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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維鈞的眼珠漆黑如澄澈的黑色水晶,璀璨流光,可是那對漂亮的眸子仿佛碎了一樣,光芒渙散開來,目光失了焦距。[.超多好看小說]林若初卻依然靜靜站著,醫院門口人流極多,人聲嘈雜,還有出來賣夜宵的路邊攤,有東西下了油鍋,嗞啦的響聲傳來,夜風把這些聲音揉成一團,帶著吹了過來,可是她絲毫不為四周的熱鬧感染,靜靜的仿佛海洋裏的孤島,他的情緒,絲毫不能給她帶來波動。


    “如果無話可說,那我先走了。”


    “若初,等等……”


    她蹙眉:“別這樣叫我?”


    他執拗的繼續:“若初。”


    她眉頭皺得更緊,但是她不想和他為了這無足輕重的小事糾結,淡淡道:“快說。”


    她語氣裏透出明顯的不耐煩,他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克製住自己不去抱她,他喉嚨莫名其妙的疼痛不堪,一開口,嗓子啞啞的:“我剛才沒辦法澄清,魏司長一直在我旁邊……”他停了停,理了下雜亂無章的思路,繼續道,“楚驍來找你的事引起蕭洛的懷疑,她加了點自己的揣測告訴了我家,魏司長和爸有幾十年交情,我的事他也知道些,所以今天他格外注意我,我不能讓他發現任何端倪。w市,羅家的勢力很大,我旁邊的人都或多或少和羅家有關係,他們都看著我的,那麽多雙眼睛,我避不開……若初,我不敢看你,我怕我衝過來,可是如果我做出什麽舉動,事態會更嚴重,你放心,蕭洛,羅逸,我都不會放過,今天的事不會鬧大,你的生活不會受到影響,林叔叔也不會……他,怎樣了?”


    林若初冷冷道:“已經脫離危險,你不必費心關懷了。”


    “對不起,若初,我……”


    “說完了?”


    陸維鈞被噎住,她冷冷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可是他努力積聚起全身剩餘的所有勇氣,顫聲道:“若初,你打我,罵我,對我做什麽都行,別走,好不好?蕭家我能控製住,翻不出什麽風浪,我要那麽多時間隻是為了平穩過渡,我不能拿你我安身立命的基業冒險,所以……”


    林若初一邊聽他說,一邊把外套的拉鏈往下拉了些,伸手從內襯的小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他住了嘴,看著那灰色手帕疊成的小包,愣了愣,接了過來。


    手帕還殘留她的體溫,似有若無飄來她身上的香氣,灰色的細棉布,顏色那樣沉穩素淡,一絲別的花紋也無,正是男士款,可是棉線的織法很特殊,軟厚輕密,即使揉成一團也不會有褶皺,無意中便透出一種精致來。


    他認出來了,這是他常用的手帕,那次她受傷,他拿來替她裹手。她把手帕洗得那麽幹淨,妥善保存。他心頓時狠狠一抽,彼時她說得那樣絕,冷遇他,驅趕他,卻珍視他的物事,可是現在她還回來了,她不要他的東西,不要他這個人了。


    手帕裏麵包裹著東西,他顫抖著打開,頓時身子一晃,眼前零零散散一片金光,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攥緊那對耳環,聲音抖得不像他的,眼裏滿是哀求:“若初,別這樣。”


    她平靜的說道:“陸維鈞,我決定和你分手。”


    他耳中轟然一響,就像有炸彈爆開,炸得他心跳都停了一拍,然後心跳便徹底被打亂,時快時慢,仿佛壞了的鍾擺。他走近她,她卻轉身往住院大樓走,他伸手拉她,可是手上竟然虛軟無力,她輕而易舉甩脫了他,加快步伐。


    林知閑所在的三號住院大樓離門口有些距離,要走過一條長長的林蔭道。醫院的大樹都栽種了許久,枝繁葉茂,伸在頭頂上的樹幹在路燈的照耀之下在地上投向濃黑的影子,風一動,影子亦動,仿佛一隻隻張開的大手,森厲如鬼。陸維鈞被風吹得清醒了一些,咬咬牙,積聚起一點力氣,用力把她拉向一顆大樹背後,雙手撐在她肩膀上牢牢禁錮她,低聲懇求:“若初,我真的布局差不多了,等等我好嗎?”


    林若初大怒,想叫人,可是心知這人總是有辦法找到她,不如一次姓把話給他說絕,她看得出他竭力隱忍的麵容背後藏著的恐懼,他自己明明知道這次是真沒希望了,可是他就像溺水即將死亡的人一樣,用最後的力量掙紮兩下,不甘心而已。


    “等你?多久?我想問你,等你的這段時間,我還要挨幾個耳光?我還要被當眾公示我的過往幾次?我是當過情`婦,不管原因如何,的確丟人,被指點是活該,可是我爸爸呢?他這輩子過得那樣清清白白,結果被我連累了?他有什麽錯?這次是意外,可是陸維鈞,意外天天都在發生,誰知道我哪天又撞上下一個意外,我就算自己沒臉沒皮能忍,爸爸呢?他含辛茹苦把我供養大,他的胃病就是長期辛苦又舍不得花錢熬出來的?我好不容易長大了能賺錢了,沒讓他過上好日子,反而把他辛辛苦苦掙來的名聲給毀了?你說鬧不開,可是你能用針縫了所有知情人的嘴嗎?誰知道哪一天此事會傳遍?”


    他喃喃道:“不會,不會,真的不會。”可是他自己都知道這隻是他無用的否認,就像做了壞事被抓包的賊,被搜出贓物也要徒勞的遮掩幾句。


    “再給一次機會好不好,真的……”他覺得自己的嘴唇都硬了,連發音都怪裏怪氣的。


    她靜靜看著她,忽的嗤笑:“陸維鈞,假使你真的完全把蕭家給搞定了,昭告天下說我是你的女朋友,那又怎樣?”


    他睜大眼看著她,心裏亂糟糟的,想順著她的話分析她的想法,可是頭腦一片混亂,連說出有條理的話都那樣困難,更遑論揣測她的心思。


    她繼續:“一個你完全可以鬥垮的蕭家都能把我毀成這樣,真的輪到你陸家了,我挨的隻會是一個耳光?”


    他喉結動了動,艱難的吞咽了下,澀著嗓子道:“和他們談妥之前我不會讓你直麵……”


    她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唇角微微揚起,甜美如蛋糕上的櫻桃,那對漂亮的貓兒眼裏卻無一絲笑意,有淡淡的譏嘲透出來,仿佛刀子,一下一下捅著他。


    “你家勢力這麽大,我能跑哪兒去?就算去了南半球隻怕也會被捉回來?令尊的風格我算是體驗過的,幹脆利落,毫不留情,你們父子還真像。上次還大大出血給了我一千八百萬的巨款,這次隻怕是給我一萬八,讓我找個最便宜的公墓自己買個位置?”。


    “若初,爸爸不會,真的……”


    “或許你爸爸不會那麽過激,可是我爸爸說過,令堂冉女士不可小覷,你知道那天晚上爸爸對我說了什麽嗎?你我兩家本來有點交情,到現在反目成仇,你的好媽媽功不可沒?我爸爸是個高尚的人,絕對不可能汙蔑?”


    陸維鈞閉了閉眼,臉上的痛苦之色已經無法掩飾,林若初冷冷道:“連你也清楚你媽媽的姓子,沒法為她分辯什麽。我不怎麽會算計,不能和她這麽多年的經驗相比,就算我腦子好用,人品爆發,知道她的計劃又怎樣?我這種沒有勢力的人,以卵擊石,隻會連累爸爸?”停了停,她又道,“爸爸說,上一輩的事情不該讓小輩承擔,所以他不想因為這個阻止你我的事,可是你又帶給他什麽?爸爸本來身體大好了,要受多大的氣才讓舊病複發的?他的再三讓步,得到的除了羞辱和傷心,什麽都沒有?我太蠢了,我昨天傻啊?說什麽堅持,還自以為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結果事實馬上打消了我的妄想?好諷刺,我決定追隨的男人,一點支持都不能給我,反而是對我的決定擔心的爸爸挺身而出?”


    “若初……”


    “陸維鈞,我真累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事實上,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和爸爸來承受,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蕭家對於我來說夠可怕了,你家我想都不敢想。我這種草民可真的沒實力和你們這些神仙叫板,我躲,因為我還想好好活下去。陸維鈞,你別再許諾什麽了,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你。也別和我說什麽感情,說到底,我跟一個男人,總得圖點什麽?而跟了你除了羞辱和擔驚受怕,我能得到什麽?你準備拿錢砸我嗎?”


    “聽我說……”


    她冷冷一笑,從包裏拿出錢包,把他塞給她的那一大疊零花錢,還有那張卡往他手裏塞,他本能的拒絕接,她心中怒氣更甚,這些錢財讓她想起初遇時他打發她的支票,心底頓時漫上冰冷潮水一樣的痛苦和屈辱來,本來就開始得那麽卑微那麽淒慘,她還堅持個什麽勁?怒氣不可遏製的湧上頭,她用力把手裏的東西往他臉上一摔,紙片打在臉上,悶悶響了一聲,然後嘩嘩的散落了一地,腳邊一片粉紅。那麽輕的紙張,卻又沉重得和鋼鐵一樣,他忽的想起小時候慈祥的奶奶給他講西遊記,裏麵描述金箍棒的威力很震懾人,什麽挽一挽筋骨斷,擦一擦皮塌,他覺得自己就像被金箍棒給打了一樣,整個人都粉碎了似的,輕輕一碰便會化為塵沙,隨風散去。


    她又掏出手機,還是他給買的iphone4s,他的心跳又停了半拍,喉嚨仿佛被一隻大手給扼住,他記得她拿著手機一邊玩一邊嘟囔“愛瘋都成街機了”,那時她微微撅著嘴,說不出的甜蜜嬌俏,他擁著她問她想要什麽,她又不肯要,嗔他錢多沒處燒。


    怔忡之間她已經把手機遞到他鼻子下:“全部都還你了,一刀兩斷。”


    “若初……”


    她手一鬆,手機落在地上,陸維鈞把她拉到了大樹之後,腳下是草坪,手機掉在上麵隻悶響了一聲,對於他而言卻重得和響雷一般。她用力推搡他,他神思混亂,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竟然被推得退了兩步。她撣了撣被他碰過的地方,剛想走,手機忽然在地上響了起來。她心一跳,低頭看了看,趕緊拾起接通:“爸爸,你醒了?”


    林知閑的聲音低沉而虛弱,卻很溫柔:“爸爸沒事了,你在哪兒?”


    “我馬上過來,處理點事……”


    “陸維鈞在你旁邊是?”


    林若初沒想到父親那樣敏銳,忙道:“爸爸,你放心,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看來他……唉,讓他過來,我和他說。”


    “爸爸,你不能動氣……”


    “氣已經氣過了,現在我很好,聽話。”


    林若初無奈,深深呼吸,卻嗅到他身上的氣息,暈了暈,冷冷道:“陸維鈞,爸爸要見你。”


    他微微有些吃驚。


    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用力:“你的行為如果讓爸爸出什麽意外……”


    他在她心中已經成了毒蛇猛獸一樣的存在了?他攥緊手指,輕輕道:“不會。”


    她不再說話,徑自繞過大樹往大路上走,他跟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路燈燈光之下,她的發絲染上了一層金色,輪廓也被打上一層鬆鬆散散的毛邊,有種油畫的感覺,美好得有些不真實。他一直看著她,他知道她這次肯定是要走了,可是自己的心不被徹底碾碎他總是不肯接受這個現實。


    他期待這段路延長,無限的延長,那樣他就能一直和她這樣走下去了。可是時間快得讓他有些無法接受,兩人已經到了病房門口,推開了門。


    林知閑倚在枕上,雙目合起,肩膀露在被子外,手臂伸出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很寬鬆,寬大的袖口,益發顯得他手腕枯瘦。林若初眼睛就像被燙了一樣,迅速避開視線,父親怎麽瘦成這樣了?這次回來的時候已經入秋,衣衫都是長袖,他氣色又不錯,她竟然都沒注意到他又瘦了些。


    她心裏隱隱的有些不安起來,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他左手背上紮著吊針,紙膠帶固定著針和軟管,冰冷的液體從輸液瓶緩緩流進他的身體,他的手那麽涼,激得她輕輕一瑟縮。


    “爸爸,冷不冷?要不要讓他們把溫度調高點?”她伸手想按鈴叫護士,卻被林知閑阻止。他緩緩抬起沒有輸液的那隻手撩開她的額發,說道:“看你,進來就出汗了,爸爸怎麽會冷。”


    父女兩個如此溫馨,陸維鈞看在眼裏,心卻是疼的,他和他們仿佛隔了一層玻璃罩子,近在咫尺,卻總是沒法融進去。


    林知閑讓林若初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又溫和的抬眼看著陸維鈞,指了指另一張椅子道:“陸總,坐下談。”


    陸維鈞坐了下來,麵對著眼前蒼白消瘦,眼神卻清清朗朗的學者,素日的機敏全部消失無蹤,想說點什麽,卻無從開口。


    “說實話,我真不想若初和你有任何的關係,你以前強迫她,本就罪孽深重,隻是若初肯和你一起,你必然是付出了相當多的代價的,至於你現在的困境,也讓我非常為難,但是看你如此保證,而若初也堅持,我就想,強行拉開她,也不能避免你們再次聯絡,再說她心裏苦,我也難過,不如給你一個機會,看你如何表現。甚至你媽媽的事情我也不想計較,畢竟你並未參與,因為上一代恩怨影響下一代幸福,這樣的悲劇太多,我不想再多一個。可是,我和我女兒已經忍讓到了如此地步,得到的結果卻是今天這樣的羞辱,而你卻連替我們出頭都不能,陸總,我和我女兒雖然出身平凡,但也不是生來受苦的,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們承受那麽多。”t7sh。


    “我今天如果站出來,後果就不可預計,以前布的局就全部亂了,會對你們更加不利,請放心,傷害你們的我必然不會讓他們逍遙,我今後也會加倍……”


    林知閑搖頭,打斷他的話:“正因為知道你有苦衷,我才這麽客氣的和你說話,我雖然是個窮教書的,但不代表我軟弱可欺,剛才那樣受辱,如果你存心看笑話,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法子我會使出來,必然不和你善罷甘休。夠了,我說得很清楚,你請回。”


    陸維鈞急急說道:“我是真心對若初的,我不會隻是掛在口頭上,公司的事情我正在收網,而我家裏的事我也會擋在她麵前……”


    “我知道你真心,但是兩個人在一起,靠真心就可以的話,這世界上那些悲劇文學作品至少要少一大半,因為,人總是活在現實中的。我不懂商場的風雲,但是我也明白,你一步步的布局,錯了一點都會引起大風波,因此,我們或許還會受傷,而你依然隻能拚命忍著,漠視我們;至於你的家庭,令堂的手段和不講情麵,我和若初為難不說,你的痛苦是比我們大的,親生母親如此,我知道你心裏多苦。”


    他說著,聲音有點啞,林若初連忙倒了熱水,小心的喂他喝了幾口,他緩了口氣,凝視著陸維鈞,一字一句道:“你生來高高在上,伴侶也該光芒四射,而若初隻想平平靜靜的過她的生活,你們相遇就是一場錯誤,後來糾纏不清到這種程度,你很苦,我們也很苦,好好的一段感情成了這樣,這說明什麽?陸總,你和若初根本就不合適。”


    陸維鈞頓時覺得耳邊驚雷一個接一個的炸響,震得他鼓膜發麻,大腦一片空白,稍稍回過神,心髒一涼,就像被一把鋒利的刀子剖開,痛得難以言喻,痛楚持續了一會兒便感覺不到了,隻覺血液汩汩的往外流,止也止不住,整個身體的溫度隨著血流被帶走,人也空空蕩蕩的仿佛隻剩下一張脆弱的皮。隔了好久他覺得腦漿仿佛被一把勺子用力攪動著,冷汗從額角滲出,漸漸聚成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


    不合適。


    這三個字那麽平和,卻像執行死刑的那一槍,直接打碎了他的心髒。


    他坐了一會兒,想站起來,可是腿軟得和麵條一樣,又跌了回去,他蒼白著一張臉,定定看著林知閑:“見笑了,讓我緩一下,我……”


    林知閑也不驅逐,溫和的點點頭,閉上眼道:“累了就坐會兒,等會兒回去休息,睡一覺,什麽都過去了。”


    他木然點頭,埋下頭,眼前一點點模糊了,西褲布料上細密的針織紋路變成一片平平的藏青色。他真的很期待有一天能叫林知閑爸爸,這樣溫和優雅的男人,真是世上最好的父親,他後悔,他以前怎麽可以用這樣好的人來威脅她。


    連陸謙也沒有這樣耐心的和他說過話,雖然陸謙愛他,但是對他說話,永遠是命令,他隻能服從,或者反抗。


    醫生進了病房,把林若初叫了出去。他眨了眨眼,眼前清晰了,一滴淚卻滴下,浸潤了布料。他連忙拭去,抬眼一看,見林知閑已經入睡,心下稍定。他積聚起一點力氣,站起身,緩緩走出病房。


    醫生不知道和林若初說了什麽,她捂著嘴,眼睛通紅,淚水盈盈,隻連連點頭,嗚咽著說:“我知道,我知道。”


    “現在也晚了,明天八點記得補交費用,還有後續……”


    林若初一邊聽一邊點頭:“好,好。”


    醫生轉身離去,陸維鈞拉住她,問:“出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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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兒見。爭取明天開始布局虐羅&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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