心又消失不見了……


    繪梨衣四處張望著,渴望在視線內找到她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


    在蛇岐八家眼前的紅井開始發生了某些變化……


    白色的細絲爬滿了儲水井的內壁,它們是從井底生長出來的,像是某種黴菌的菌絲,但這些菌絲不但能夠沾染土壤和樹木,甚至能夠貫穿鋼鐵。


    它們能長到幾米長,掛在鋼梁或者樹木上,像是無數隻纖細的手在風中搖擺。


    對任何形式的生物來說這種絲狀物都是致命的,它們帶有強烈的腐蝕性,被它們沾染的鋼鐵內部變得像海綿那樣疏鬆,樹木則直接從內部壞死。


    方圓一公裏的範圍內,生機徹底斷絕,看似聖潔的白色覆蓋物下麵,整座山已經枯死了。


    井中作業的人們都穿著帶聚氟乙烯塗層的防護服,極其耐腐蝕的聚氟乙烯保護他們不被白絲沾染。


    泵機正在全力工作,十二道水流注入深井,殷紅如血。


    這種化學試劑中混合了從死侍胎兒中提煉出來的血清。


    水銀中浸泡著似龍似蛇的屍骨,井底依然彌漫著致命的水銀蒸氣,所以之前蛇岐八家沒來得及徹底探索這口井。


    岩流研究所之前斷定這口井中已經不存在任何活物了,但此刻大量的氣泡從水底泛起,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井底吐著泡泡。


    人類總是重複地犯這類錯誤,他們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龍族,總把龍類想象為跟自己相似的生物。


    白色的泡沫在水麵上堆積,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深井,水溫逐步升高,接近沸騰。


    數以百萬計的死肺螺隨著氣泡上浮,蛋白質被燒煮的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這池沸水就像是落滿了蒼蠅的湯鍋。


    就在這時,在所有人保護中心位置的橘政宗輕聲說道,“將血放下去,讓我們的‘神’出來!”


    頓時,工作人員將提煉出來的死侍精血倒進井裏。


    隻不過是幾百毫升的鮮血,被井中大量的水稀釋之後一點痕跡都不會有。


    但就在那些血珠觸及水麵的一刻,紅井整個震動起來,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水銀深處舒展身體。


    現場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隻有繪梨衣似乎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樣,乖巧卻帶著迫切地看著那口井。


    而蛇岐八家的諸位家主在此都激動了起來,宮本家和龍馬家的兩位家主,更是情緒激動。


    他們年紀在諸位家主之中是最大的,所以他們在這幾十年裏見過自家無數墮化成“鬼”的後輩。


    宮本誌雄作為現場總指揮,此時冷哼一聲,“全員準備!往藏骸之井裏投放塑膠炸彈!”


    蛇岐八家準備了足足三十枚塑膠炸彈,炸藥裏混合了數以萬計的鋼珠和成噸的水銀。


    它們爆炸的時候會釋放出密集的高速鋼珠,不亞於幾百把軍用霰彈槍齊射,並將水銀這種對於龍族來說具有巨大殺傷力的物質注入它那完美的身軀內。


    炸彈裏那數以萬計的鋼珠對於“神”來說,也許並不致命。


    但那三十枚塑膠炸彈裏加起來成噸的水銀,足足殺死地球上任何一個生物,包括“神”這樣超越生物界認知的究極生物!


    蛇岐八家根本不會有活捉“神”的想法,他們隻想斬斷自己的“宿命”!


    所以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留手的想法,將“神”直接埋葬在藏骸之井裏才是最好的!


    可是……在陰影中看著這一切很久的某個人終於忍不住了。


    活捉“神”可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他怎麽可能目睹著“神”被殺死呢?


    “慢著!”


    燈光從天而降,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燈照亮了彼此擁抱的演員。


    同時柴可夫斯基的舞曲《天鵝湖》回蕩在紅井裏,大功率的擴音係統把這首舞曲播放得氣勢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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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降平台轟隆隆地下降,平台周圍的LED燈亮了起來,五彩的燈光把簡陋的工程設備裝飾得像是升降舞台。


    那個閃光的舞台上,隱約有人翩翩起舞,跳著《天鵝湖》中王子的舞步。


    另外一個“橘政宗”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而原本在人群中的那個“橘政宗”此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麻木起來。


    仿佛像一具傀儡。


    “橘政宗”……不,應該說是赫爾佐格在蛇岐八家所有人的注視下,輕笑著說道,“現在……雖然很不想這樣和你們見麵,但是沒辦法……”


    “我必須得到‘神’!”赫爾佐格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齒,笑著說道。


    在這一刻,潛伏了數十年的陰謀家終於浮出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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