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想要與陳淵這位巡天使搞好關係,畢竟,他們之前剛剛進行了一場友好的合作,而陳淵的權柄剛好能夠幫到他。


    不然以他收下數十騎鬧出的動靜,很難活著離開青州。


    也或許燕開隻是想對陳淵感謝一番,以之前陳淵展露出的實力,拿下他絕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情。


    燕開也熄了與陳淵交手的意思。


    打量著麵前的粗獷大漢,陳淵在其滿麵黑須上停留了一瞬,模樣跟演義中的李逵有些類似,雙方之間的氣氛停滯了片刻,陳淵率先開口明知故問的問道:


    “燕寨主不去逃亡怎麽反倒來此了”


    燕開:“此番前來是想求陳巡使援手一次。”


    他的麵色十分鄭重。


    “怎麽援手”


    陳淵示意燕開坐下,為其沏上了一杯茶水,麵色平靜的直視著燕開。


    從將其放走之時,陳淵就有五成的把握斷定他還會重新回來,而不是一走了之。


    沒有他的幫助,燕開根本逃不過巡天司源源不絕的追殺,而他當時還給了燕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個眼神所蘊涵的意思隻要燕開不傻就能明白。


    然後,他就果然來了。


    燕開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隻要陳巡使回到府城之後將我等不要劃入逃卒之列,巡天司便不會出手,至於其他的,燕某自信能夠逃脫。”


    “那你們是不是逃卒”


    陳淵沒有答應,也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反問了一句。


    燕開有些猶豫,沒有立即承認,陳淵也沒有催促,而是自顧自的飲著桌上的茶水。


    “是!”


    許久之後,燕開點了點頭。


    “給我講講你的來曆...”


    燕開看了一眼陳淵,不知道其打的什麽算盤,但眼下既然承認了,那也就沒什麽好繼續隱藏的了,隨即簡略的說了一番。


    他年少參軍,一直在幽州邊境成長,擔任其中一軍的一名校尉,因....之後無可奈何之下,才一路隱藏逃至清水縣。


    本想在此立足了此殘生,隻可惜朝廷對他們這樣的逃兵叛將零容忍,根本不給活路。


    “涼幽邊境的情況如何”


    陳淵一直很想了解了解北蠻邊境是什麽情況,以及大晉王朝的實力,而在燕開的講述中,陳淵也算是從一個新的切入點,了解到了遠離中原的邊疆境況。


    百萬陳兵、邪魔咒法,動輒便是數萬人會戰,雙方的性命像是稻草一般被一波波的割去,邊境血關上,血痂一指厚,白骨鋪地...


    這些就是燕開所簡略講述的邊關,朝廷一方在邊境的實力根本無法壓過北蠻,隻能勉力支撐,他燕開能存活十數年也實屬僥幸。


    而北蠻人也不是什麽妖魔,而是與他們一般無二的人,隻不過其信仰不同,對中原無比的覬覦,妄圖將戰火燒到中原...


    許久,陳淵揉了揉緊鎖的眉頭,明白朝廷現在的情況確實很不容樂觀,邊境陳兵牽扯了很大一部分實力。


    或許也正是因此,江湖實力現在才能如現在一般囂張,甚至可以挑釁朝廷...


    朝廷的實力不弱,甚至是很強,但實力太過分散,且江湖上的勢力同樣強大,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隻有最頂層的強者才算是掌控著這個世界。


    雙方對比起來,陳淵覺得還是江湖勢力更勝一籌。


    講述完之後,燕開便將目光放到了陳淵的身上,準備等待著他的答複,眼中稍稍有些寄希。


    “幫了你,本使能有什麽好處”


    良久後,陳淵回過神兒,將目光重新放在了燕開的身上。


    天下大事對他現在來說還是有些過於遙遠了,還是將眼前的事管好再說。


    “陳巡使想要什麽,隻要燕某能夠滿足,必不推辭。”燕開正襟危坐,麵色凝重。


    凝視了燕開一會兒,陳淵笑了笑:


    “你身上沒什麽值得我覬覦的,幫我做件事,我可以盡力將你逃卒的身份抹去。”


    巡天使的權利不小,抹去一個逃卒的身份並不是很難,隻要不是有人從中搗亂,也極少會有人將目光放在這上麵。


    “多謝陳巡使,不知是何事”燕開感激的拱了拱手問道。


    “清水縣有一處赤陽山知道嗎”


    “知道。”


    “你去帶著人劫掠一番,動靜鬧得大一點,之後...就沒你什麽事兒了,離開就是。”陳淵叮囑了一聲。


    燕開頷首,雖然不知陳淵的目的是什麽,但隻要幫他在巡天司內抹去一些痕跡就好,當即答應,隨後攀談了一陣,便提出了告辭。


    陳淵也沒有挽留,而是繼續將心神放在了修行上麵。


    翌日。


    陳淵直到中午也沒有出客棧,讓命人監視他的孫元心中有些困惑,難道是他想多了


    不應該啊....


    可陳淵絲毫沒有異常的表現,當然,越是如此,孫元越是開心,他巴不得陳淵趕快離開,但還沒等他完全放下心的時候。


    一則消息直接讓他摔了杯子。


    之前逃走的那群山匪悍然攻上了赤陽山,在上麵廝殺一陣,強奪了一些赤陽石便繼續逃離,看守赤陽山礦的那名納氣武者甚至沒有來得及跟燕開交手。


    雖然速度很快,可鬧出的動靜卻是非常之大。


    早有準備的陳淵直接找上了縣令孫元和張合豐,告訴他們既然出現了那群山匪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他要仔細調查一番赤陽山。


    這番話讓張合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昨日那些山匪剛剛逃離就襲擊了赤陽山,偏偏陳淵還問了關於赤陽山的情況。


    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麽聯係,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擺在他麵前的就有一個疑問了,難道陳淵跟燕開有勾結


    仔細想想如果是如此的話,似乎之前的剿匪就沒有什麽必要了,讓他頗為不解。


    可不解歸不解,張合豐有極大的把握斷定,陳淵和燕開之間絕對沒有那麽幹淨。


    陳淵絲毫不在意張合豐的眼神,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孫元的身上。


    相比於張合豐的沉默,孫元就顯得有些激動了。


    一邊勸誡陳淵現在赤陽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群山匪,陳淵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立刻帶人去追擊,而不是將希望放在赤陽山的身上。


    另一邊則是隱隱透露赤陽山礦與南陵府內的某位大人物有關,讓陳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陳淵油鹽不進,裝作什麽都聽不懂,氣的孫元心中大罵,但麵色上又不敢表露出來,免得陳淵一衝動將他給砍了。


    隻能在心中積鬱憤怒。


    知會過孫元之後,陳淵直接帶著人就要立即前往赤陽山,臨走之前還看到了孫元麵色鐵青的神色。


    嘴角微微勾起,陳淵不以為意。


    ......


    ......


    清水縣的赤陽位於縣域東方,距離縣城的距離與大孤山的差不多,但陳淵用的的速度卻縮減了一大半。


    這一次前往赤陽山陳淵帶的人不多,隻有莫東河和另外三名巡天衛,至於縣衙內的捕快,陳淵覺得比較礙事,便沒有勒令前往。


    張合豐也樂得如此,他寧願坐山觀虎鬥,也不願意下手摻和,所以,就算是猜到了陳淵和燕開那夥山匪有些關係,也絲毫沒有透露給孫元的意思。


    這一次本就有他推波助瀾。


    要是有可能的話,他甚至希望陳淵直接拿下孫元,而他就能趁此時機收攏勢力,等到下一任縣令來之前,徹底掌控清水縣衙。


    如果能在一縣之地站穩腳跟,那爬不爬上去也就無所謂了。


    掌控一縣當個土皇帝也很不錯。


    陳淵沒有理會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想到了但他沒興趣去管,隻要將玄陽神晶拿到手就好,這一次廢的力氣不大,隻是為了給自己找個正當理由而已。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朝廷中人而不是無所顧忌的山匪,行事之前要將自己的理給占住,像是現在,他追查那群山匪的蹤跡有錯嗎


    誰能說個不字兒


    抵達赤陽山時,上麵正在熱火朝天的開著礦,一個個骨瘦如柴的百姓光著膀子,從山中背著一框框的碎石走到山下。


    粗略望去,差不多還有一百餘人,他規模不算小了。


    十幾個手持鞭子的監工,見到誰偷懶便是一鞭子抽上去。


    地上略微有些血跡,顯然是上午之時燕開等人鬧出的動靜。


    “山上管事的是誰,讓他速來見我!”


    一粒石子兒將之前抽鞭子的監工右臂打折,語氣冰寒。


    那人被人攙扶起來,剛想要嗬斥怒罵,但看著陳淵毫不在意的眼神心中有些懼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讓旁邊的人速去叫管事的那位大人來。


    陳淵靜候了片刻,法眼張開,望向前方的礦洞,但卻並沒有期待的那般青色光芒閃耀,他覺得應該是相隔的距離有些遠的緣故。


    不多時,十數人簇擁著一個身著黑色的中年男子走到近前,幹活的曠工也停下了腳步,竊竊私語的看著此處的場景。


    “不知這位大人名諱,為何要闖我赤陽山礦。”中年男子一上來便將目光放到了陳淵的身上。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隻要知道本使是來調查晌午鬧事的那群山匪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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