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鈞收回手,借著路燈的光凝視著她的臉。


    剛才的爭執讓她挽好的發髻鬆開,長發淩亂的披在背後,額頭上的血已經幹了,紅褐色看起來肮髒不堪,她的眼睛直直凝在他臉上,良久,輕輕道:“我很討厭你這張臉。”說完,她笑了,就像被風雨摧殘過的花朵一樣淒涼,“陸家,真煊赫,真牛,可惜啊,沒一個好東西。”


    陸維鈞都不知道心裏是氣還是什麽,心髒涼涼的就像被抹了薄荷油,他輕輕開口,聲音卻令人不寒而栗:“你再說一遍。”


    “風光無限的景天老總是個強`殲犯,政壇新星也冷漠到不可理喻,還有你爸你爺爺,軟禁了秦風卻還拿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堵我嘴。一家子混蛋,偽君子……隻有秦風好,你們卻想操縱他?把秦風放了,讓他回來?”她積聚全身力量站起來,用力捶打著他,他冷冷的甩開:“你瘋了?”


    “是,我瘋了,就你們清醒,所以明目張膽做壞事還自以為了不起,姓陸的,真沒一個好東西?”


    陸維鈞隻覺得一股火沿著全身血管劈裏啪啦燃燒,辱及家人,如何能忍,他抬起手,她仰頭笑了:“打,我不就是被你們這些少爺打著玩兒的嗎?”


    他轉而掐住她的下巴,微微眯眼,聲音仿佛來自幽冥一樣森冷,站在一旁的王秘書已經嚇呆了。


    “記住你今天的話,林若初。”


    說完,他拿手帕擦了擦手,隨意一扔,往停在不遠處的汽車走去。他走得極快,王秘書一路小跑才跟上,上車之後看著他發青的臉色,想說點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王姐,還多久到機場?”


    “路況不錯,半個小時就行。”


    陸維鈞輕輕道:“我也被叫回去,能有什麽事呢?爺爺肯定對我撤資的事大發雷霆。”


    王秘書歎了口氣:“要讓弘風起死回生,需要花費極大功夫,風險也很大,而這些精力和資金用於別的投資,穩妥,效益較高。”


    陸維鈞凝視著車窗外不停向後飛掠的路燈,漠然道:“這就是了,我的做法不過是商場管用手法而已,再說,我不是聖人,怎麽可能幫他。”


    “林小姐剛才頭上有血,不知道是……”


    他用力攥緊拳,過了一會兒,冷冷道:“她自己拒絕的,我可不會再勉強她上我的車。”


    陸家沒一個好東西?她竟然連他的親人都辱罵,還說唯一像樣的是秦風這個他連承認都不願意的親人。她吵鬧著要秦風回來,卻依然連正眼都不敲他,的確……沒有任何牽掛的必要了。


    回到北京已經是深夜,陸宅的院子裏草木森森,空氣裏帶著清幽濕潤的涼意,書房的燈亮著,他抬頭看,緊閉的窗戶很隔音,陸戎生的身影投射在玻璃上,暖黃色的光,藍灰色的影,剪紙一般。他知道,這麽晚了老爺子還沒睡,一定是等他。


    傭人給他開了門,微微垂眸低聲道:“陸少,老爺子請你去書房。”


    他點頭,鬆了顆扣子,走了兩步又問:“爸媽不在?”


    “是,這段時間忙,都在城裏的房子住。”


    他抿了抿嘴,上樓輕敲了書房門,老爺子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很平靜,可是陸家的男人都是越平靜越惹不得,他眉頭微微一皺,隔了一秒已經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推開門道:“爺爺。”


    陸戎生背著手站在紅木桌前,麵前的宣紙上的墨跡還未幹透。但是這書法並不甚高明,顯然是老爺子想調整心境而作,失了揮灑自如之意。他往旁邊再一看,秦風正坐在沙發上,眼眸漆黑如墨,透出一股決然之意。


    老爺子正看著陸維鈞,他隻能露出個程式化的笑:“秦風也在。”


    秦風揚揚眉:“表哥。”


    陸戎生笑了笑,靜靜開口:“我都挺佩服你們兩個,互相算計到這種地步,換成我都沒法這樣互相對著笑出來。[.超多好看小說]現在的年輕人果然太沉得住氣了?”


    兩人肅容,微微垂眸。


    “瞧瞧,看起來都是多麽聽話的孩子,在我背後搞的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說?維鈞,我和你說多少次,盡力扶持秦風一把,他也不是那種扶不起的阿鬥,過幾年便能完全獨立,拖累不了你什麽?你們兩個之間總是放不下那些結,我不強求,可是秦風發展起來了,對你的事業也很有利,這也是投資?現在倒好,你撤資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誰都在說你們兩個不合的事,我這老臉簡直丟盡了?”


    陸維鈞站起來,給老爺子的茶杯裏注滿水,沉聲道:“爺爺,我沒法子,弘風的事情出現得太猛烈,除非立刻大量融資,重組,否則絕對死路一條。景天的情況你清楚,才度過一次危機,流動資金不足,每一個項目預算都卡得很死,如果再注資,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如果再出手,又是一場風波。我隻能力求自保。”


    “說得好。”陸戎生怒極反笑,“那麽多人脈關係不是白放在那裏的,要融資,對你來說實在太容易,隻是你不肯罷了?為何不肯,嗬嗬,真是……來,有好東西,你們都仔細看看,真是好看得很?”


    他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相片,用力摔在兩人麵前的地上。


    秦風拾起來,臉色微微一變。t7sh。


    春寒料峭,他和林若初十指相扣,走在街上,相視一笑。他仔細回想,眼神變得凜冽,林若初答應他的那一天,他覺得有光在附近一閃,原來,原來是這樣,那人存著這照片,準備找個時機捅到老爺子那兒。


    還有,林若初出院的那天,一個學生說拍張照片去參賽,現在那張照片正在他手裏捏著。


    他和林若初的相片便隻有這兩張,其餘的都是陸維鈞攜著林若初出入的場景,林若初被強勢的攬著肩膀或者腰,貼在陸維鈞身邊,一看便知關係不同尋常。


    看到兩人變化的神情,陸老爺子緩緩走過去,抬起胳膊,用力打了下去,啪啪兩聲,兩人一人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兩人頓時怔了。


    陸戎生冷冷道:“為了爭搶一個女人,兩個人鬧得劍拔弩張,這種醜事兒如果傳出去,陸家便是個笑柄?你們幹的好事?”


    “照片是誰拿來的?”兩人異口同聲,說罷對視一眼,視線接觸,頓時隱隱有火藥味傳出。


    “誰知道,你爸爸的郵箱忽然收到了這些好東西,動了關係查,竟然沒有線索?還好沒有捅到外人那兒,你們……你們……”陸老爺子指著兩人,“男人當頂天立地,成日家風花雪月隻能成為廢物?維鈞,知道你平日壓力大,有時候找點事情放鬆一下,我們也不深管,可是你竟然為了個那樣的女人和自己的表弟作對?還有你,秦風,你更讓我失望,他雖然不成話,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可是你竟然想讓那女人進我陸家的門?”


    秦風抬頭,堅定的開口:“外公,若初是個好女人,她根本不像你想象的……”


    “好女人?”陸戎生手指都開始發顫,“好女人和我家三個小輩都不清不楚?”


    秦風一字一句道:“這不是她的錯,隻是某些人造的孽?”


    “閉嘴?”陸戎生勃然大怒,臉氣得緋紅,陸維鈞生怕他氣出個三長兩短,連忙起身想去扶他,“爺爺,總之都是孫兒的不對,您先消氣,我……”


    陸戎生用力甩開他:“你知道不對,那還做些兄弟相爭的蠢事?秦風那兒的資金,你給我想法子籌措?”


    陸維鈞抿緊唇,靜了靜,斬釘截鐵:“能力有限。”


    陸老爺子揚起手,他閉眼等著巴掌落下來,可是老爺子又緩緩垂下手臂,深深呼吸著:“去給我好好反省……”


    “我會反省,但是爺爺,我明天晚上就得回a市。秦風以前就是反省時間長了些,給人可乘之機,景天雖然人員已經肅清,但是那背後使絆子的人還沒找到,況且這是三叔留下的基業,和弘風畢竟不同。”


    “拿陸詡壓我……翅膀硬了,翅膀硬了……”老爺子搖頭冷笑,“也是,你從小主意大,想做啥事都按自己心意來。管不住,管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秦風道:“你承認錯誤,和那女人撇清關係,今後還是我的好外孫,公司的事情,外公有辦法,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我幫你留意些好女孩,漂亮聰明,清清白白……”


    秦風搖頭:“如果為了財勢,我根本不可能和若初走那麽近,誠然,我想成一番大事業,可是我不想靠拋棄自己心愛的女人來得到這些。如果您實在不同意,那麽我幹幹淨淨離開陸家也無妨。”


    陸老爺子閉眼,陸維鈞連忙扶住他,卻被他再次推開。睜眼時,老爺子已經平靜下來,雙眼深沉如見不到底的深淵,聲音略略有些啞:“你們兩個還真是像,都那麽倔,還好,你目前不像這混蛋那樣有叫板的本事。我不能讓你再這樣錯下去,今後你就留外公身邊,安安穩穩當個公子哥兒,什麽都別去想了。”


    “外公?”


    “你絕食兩天了是?沒事,營養針陸家還是打得起,我看你能熬多久。都給我出去?”


    秦風站起來,步子略略有些虛浮,經過陸維鈞身邊,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往房間走去。


    陸戎生等兩人離去,緩緩走到椅子上坐下,用力揉著太陽血。他的目光落到照片上,拿起來看,自言自語:“真像,真像。”


    他坐了一會兒,撥了陸謙的電話:“找到林若初,曉以利害,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手陸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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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後天神馬的,大家請堅韌點,要開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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