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漫長的小道,蒂尼和二之宮隻花了不到十五分鍾便已經走到了盡頭。


    映入眼簾的,是充滿魄力的,溫徹斯特家的大門。門楣上懸掛著一溫徹斯特家的家徽,圖案又絲線與被操控的建議人偶所組成。


    “那個,蒂尼小姐。”


    “什麽事??”


    “這樣真的好嗎?”


    二之宮仿佛是在確認蒂尼的真意一般,問著這個問題。


    “不管怎麽說,這裏至少曾經是你的‘家’吧?”


    蒂尼看著那家徽沉默良久,接著便抬起了自己的手。由手指指尖飛射而出的咒力猶如一張巨大的網般將那個由古木雕刻而成的家徽層層包裹了起來。


    同一時間飛舞的,還有來自恩齊都的手指所拉出的透明的琴弦。


    “你也說了,是‘曾經’的家。我也告訴過你吧,別人的私情,少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這個家將我的母親趕出來了,又將她當作魔法的道具慘無人道的玩弄她的靈魂,同時又將我給丟了出來,劃掉了我的名字。這個地方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已經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可,可是……這裏麵不是還有你的父親在嗎?”


    “正因為是這樣啊,二之宮君,正因為這裏麵還有那個對母親還有對我都見死不救的父親存在,所以這個地方才更應該毀掉才對啊。”


    小手輕輕地發出顫動,連帶著咒力線和琴弦的兩隻手猶如捏碎一塊豆腐般,輕輕鬆鬆地將那塊光耀了數百年的家徽變成了碎屑。


    “所謂的擊潰啊,就是要將對方所有重視的一切的全都變成粉末,才能稱之為擊潰啊。首先是係統,接著就是印記,再接下來就是曆史和傳承,最後的最後,就是這個家族引以為自滿的魔法。”


    說著這些話的蒂尼,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


    宛若惡鬼。


    曾經被摧毀了一切,被奪走了一切的天使,墮落成了惡鬼。


    那雙異色的眼睛裏,究竟曾經映入了多麽絕望的景象,才能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呢?


    家徽轉眼之間已經變成了碎屑,而原本還在躲在兩旁的門徒們,無一不是發出了類似絕望的慘叫聲。


    社團的徽章被踐踏了。


    恐怕光是被破壞了一點點,有了一點點的擦痕就會引起組織與組織的決裂和爭鬥。但是蒂尼卻作為敵對的魔法師,將溫徹斯特家的家徽徹底的破壞了。


    她已經開始破壞著溫徹斯特家所代表的東西了。


    首先是大量的門徒,在她毫不留情的攻擊下,大部分都受到了強烈的魔法反噬。換句話說——溫徹斯特這個結社的係統,遭到了空前的打擊。


    而現在,她將代表榮耀,也就是代表著溫徹斯特家印記的家徽給破壞了。


    即使這個家徽可以重新製作,但其所代表了曆史卻已經找不回來了。


    “你……”


    “既然是跟班的話,就乖乖地閉上嘴,靜靜地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明白了嗎?”


    這種說法,簡直就是再說二之宮其實就是蒂尼的人偶一樣。


    其實二之宮心裏已經明白了吧,自己的職責其實就和那些站在蒂尼身旁的人偶差不多,他也是“人偶”。他在這場決鬥之中絕對不能包含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因為個人的主張而插入其中。他應該和佛羅蓮斯·琳恩一樣,單單作為旁觀者就這樣看著。


    他將心中躁動的感情壓下,不讓那種會讓別人受傷的行為冒出來,隻是將自己的內心掏空,把自己當作一個木偶。


    二之宮是明白的,若沒有深深的愛,也不會有如此極端的恨。在沒有愛過溫徹斯特家之前,蒂尼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溫徹斯特家保有如此強烈的恨意的。


    她現在所做的事情與其稱之為複仇,倒不如說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雖然,她的的確確是有著憎恨溫徹斯特的理由,但恐怕做這些複仇舉動的時候,她感到的並不隻是暢快,還附帶有深深的罪惡感。


    就像是小孩子,故意在大人的麵前做壞事一樣的心情。


    兩扇大門在人偶們的推動下朝內側打開。黑洞洞的大廳中似乎躲藏著為數眾多的門徒和他們自己的人偶。但是從那雜亂的呼吸上來看,顯然是已經陷入了慌亂的情緒之中,這對於魔法師來說,是萬萬不可取的狀態。


    稍有差池,魔法就會反噬其身,而人偶魔法的反噬也是讓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伴隨著蒂尼而來的三具人偶一字排開,拱衛在她的身後,她仿佛是帶領大軍征戰的女王一般揮起了自己的手臂。


    “我沒時間和你們這些雜魚較勁,讓三大長老出來,不行的話,就直接讓泰德·v·溫徹斯特出來!”


    “的確,對於天才來說,平凡的人們,努力的人的身影看上去就和雜魚沒有什麽區別吧?”


    有個人影,自那巨大的旋轉樓梯上緩步而下。


    他的身後,跟著四名女仆,準確的來說,那是四具人偶才對——至於為什麽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中還能如此簡單明了的看出那是人偶,那是因為它們步行下樓的姿勢非常奇怪。


    僵硬的,不平衡的,顛簸的,顯得極為異常。


    但是,作為操縱者的前行者卻並沒有在意這些缺點,而是將雙手抱在胸前,將手掌藏進自己的腋下。


    隨著一聲奇怪的響指,整個大廳內的燈光亮了起來。


    虛弱如燭光的照明將說話的那個人的身影映出,他是個少年身高大概隻比蒂尼高出一個頭左右,黑色的頭發以及祖母綠色的瞳孔搭配雖說少見,但也是增加了一種奇異的魅力。但就容貌來說,可能比起二之宮這個娘娘腔,更像是一個正直青春的男性吧。


    他搭在旋梯的手指上,分別帶著五枚金製的戒指,依次篆刻著一些圖案。上麵隨著光線的忽明忽暗,時不時還會反射出奇怪的光芒。


    “嘖……”


    蒂尼銀牙暗咬,待對方走下了樓梯才從嘴裏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名字。


    “莫洛莫德,莫洛莫德·l·溫徹斯特。”


    “沒有忘記我真是太好了呢,我的婚約者,未婚妻大人。”


    他頗為紳士的向著蒂尼鞠躬,同時緩緩地抬起頭來,用凶狠的目光看向了蒂尼那一邊。


    “事到如今,何必再要回來呢?”


    “真是笑話了,將我叫回來,又想要把我重新列入溫徹斯特之中的,不正是你們嗎?長老議會,三大長老心中的下屆家主人選,莫洛莫德·l·溫徹斯特啊。”


    自嘲地笑了笑,莫洛莫德抬起手扇了扇風。


    “你還沒有明白啊,不過這也不怪你。雖然我是家主人選,但是並不重要。不管哪一個家主,還不都是在他們三人手中跳舞的小醜麽?我甚至有時候想要改名字,幹脆叫皮耶羅算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呢。”


    原本凜然的麵容稍微一鬆,被稱呼為莫洛莫德的少年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作為歡迎你再一次踏足這裏的獎賞和賀禮,我就將這份禮物送給你好了。”


    原本跟在他身後的人影,猶如飛魚般,猛地從階梯上躍起,朝著二之宮和蒂尼急速襲來。光是身上的衣裙卷起碾壓的空氣,就讓人感到了一陣由衷的壓力。


    這就是所謂的,“位階”差,帶來的差異。


    即使麵對再多的門徒,二之宮都沒有感覺到過這種奇異的壓力,但是麵前這個說不定比自己更加年幼的少年身上,卻發出的讓他不得不緊緊咬牙,冒出冷汗的肅殺之感。


    “後退!”


    蒂尼雙手一擺,三具人偶便已經越過她衝到了前麵,而二之宮則是依言向後一躍,躲到了一旁。


    由莫洛莫德所操縱的四具人偶似流星般直闖蒂尼的防禦網,它們的手中執著短劍,用像是刺客般的動作,落到了蒂尼人偶的身旁。


    “颯颯!”


    四柄短劍劃破空氣,那動作簡直快到了異常,就連觀戰的二之宮都不得不為他精湛的技藝大力鼓掌。而反觀蒂尼這邊,三具人偶的腹腔幾乎是在同時就被短劍給刺穿了。


    “蒂尼小姐!”


    “你給我閉嘴!”


    雙手仿佛是在虛空中彈奏樂器般,蒂尼的十指瞬間一變三具人偶登時將六隻手臂展開,死死地抱住了麵前攻擊過來的人偶。


    “還是老樣子,做事那麽直接呢。”


    “你不也一樣,從開始就等著我會直接攻過來吧??”


    莫洛莫德苦笑著搖了搖頭,記憶中曾經的畫麵一點點湧了上來。那時候的他們依然天真地笑著,彼此之間為了人偶術而傾心竭力。


    也由此,對對方會采取的行動,可謂知之甚詳。


    在他看來,接下來蒂尼就會利用質量上的優勢,將自己的四具人偶擊飛,同時由她本人發動攻擊。


    蒂尼被討厭的理由還有一個,那就是偏離了人偶使的正道。


    人偶使的正道,就是人偶——而她,卻固執的想要運用人偶使自身的力量去做點什麽。


    換言之,她會使用天使召喚術本身,就是一個很異常的狀態。這和弗朗西斯科成為弦術師是不同性質的事情。


    因為弦術是人偶傀儡術的發展或者說基礎,而天使召喚術,卻是別的係統的魔法。人偶使們可以容忍人偶發出魔法,卻完全不能容忍人偶使本身發出其他係統的魔法。


    曾經他也被蒂尼那千奇百怪的點子擊敗了無數次,而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


    “將它們甩開!恩齊都!”


    高聲的呼喝換來恩齊都和另外兩具人偶力量的爆發,隨著咒力量的增強,人偶也能夠發揮出超出極限的力量。


    像是樹藤般纏繞在三人身上的人偶瞬間便如同木片般被拋入了空中,而蒂尼此時也舉起了自己早就已經凝聚了咒力的右手。


    “我的右手乃米迦勒!五芒星在我周圍燃燒!六芒星屹立不倒!”


    火一般的箭矢正在蓄勢待發!


    “來吧!娜迪亞!將我們的敵人徹底擊潰!!”


    自天頂而來的黑影,朝著蒂尼俯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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