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是圓波良鈴音的失敗。


    這一點從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但是此時她的臉上,並沒有那種驚慌或者失措的表情。她仿佛是剛剛看完一場歌劇的貴婦,將雙手緩緩的抬起,有節奏的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


    她的表情,好像是在說——


    “精彩”


    “的確,你說的沒錯,鬧劇已經結束了。”


    二之宮回過頭看了一眼久遠寺香織和逢阪麗音。雖然兩人因為被汙泥濺了一身而顯得臭氣熏天,但是並沒有什麽大礙。稍稍放心的他指了指遊泳社的房間。


    “我想,應該可以進去了吧?”


    “我可是最後的一個人啊,按照一般的規律,我應該是最後的大魔王才對吧。”


    “雖然是這麽說,可是圓波良前輩你,並沒有狼人化吧?”


    這一點,不光是複寫眼使久遠寺香織看的非常清楚,就連二之宮也已經感覺到了。


    圓波良的身上非常幹淨——準確的說,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如果說魔法這種東西是一個人藏於血脈中的才能,那麽很顯然的圓波良就沒有這種才能。她對於魔法來說就是隻能仰望的人而已。


    她的才能是領導別人——領導那些狼人。


    圓波良稍稍有點意外,不過對方已經給了自己太多意外的人,這點也就不那麽難以理解了。


    “……”


    “失禮了。”


    二之宮繞過站在那裏的圓波良走進了室內,而久遠寺香織也緊緊地拉住自己同伴的手,用困頓的腳步跟了上去。


    有一點,她很在意。


    對於已經開始通過眼睛了解“魔法”的她來說,對於魔法的知識隻需要看一次便可以理解。她至今已經看過至少四次“賦予”魔法,對於那種變化為狼人的技術已經了解的極為透徹。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在意。


    這種魔法的本質,是將原型影射到自己的身上來。


    不管如何複雜而高效,魔法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有一個“原型”;基於這一點才會誕生出類似於複製品或者克隆的賦予產品來。


    這個原型,也可以通過自己的眼睛目視出來。


    雖然理解起來非常的費力,腦袋到現在依然嗡嗡作響,但是她還是理解了。


    狼人的原型,自然就似乎狼人無疑了。


    三人走進漆黑的室內,二之宮伸手打開了位於門旁的開關,原本昏暗的房間立刻被節能燈的燈光照亮。這裏和平常學校的遊泳社沒什麽兩樣,井然有序的在中間放著大桌和幾把椅子。位於房間另一側的角落有一道門,看上麵的銘牌,應該是更衣室。


    但是,這個房間裏,還是有著特殊的地方。


    那張用來開會的桌子上,除了放著那四名女生的製服以外,還用鮮血畫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桌子上淩亂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咒物,有蟾蜍的毒液、蝙蝠的心髒、高原狼的牙齒以及各種稀有金屬的粉末。


    這些東西,將這個原本應該平凡無奇的房間,變成了充滿醜惡咒力的工房。


    但是很顯然,安排和布置仍顯得稚嫩,絕不會是一個成熟魔法師的手筆,想來這裏應該就是將那些學生轉變成狼人,並且賦予這種魔法的地方了。


    久遠寺香織正要說話,卻沒想到二之宮突兀的抬起手攔在了自己麵前。他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緊張的表情,盯著那更衣室的大門隻看,仿佛那裏隨時隨地都會衝出一個怪物似得。


    更衣室的大門,也在這一刻悄然打開。金屬製成的軸承發出了“咿咿”的響聲,自那片黑暗之中,晃出了一個人影。


    隻不過……


    那是一個穿著運動服,脖子上掛著哨子,一頭清爽短發的女性——應該是這樣才對。


    “海,海老老師?!”


    逢阪麗音驚呼起來,難道說這個老師也成為了圓波良鈴音的幫凶麽?


    “你們還真是窮追不舍啊。”


    在維羅夫學園擔當體育老師,並且在暑假負責管理學園宿舍和學生活動的負責人,海老央莉一臉苦相的站在三人的麵前。


    “因為我們都是為了你才來的啊。”二之宮麵有難色,但還是說道,“原本我還沒有注意,但是臨走的時候我關心了一下教師名簿,其中排在最末位的就是您的名字,真是奇怪啊,明明其他教師的名字都是按照讀音順序排列的,但是您卻排在最後,還是用手寫上去的。”


    “常有的事,我是幾個月前才剛剛就職的實習老師。”


    “是啊,時間上就非常的吻合了,另一方麵,教師宿舍是獨立的吧,所以一定時間之內也不會引起學生們的懷疑,而最後就是名字了。說起來,‘央莉’真的要說是個好名字呢,但是老師的名字,其實不是這麽念的吧?”


    二之宮信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羽毛筆,然後沾著魔法陣上的血,就著桌麵寫了起來。


    “央莉——hisari,其實隻是假名的變用,隻要改一下的話就會變成——”


    雖然看起來非常的牽強,但是,隻要將某個字母複寫一次,並且改換一下位置,還是會變成另一個名字——harris(哈裏斯)。


    可是這就產生了矛盾。


    哈裏斯,應該是男性才對,站在三人麵前的明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性教師,怎麽看都不像是……


    除非。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嘛。”二之宮苦笑著看向自己的社員,“既然我會想到用女裝的方法潛入這個學校,躲在這裏的哈裏斯先生,必然也會用這個方法。區別隻是天賦這一點而已。”


    女裝的天賦??


    久遠寺香織和逢阪麗音的腦袋裏,不由自主的冒出了這樣略有抱歉的想法。


    不過二之宮所指的,還真的是這方麵的天賦。


    “沒想到會有人猜到呢,不過我想如果不是和我同一個立場的人,是不會察覺到的吧,畢竟從小時候起這種事情就發生過很多次了。”


    此刻拋卻各自的立場,二之宮從心底生出一股心心相惜的情感來,爹娘長得好看自然是好事,好歹自己不會變成醜八怪。可是身為真真男兒,卻長著一張女人臉,這件事情落到哪個可愛的男孩子身上想必都不算什麽順心事。


    二之宮苦笑著從自己的水手服中取出了用來偽裝的嫁胸墊,而這個動作在哈裏斯的身上也重複了一遍。站在他們一側的兩名真正的少女此刻真是哭笑不得——倒不如說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表情才好。


    這算是什麽事啊?!


    一個男性偽裝成女教師混入了私立女中,而接著為了尋找這個男人,另一個男性也偽裝成了少女潛入了進來。


    這種奇異的“巧合”實在是讓人無故生出不少吐槽的欲望。


    “如果不是圓波良前輩的話,哈裏斯先生應該也沒那麽容易混進這個學校吧?但是這樣一來還是有一部分非常不明,而這一點我想應該可以在你這裏找到答案。”


    “我有說的義務嗎?”


    哈裏斯低笑了一聲,但並沒有把話說死。


    “我想你要說的事情說不定還很多。不過至少我還是推測到了一點,總之……您是逃到這裏來的吧,因為某些事情。”


    二之宮並不在意,基本上想要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四肢皮膚嗎?”


    當他說道“四肢皮膚”這個詞的時候,可以很明顯的觀察到哈裏斯的全身都哆嗦了一下。這根本就是被人說道了痛腳的反映。久遠寺香織和逢阪麗音扭過頭看向了他,更是讓他六神無主起來。


    隔了一小會兒,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卷起了袖管。


    那被運動服所遮蓋下的皮膚……已經變成了毛茸茸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野獸的前肢似得,覆蓋著皮毛。


    “你怎麽注意到的?”


    “直覺吧……當然還有關於布置在這個學校的魔法陣的事情。雖然我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不過這個魔法陣是用來大規模進行‘賦予’魔法這一點是不會錯的。反向推導的話,如果要進行那麽大範圍的魔法,除了咒力並需達到一定的要求之外,對於原型的數量要求就會水漲船高。”


    賦予魔法絕不是可以無限製使用,並且僅靠少量原型就可以完成的魔法。


    而正相反的是,為了達到極高的成功率,原型越多越好。


    將整個學校的學生和老師都進行強行賦予,這代表著至少原型的量也是極為龐大的。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魔法上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存在。


    那就是——如果本身對象就是被賦予的產品,那麽以這個產品為起點再次進行賦予的話,會怎麽樣呢?


    事實上,有著無盡求知欲的魔法師們,已經進行過了這樣的研究,得出的答案就是——最初的產品,會漸漸失去被賦予的機能,而不完整的轉移到第二階梯上的被賦予目標上。


    “我……看到了。”


    膽小的久遠寺香織,這個時候竟然開口了。


    “那些學生身上的魔法……那些學生被賦予的本源。是一個高大的狼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是逢阪麗音卻知道。


    因為,她用自己的鼻子聞到了——遠超人類嗅覺極限的人狼之鼻,原本被汙濁的咒力所影響,不能準確的判定。但是在與狼人們對戰之後,她卻在心中突然之間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


    那個源頭——不是哈裏斯,而是賦予哈裏斯狼人性質的源頭是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已經死了,是死在自己的麵前。


    而想要將他作為原型,進行賦予魔法的話,隻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挖了他的墳,並且得到了他的一部分肉體。


    “我要殺了你!!!”


    用超過所有人的反應速度,逢阪麗音化身凶神,朝著哈裏斯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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