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坐在病房外間。[.超多好看小說]靜靜的聽著醫生述說陳婉柔的病情。過了一會兒。護士從內間走出來。低聲道:“風少。陳小姐很想見你。”


    他眉頭微微一皺。揉了揉眼睛。


    醫生輕輕一歎:“她現在還沒完全脫離危險。能不能挺過去。要看她自己夠不夠堅定了。如果情緒不好。隻怕……風少。你暫時委屈下。先看看她。等她病情真正穩定了。就可以放心的休息下了。”


    秦風點了點頭。端起一旁的濃茶喝了幾口方緩步走到病房內間。


    陳婉柔虛弱的看著他。眼神裏充滿哀求。他想起她伏在棧道斷裂口對他伸手的情形。心一軟。走過去道:“還疼嗎?”


    她全身麻醉。沒法順利的點頭搖頭。隻能積聚了一會兒力氣。輕輕道:“風少。我聽醫生說。我這腿真的保不住了。我……”


    秦風輕輕歎息:“你別多想。醫生不管對什麽病。都要考慮到最壞的一麵。他們的診斷結果我也看了。隻是可能會截肢。並沒有說必須。你還有希望。所以要堅強。別想太多了。有些常規用藥。比如治療腹瀉的藥。說明書上寫的可能導致腎衰竭。你說。這藥如果真的這麽可怕。誰還敢吃?隻不過是最意外的情況而已。”


    “我怕……”


    “別怕。好了。我今天一直在手術室外麵等著消息。午飯都沒吃。我去吃個晚飯。你先休息下。”


    陳婉柔流淚:“麻煩你了……”


    他轉身。卻聽到她抽噎得越來越厲害。不得不停下腳步。問:“怎麽了?”


    “風少……我……我覺得難受……我怕睡過去就看不到你了。你能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她怯怯開口。“等我睡著……或許我……我醒不來了。這是最後的機會。求求你。讓我多看看你……”


    秦風很是煩躁。可是她因為救自己才到了如此地步。他又覺得歉疚。在原地站了站。回到椅子坐下:“你不要總說什麽醒不醒得來的事了。得給自己信心。你想安然無恙。我也一樣。隻希望你能早點痊愈。生活不受影響。我陪你。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


    他打電話給助手。讓送點晚餐過來。很快。餐點送達。是一流餐館的美食。可是陳婉柔在旁邊柔柔弱弱的看著他。讓他歉疚。又讓他覺得很為難。再美味的東西也食之無味。吃了幾口填了肚子便放下了碗。令人收走。


    他忽然很想楚維維。這幾天她也很忙。工作室得照看。又要看顧自己的公司。抽空打電話的時候。不巧他正在陳婉柔旁邊。看到她沉默的流淚。他就覺得心煩意亂。對楚維維關切點。又怕刺激得她兩眼一閉再次暈倒。然後搶救。可是讓他對楚維維冷淡點。他又心疼遠在a市替他忙碌不休的未婚妻。楚維維也感覺到了什麽。沒讓他為難。溫溫柔柔的讓他注意身體。至此之後就極少主動打來電話。空了就發短信或者彩信給他。告訴他a市的情況。發點蘋果芒果打架的照片。或者小薇薇發呆的照片。也發過自拍照。這樣的體貼更讓他覺得歉疚不已。他在陳婉柔昏睡的時候也給她打電話。可是她太忙。白天打過去她經常沒空接。晚上的話。他又怕說太久了她休息不好。


    明天幾個專家會趕來給陳婉柔會診。有醫院資曆最老的醫生。也有池銘專門請來的國外名醫。想必經過這些人的妙手。陳婉柔的腿可以保留下來。


    他把浮上嘴角的冷笑努力壓下去。淡淡瞥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楚楚可憐的女人。她一直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其實最不想死的人是她。


    後天就是星期三。楚維維會來北京和他領證。但願陳婉柔的病情在明日專家集體會診之後有轉機。在周三能徹底穩定下來。


    陳婉柔終於睡著了。他舒了口氣。走出病房。囑咐護士小心照看。因為心累。疲倦不已。便在病房外間的沙發上一躺。閉眼小憩。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低低的對話聲。似乎是討論陳婉柔的病情。他睜開眼。隻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背對著他站立。正和一個個子矮矮的女醫生交談什麽。那人身姿挺拔。聲音也年輕。可是頭發卻是雪一般白。在日光燈之下顯得有些耀目。


    要你一這。他坐起來。叫道:“池銘。”


    池銘回過頭。看到他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凝目看了看。微微皺眉:“這幾天辛苦你了。”


    秦風笑了笑。平靜說道:“其實也是應該的。她本來不至於受傷。”


    池銘歎息:“這也是命。”


    兩人走到病房內間。池銘看了看陳婉柔熟睡的臉。以及打了石膏的肢體。搖搖頭。走到沙發坐下。看著秦風的臉。他素來極修邊幅。衣著打扮一絲不苟。風度翩翩。可是現在頭發微亂。臉色也不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胡茬青青的。簡直不像秦風了。


    “我幫你守著。你回去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一些。這兩天還是保養一下。等後天楚維維來了。你們就該領證了。雖然不是婚禮。但是畢竟要拍照的。你這樣子拍出的照片可不好看。畢竟也是一輩子的事。楚維維看到你這樣子。肯定心裏會難受的。”


    秦風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他苦笑了一下。抬起下巴對著陳婉柔的方向揚了揚。“先讓她脫離生命危險。比起她受的苦。我這些累也不算什麽。畢竟人家是為了我受傷。”


    池銘道:“隻是她那姓子。唉。到時候見招拆招。好了。她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在陌生人麵前估計她做出那眼淚汪汪的樣子也沒什麽用。你先去換身衣服。讓自己舒服一些。”


    秦風點了點頭。站起身說道:“拜托了。”


    池銘看著他離去。又盯著陳婉柔看了看。移開視線。拿出手機撥了電話。柔聲道:“映月。有沒有吃藥?”


    他壓低聲音絮絮說著。沒有注意病床的情況。陳婉柔藏在被子下沒有受傷的左手已經攥得死緊。


    領證嗎?


    她氣得發抖。可是她又能怎麽辦?若是別的病還可以拖延。自己現在這要死不活的樣子。若輕舉妄動。真的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又有多渺小。想通過道德來綁架秦風。想逼得楚維維自己沉不住氣。誰知道他們兩個應對得這樣好。楚維維主動動用楚家的關係來聯係醫院。聯係專家。這樣別人對楚維維的印象分就提升了許多。而秦風這幾日衣不解帶的陪伴她。也是有目共睹的。沒法對他的態度指摘什麽。


    她緊緊咬牙。心想。她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恩人的砝碼。好好籌謀。讓他們兩個一輩子都不安生?


    次日專家們全部趕到。開會。診斷。十分忙碌。她被推入x光室重新照了片。看骨骼這幾日的愈合程度。


    秦風等醫生們商量好了手術方案。急切的詢問。可是這種難度極高的手術是沒法打包票的。他得到的答案也隻有盡力而為。


    手術從周二晚上開始。由於陳婉柔全身多處粉碎姓骨折。尤其是右腿麵臨截肢的危險。把這樣破損的身體還原。難度不啻於精密的藝術品鑲嵌。稍有不慎便會出大問題。要做許久的時間。秦風在陳婉柔進手術室的時候就先回家裏換了身衣服。洗了澡。匆匆趕回來在手術室外守著。陸謙由於公事繁忙不能親自來看他。讓秘書處的人給他送了個行軍床。讓他好好休息。免得氣色太差。他按捺住焦躁的情緒。閉上眼想早點進入夢鄉。希望明天楚維維看到他的時候。他能精神抖擻的麵對她。


    這一睡就睡了很久。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而手術還沒完。他去洗手間刮了胡子。理了理頭發。拿出手機看了看。想必楚維維已經要登機了。他撥了電話過去。卻聽見楚維維不悅的抱怨。說由於北京這邊天氣不好。飛機要晚一會兒才起飛。他溫柔的安慰了一會兒。掛了電話。心裏卻沒有他表麵那麽淡定。


    又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楚維維發了個短信過來。說自己已經登機了。他心一喜。揣好手機。正愉悅。忽然聽到一旁電梯響了。門往兩邊滑開。一個老者被岑心悅扶著走出來。身後還跟了兩個秘書樣的年輕人。他側過臉。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秦風迅速反應過來。心微微一沉。臉上卻露出禮貌的微笑:“您好。陳老。”說罷他又看著岑心悅。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陳老爺子慢慢踱到椅子坐下。從一旁的隨從手上接過保溫杯。輕輕打開蓋子。便有茶香嫋嫋逸出。他緩緩喝了一口。麵容被漾出來的水霧遮了一遮。情緒便有些看不分明。


    “婉柔的情況怎樣了?”


    “還在治療中。她傷得重。需要時間。但是來的醫生在全國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專家。還有一位德國來的大夫。他治好過兩個差點重傷不治的賽車手。那兩位車手的情況比陳小姐好不了多少。所以我想陳小姐這次一定能轉危為安的。”


    陳老爺子“唔”了一聲。不再說話。岑心悅打量了他幾眼。微微一笑:“風少今天蠻精神的。這衣服是bermy先生親手裁製的限量款。看起來還是第一次上身。特意打扮了?”


    秦風淡淡一笑:“今天還有點事。”


    陳老爺子眼中有冷冽一閃而過:“年輕人就是事情多。我們能不服老麽。”


    岑心悅笑著對他撒嬌:“外公。本來就該讓我們年輕人幹活。您就是享福的命啊。”


    陳老爺子神色稍霽。拍了拍她的手。又問:“尚安和你的事什麽時候定下來了。我才能安心享福不是。”


    岑心悅笑道:“不是要一步一步來嗎?外公難不成覺得外孫女兒太差了。人家看不上呢?”


    “哪裏哪裏。”他慈愛的笑了。目光往手術室上的燈一瞄。臉色又沉了下來。“你這麽懂事的孩子。就沒讓人操心過。那一個……就是上不得台麵?自己把自己賠進去了。結果還竹籃打水一場空?沒腦子?”


    秦風知道他在借機敲打自己無情無義。也不辯解。隻抬手看了看表。楚維維再過一個多小時就到北京了。陸維鈞夫婦本來前天就該到了。隻是因為公司臨時有點事。陸維鈞推遲了行程。不過明天早上也該來了。那個時候手術想必有了結果。陳婉柔若是情況穩定了。他就能輕鬆太多。有陸維鈞幫忙。陳婉柔想做什麽恐怕也得掂量著——陸維鈞冷起臉的模樣。可以把膽小的孩子嚇哭的。


    陳老爺子前幾日一直說身上不舒服。沒來看這個外孫女。就派了傭人來瞄瞄情況。今天忽然來了。其中原因頗值得玩味。秦風思忖片刻。不由得微微皺了眉頭。他和池銘說和楚維維領證的事情時並沒有避著人。想必被一邊的醫生護士聽過。然後傳開了。


    他老人家前來。是逼著他守在這裏。不許他離開?


    秦風咬了咬牙。心底冷笑。誰知道手術要做多久。手術後陳婉柔也未必會立刻醒轉。醫院離民政局也不算太遠。他領個證也不耽誤什麽。陳老爺子想攔住自己。未免太蠻不講理了。這幾日他對陳婉柔的照顧遠遠超過了這個當外祖父的。陳老爺子若是拿道德綁架他。他不妨直接頂回去。


    正想著。手機響了。楚維維發了短信。告訴他她已經下了飛機。正在往城裏趕。進城後會給他電話。


    岑心悅瞄了他一眼。淺淺一笑。陳老爺子冷冷不言。


    手術室的門打開。一個醫生走出來。神色凝重:“請問陳婉柔的家屬在嗎?”


    秦風見他臉色不對。眼皮一跳。岑心悅已經迎上去。說道:“在的。醫生。我表妹還好?手術怎樣?”


    她聲音急促。滿麵關切。眼中甚至有水光泛出。醫生輕輕一歎:“我們隻能說。盡力。這是病危通知書。請簽個字。”


    陳老爺子也站了起來。發話道:“病危通知書?又怎麽了?”


    醫生道:“情況……不樂觀。她的境況比我們預計的更嚴重。現在心跳很微弱。隨時有可能停止呼吸……”


    秦風沉聲道:“我相信你們的醫術。這麽多知名專家。我不信治不好她?”


    “我們盡力……”


    “是必須?”秦風眼神淩厲。他怎能不急。即使這個女人讓他厭惡。可是也罪不至死。況且她是因他而生命垂危。真的挺不過去。他怎麽過意得去?


    而且。她死了。陰影之下。他又如何給楚維維交代?總是要求她讓步。她懂事。這未免太委屈人了。


    醫生輕輕一歎。返回手術室。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上麵的指示燈刺得人眼睛疼。大家都沒說話。四周靜謐無聲。驀地。秦風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低低道:“維維。”


    楚維維的聲音有些急促。顯然是很緊張:“秦風……陳婉柔的手術怎樣?你能出來嗎?我到民政局門口了……”ua49。


    秦風抬眼看著陳老爺子。未及開口。對方把手中保溫杯用力往地上一摜:“秦風。你今兒如果走了。我拚了這條老命也和你沒完?”


    保溫杯的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音極響。陳老爺子的聲音也如炸雷一般中氣十足。楚維維在那邊聽到了。聲音陡然止住。


    “婉柔現在生死未卜。你居然心裏還想著和你未婚妻卿卿我我?她為了你命都可以丟。結果你把她看得這麽不值錢?你連花點時間陪陪她也不可以?她真是傻到家了。喜歡你這樣一個沒有心的家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你打算和楚維維領證?我倒是得找個時間問問陸戎生。問問楚遠征。他們怎樣教育小輩的。恩人生死未卜的時候。這兩個還想著風花雪月?我得到處問問。看看別人家是不是也這樣教孩子的?”


    岑心悅紅了眼圈。說道:“婉柔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你和楚小姐感情好。我們都知道。可是。婉柔真的為你付出一切了。你能不能在她有個結果之前。等等她呢?或許這是最後的陪伴了……”


    陳老爺子指著他:“你捫心自問?若是有什麽意外。婉柔斷氣的時候你們拿紅本子。你們這輩子能心安理得的話。我就真服了你們?”


    楚維維在電話那頭聽得一清二楚。緩緩道:“秦風。今天……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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