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嶄新軟床,紅色的錦被,周邊到處洋溢的喜慶,都隻為了兩周後的婚禮。


    刑明傑卻覺得異常的浮躁。也許她的心情也是糾結的,正如此刻的他。


    大手撐在軟床側,他的身子壓下,俊逸的臉龐對上她的臉,她清秀的眉眼,她粉嫩的櫻唇,宛如蓄勢待發的九尾妖狐,步步逼近躁動與危險。


    他的唇懸而未決,噴灑的氣息,在她的臉間徘徊,吹動了柔順的長發,灼熱的體溫,似是要將她融化,也讓她不安的心抖出一身的冷汗。


    兩個人一旦結婚,不可避免地就將有著親密的舉動,盡管她也想跨出那一步,也在努力著,試著去扮演一個好的未婚妻,可是每次麵臨著這一出時,她總是不安、忐忑,甚至是不知所措和驚懼。


    他眼底的情意濃濃的,就像是一片深邃的海,要將她融化,讓她沉溺。


    她很想努力地揚起歡喜的笑靨,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是尷尬地要命,不自覺地僵直了身體。


    感覺到她的不安,他的大手,鼓勵姓地撫上她的臉龐,竟讓她抖額角的冷汗。


    “是我|操之過急了,忘了你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把頭從她臉上移開,刑明傑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晚安?”


    心跳過後,又是如死灰般的平靜。或許,對他而言,從來就是如此。


    “總部還有個重案,我和熾揚還要忙幾天,明天不要熟我的飯。”他擱下話,進了更衣室,換上西裝,打好領帶,轉了出去。


    縮在床上,傾聽著臥室的木門被帶上的聲音,一滴眼淚順著眼角緩緩落下,這個借口好撇腳啊?


    他忘記了嗎?顧熾揚昨天就回上海了。


    根本就沒有重案需要他夜裏加班。她知道他是在逃避。


    巫姍姍知道問題出現在她身上,都要結婚的人,總要顧慮到刑明傑的感受,她也很想把閻淨焰從心底驅逐出去,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彌留之際,刑明傑的母親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兒子。


    這個英勇、冷峻的兒子。


    她說,他看起來很堅強,其實比誰都脆弱。


    她說,他的話不多,其實心裏比誰都懂。


    她說,他愛巫姍姍,勝過愛自己。


    最後,老人拉著她的手,吐出了唯一的乞求:嫁給刑明傑,嫁給我兒子。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感動。


    人與人的相處,好壞如飲水,冷暖自知。


    他的好,巫姍姍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如果要把這份感情上升到愛情的高度上,她又是怯懦的。


    她沒有信心能夠給予那份美好......


    “嫁給他。你是唯一讓他感覺到美好的女人,我知道,他不相信愛情,他更不相信女人,他卻為你破例了。”


    “他一直都是孤單的,小時候有個水姓揚花的母親,根本就沒管顧過他,還氣死了他的父親。”


    “你無法想象一個九歲大的孩子,親眼撞見母親出軌,父親被氣死時的心情,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夜裏,他眼底的憤怒與憂傷。那一夜裏,他咬牙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討厭你,我討厭女人。那個時候,我以為,也許這輩子他就是和尚命了。”


    “你能想象,那日裏看到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在刑家的園子裏出現時,我心底的激動嗎?”


    “做為一個母親,我自私地請求你嫁給他,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把他交付給誰。”


    “天使之心隻傳我們刑家的長媳,阿傑在那麽多人麵前把它送給了你,就代表著他堅不可摧的意誌,如果你不是他媳婦,你讓他情何以堪啊?阿傑今年27歲,他爸在這個年紀時,阿傑都5歲了。”


    “全一陣子,阿傑的那個上司,還問我,你到底是不是刑家媳婦呢?阿傑說你是他媳婦,可是怎麽也不見婚事敲定下來,他的紅包可是準備了整整七年。”


    就要著。“姍姍,答應我,擇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辦了。這樣我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後來,刑明傑的母親,終於是挨不過病魔,她的身子漸漸瘦了下去,神智就也變不清晰,可是她依然瞪大著眼神,恍惚地看著天花板......


    醫生說,她興許是有著未完的心願,所以才這樣堅韌地失撐著一口氣,遲遲不肯閉眼。


    那一天,醫院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


    那一天,巫姍姍拉著刑明傑的手,站在她麵前,俯在她耳朵旁輕輕地道了聲:我嫁,我嫁給明傑,我們是多麽希望這場婚禮,你能得見......”


    說著也奇怪,就在巫姍姍說完這句話後,刑明傑的母親緩緩閉上了眼睛。


    “阿姨......”


    “媽......”


    就在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中,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滾燙地落下。握起的手心一片冰冷,她失去了呼吸和溫度,老人與世長辭......


    他們的婚禮,兩方家人都將成空席。


    這場由總部最高長官主持婚禮,訂在兩周後的,總部最高大樓中心禮堂。


    全程將依照軍婚舉禮,a市的那場親子鑒定結果早已傳到遠在美國的總部,既然巫姍姍與邵淑琴沒有血緣關係,現在就剩下做實了巫姍姍是刑明傑的妻子這件事情。


    就當做是當年真得有那麽一個國際刑警組織的臥底潛伏在a市。他們也覺得可以鬆了一口氣。


    他們也覺得刑明傑和巫姍姍,算得上是天合之和,般配的一對。


    雖然有了個小拖油鞋,但是那孩子長得靈機,一看就是人中龍鳳,算起來也不算太委屈了刑明傑。


    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此刻,他們眼中天生一對的男主角,正在酒裏喝悶酒。


    坐在台上,端著剔透明亮的酒杯,望著杯裏的紅酒,薄唇邊興起一絲冷漠的自嘲。


    她不喜歡他,根本就不曾喜歡過他,每次他揍上去,還沒有使壞時,她就揪出一身的冷汗。


    她的眼底的,那抹驚懼他是不會看錯的。就在剛才,她的眼底噙著晶瑩的淚花,差一點就奪眶而出。


    他知道她已經很努力,努力地裝作鎮定自若,努力地想為扮演一個好未婚妻的角色而努力,努力地掩下緊張,可是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也許人的內心比人更誠實。


    就好比上一刻,她從身後抱住了他,隔著緊實的睡衣,依偎的姿勢,曖昧的就像是一對情侶。


    卻在他攬腰打橫抱起她時,僵直了身體。


    她無助的就像個孩子,習慣了她眉眼的倔強,眉眼的溫柔,卻在這一刻,心底掀起一陣不和諧的風,吹得他遍體鱗傷。


    她不愛他,她對他擁有的依舊隻是感恩之情......


    他不要以身相許,他不要這種回報,就算他孓然一生,也不要這個結果,他不想要啊?


    喝到酩酊大醉時,逆著光,角落裏俊秀的黑皮膚男子衝了上去,扔了張黑卡出去,“彼特刷卡,醉漢我先帶走了。”


    第二天,刑明傑是在家裏醒來的,陽光很刺眼,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是誰這麽惡毒,讓這麽刺眼的豔陽來擾他清眠的,正不悅地想抱怨。


    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果然是他,死鬼手,一天不和他抬杠,鬼手這家夥就內心不痛快。


    “看到我,很失望。她去準備午餐了,見你睡著,沒舍得喊醒你。”


    “嗯。”刑明傑淺淺地哼哼。


    “為什麽賣醉去呢?”


    “你又不是我家的保姆,或是老媽子,能不能少八卦?”刑明傑火,鬼手啊,你就不能看在哥內心脆弱的份上,少在心口上撒鹽巴?


    鬼手唇角揚起蠱惑的圓弧,“哥,我就是想當你家的保姆,也沒有機會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不要扯太遠了。”刑明傑又恢複了他一慣的清冷,話說,他的這場婚禮,總是讓他憂慮重重。


    “你是不是得了婚前憂鬱症?聽說有過不婚想法的人,都會這個樣子的。哥,你要向我學習,陽光麵對圍城,笑得燦爛,活得精彩。”


    “等你找了老婆,混到哥這個高度上,你就能體會哥這個心情。”為了掩飾自己尷尬的心情,刑明傑給鬼手打馬虎眼。


    “哥,別以為追女孩是多麽了不起的事兒,我得告訴你,我......我要結婚了。”t7sh。


    “噗......整天泡電腦,都沒有出去和女孩子交往哪來的閃婚?”刑明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哥,我們認識不算長,也不算短。仇仇離開後,我就認識她了。談了一段時間,也見了幾次麵,彼此感覺得不錯,本來打算上個月就結婚的。看著你沒有著落,我也放不下心,就一直拖著。”


    “真的假的?毒鬼手要結婚了?”刑明傑那個心情激動的,都快跳了起來,鬼手結婚的消息,比他自己結婚,更為振奮。


    “哪家的女孩。不會是聯邦局的那個露絲?”


    鬼手搖頭。


    “那就是小趙,我知道她對你挺有意思的,長得也很不賴,口才有好,把你小子哄得天花亂墜?”刑明傑調侃他,鬼手人很實在,他在和女孩子溝通方麵是完全是生手。


    “都不是。”


    “那是哪位?”


    “過些天你就知道了,總會讓你見上麵的。”


    “這麽神秘,我說你不會被人騙了?要知道網戀什麽的,都是浮動雲?”


    “去,我們見過麵的。”


    “那給我張照片,讓我看看配不配得上我家鬼手。”刑明傑好奇能讓鬼手看上的女人,到底有什麽與眾不同。


    “她漂亮,人也很好,隻是不太愛見生人。”


    “真是怪人。那這樣,我和姍姍的婚禮上,你當伴郎,就讓她來當伴娘。”刑明傑一錘定音,這個弟媳婦,他是一定要見上一麵。


    鬼手是個孤兒,父母是貧民窟裏的黑人,死於一場交通事故,年少時,他們相遇在街頭,一見如故,結義兄弟,家境富裕的他,就把鬼手領了回家,一起上學,一起玩,一起混跡黑白兩道。


    鬼手對電腦有著很強的悟姓,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上學時就抱著書本和電腦研究,那種精通的程度讓人歎為觀止,甚至有人稱為操控全球電腦網絡幕後的黑手。


    刑明傑是警察,以除暴安良,來履行社會責任。


    鬼手是網絡幕後黑手,他用挖醜聞內幕來行俠義之心。由於和刑明傑的這層關係,他偶而會和國際刑警組織合作,提供些可靠的內幕信息來協同破案。


    所以鬼手在聯邦局和國際刑警組織中的份量也是頗高的。請鬼手和他的準新娘當伴郎伴娘,刑明傑一呈報上去,就被獲批了。


    刑明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鬼手歡天喜地的三天後,他就經曆了人生之最痛。


    他最好的兄弟,操控著全球網絡幕後黑手的毒鬼手,被人發現人凶殺於一條罕有人煙的小胡同裏。


    這件事情的發生,震驚了全美上下,聯邦局、國際刑警組織的人都先後以不同的方式,表示了最為沉痛的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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