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協會上層到底是什麽樣想法,總之在三天之後傳來了可以讓二之宮言去見水原學——或者說是水原學的女兒,藤田咲子的消息。


    雖然在各位社員賣力的自薦和實際行動麵前,二之宮言不得不帶著蒂尼一同去見她,但是倆人都徹底解除了武裝,言靈還有人偶都不允許代入,如果要說遇到危險的話其實也是一樣沒用的。


    跟著夢少女的身後走入位於昆川流市郊的某間破舊工廠之中,在她的帶領下進入了地下室之後,麵前一派開闊的景象讓二之宮言算是大開了眼界。


    在這間工廠的底下有著一個龐大的空洞,近乎有五層樓那麽高。而在如同軍營一般的平矮房屋的正上方,便有著和鳥籠一樣高高懸掛在空洞天穹上的金屬籠子。


    夢少女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其中的一個籠子便在一陣夯啷夯啷的聲響中從上麵慢慢地降了下來。


    “好,好厲害,這也是魔法嗎?”


    “當然不是,”


    嫌自家的社長太過沒有見識,蒂尼隻得努了努嘴解釋起來。


    “這裏是大戰時修建的地下防空洞,雖然尺寸大了一點,不過應該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封頂才製成的。上麵那家造到一半的工廠應該是協會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造成這種局麵就能夠很大程度上減少普通人接近,而同時這裏所使用的設備又都是科學產物,魔法師們想要找到這裏必然是要花不少功夫。”


    “原來是這樣……而且,這裏也感覺不到咒力呢……”


    “因為這裏就是昆川流死掉的土地啊—靈脈所無法觸及的地方。畢竟要維持一個關人的空間,再厲害的魔法師也是很吃力的。”


    等到蒂尼解釋完畢,那巨大的牢籠也正好落到了地上。裏麵赫然關著曾經上門拜訪卡斯迪奧本社的水原學,她看到二之宮言和蒂尼·切爾克也是一臉驚訝,卻在轉瞬之間變成了鎮定的表情。


    “怎麽了,卡斯迪奧的社長是來指責我來了嗎?”


    她似笑非笑的吊了吊嘴角,又低頭看了一眼蒂尼。


    “哼……不愧是鬧出新聞,有著絕大魔法的卡斯迪奧,真是不好相與的敵人啊。”


    “水原學小姐……還是說,叫你藤田咲子小姐比較好一點呢?”


    二之宮不去聽那些冷言冷語,而是頗為鄭重地問著這個問題。


    “都一樣吧,隨社長大人喜歡就是了。”


    那張冷笑的臉實在已經沒有了初次見麵時溫婉的表情和氣質,簡直就是完全的反麵和極端一樣,讓二之宮言的身上冒出了冷汗。


    一個人,會因為仇恨而變得如此可怕嗎?


    “如果是來興師問罪的話,我想應該沒有這個必要吧。”


    “啊……就算是完成了任務,藤田小姐你也不願意付勞資給我社了吧,況且也沒有辦法付了。”


    二之宮言看了一眼身旁的佛洛蓮斯,對方知趣的點了點頭,接著化身一道濃煙便消失不見了。


    雖然看到的很簡單,但實際上,隻要是魔法師都對她這一手嘖嘖稱奇。究竟是如何在咒力都無法覆蓋的情況下使用這種魔法,無論是誰恐怕都很有興趣。


    話題扯遠,但二之宮言也沒有心思去想這種事情。


    “其實,我來隻有一個目的。”


    “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殺死阿爾伯特先生。”


    藤田咲子扯起了嘴角,一臉嘲笑地說道:“啊呀,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事情嗎?”


    “您的母親被作為祭品獻給了魔導書,是嗎?”


    “這麽說是不嚴謹的。”


    對於魔法師來說,任何一點小小的差錯,在魔法上都會導致自己的失敗,所以任何一名魔法師的態度都可以說得上是專業級的嚴謹。


    “準確地說,我的母親,是代替我成為了魔導書的祭品。”


    藤田咲子的臉上麵無表情,仿佛是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一樣。


    “這……這是為什麽?”


    “雖然隻是因為螺旋之蛇的目的,我才會去拜訪卡斯迪奧,但是對於你,二之宮言社長,我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


    藤田咲子流露出疑惑的笑容:“對於曾經一個是普通人,到現在,還不是完全是魔法師的人來說,這樣話題或許會超出你的想象也說不定。”


    “超乎我想象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我也不介意再多一點。就算是作為幫你找到阿伯特先生的報酬,能告訴我嗎?”


    “你們家的社長和外表不一樣,真不是個老實的家夥。”


    藤條咲子對著蒂尼說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卻換來了蒂尼頻頻點頭。


    “這也不是很複雜的事情,如果理解了這一係魔法的規則,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她頓了頓,用像是在懷念過去的語調一樣,說著讓人感到迷惑的句子。


    “魔導書魔法的本質,是將魔導書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既然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可以隨意的驅使,隨意的調動。當然,隨著魔導書等級的不同,需要的代價也大不相同。”


    “可是……就算是阿伯特先生和魔導書互相之間需要祭品,又為什麽會找上你的母親,或者說你呢?”


    這種話題對於蒂尼來說理解起來實在不需要多大的力氣,而她的問題也直接到達了關鍵。


    既然水原學是代替藤田咲子成為了祭品,那麽也就是說,阿伯特在此之前和藤田咲子必然是由什麽樣的關係的。


    “人偶使,對你來說最珍貴,價值最高的東西是什麽呢?”


    “智力問題嗎?”


    “怎麽可能,我們可是魔法師啊。”


    啊,對啊,不管是蒂尼還是藤田咲子,都是魔法師。


    是比二之宮言,更加更加魔法的魔法師。


    已經想到了答案的蒂尼,不自然地回頭看了看二之宮言這個小子。惹得藤田咲子發出銀鈴似得笑聲,甚為得意。


    “笑什麽!”


    “沒什麽,不過看來社長大人還不知道的樣子。”


    “哼!”


    “好了,既然你們都誠心誠意地問了,我也就不耍你們了。沒錯,要說到魔法意義上代價最為貴重的祭品,那就是自己的愛人了。”


    越是愛得深沉,越是愛的人,最有能成為邪神餌食的價值。


    召喚一係的魔法,更是這樣了。用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才能換來強大的力量。等價交換的原則在魔法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如果是魔法師的話。恐怕很情願用這樣的代價來交換力量吧。”


    “或許吧。”


    雖然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可是按照魔法世界的規律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必然的才對。


    對於下了這樣定義的蒂尼來說,藤田咲子其實已經將很多重要的信息都透露給了她。


    結合曾經調查過的阿伯特和水原學的資料,終於可以看到一點點事件開始的那種……可以稱之為事故的原因。


    蒂尼的心電一閃,用愕然的臉色看向了牢籠之中的藤田咲子。


    “五年前,你和你的母親去了土耳其,而阿伯特卻是去的埃及,難道說……”


    “沒錯,他去埃及是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機場轉得機,而在那裏我就和他認識了。”


    蒂尼簡直無法再接上對話了,因為從各個方麵考慮,會得出的結果就隻有一個。


    “看來人偶使小姐已經知道答案了。”


    “啊啊……那個花癡男,阿伯特·易·艾哈德竟然僅僅是因為在機場認識了你……他就真的愛上了你?”


    藤田咲子的笑容裏多了一點無奈,就連她自己也不願意相信這一點。


    “不過,既然是邪神找上了你……那麽就說明是真的了。那個家夥,僅僅是那麽點時間就真的愛上了你。恐怕那愛意雖然會隨著時間流逝,卻沒有想到被邪神所捕捉到了。”


    蒂尼做出了合理的推斷,換來的是對方的肯定。


    “在他發掘出魔導書的那一夜,魔神的使者、下仆還有走狗——修格斯,來到了我的房間裏。如果將我吞噬了的話,恐怕就能完成這個魔法了吧。”


    可是,在夜晚之中,被吞噬掉的卻不是藤田咲子,而是她的母親水原學。


    因為藤田咲子在最後的最後,覺醒了自己作為魔法師的資質,同時觸及到了修格斯的核心——你要成為魔法師嗎?


    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的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而隨之——是自己的母親被吞噬掉了。


    因為,藤田咲子最愛的人,是她的母親。


    作為她成為魔法師的代價,她的母親死去了。


    “我原以為,這一切都會過去,直到某一天——螺旋之蛇的人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們將阿伯特的事情告訴了我。然後給了我一個建議。”


    二之宮感覺到了,事情的關鍵到了。


    “他們告訴我,可以既然我已經和修格斯有過契約,那麽——就可以將阿伯特的魔導書搶過來。然後就能夠慢慢的殺死他。”


    “可是……殺死他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還要做那種事情?”


    二之宮言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藤田咲子會想到用“那種”方法,勾引阿伯特上鉤,甚至還和他春宵一刻卻沒有親手殺死他。


    “你以為我不想嗎!!”


    隨著一聲巨響,藤田咲子的雙手狠狠地撞上了鐵籠。她表情猙獰地盯著二之宮言,包含著恨意的話語從那張小小的嘴裏吐露出了如同刀一般的句子。


    “可是,這是交換!螺旋之蛇所期望的,是要將你們納入麾下!我和阿伯特,都不過是巨大計劃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她的眼神裏,有著化不開的愛意和哀傷。


    “最後,我和阿伯特,還有我們的孩子,都是這一切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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