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大大咧咧在她桌子對麵的椅子一坐,舒舒服服的靠著椅背道:“想好怎麽討好我了沒?”


    米晨午睡的興致全無,牙齒咬得發酸了,才慢吞吞道:“楚上校,我承認你是神人,說什麽都準,你出身好,長得帥,軍銜高,人見人愛,十項全能,黨和人民的好軍官,祖國的忠誠衛士。(.)滿意了嗎?”


    楚驍挑眉:“這就是討好了?”


    米晨勉強的笑:“這些話難道還不夠好嗎?”天知道她說得自己都肉麻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楚驍道:“你說的都隻是事實而已,我沒什麽感覺。”


    米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況且,想聽這些套話,我還不如去看新聞聯播呢。咱不搞這些虛的,你得給我點實在的東西?”


    米晨抿抿嘴,繼續假笑:“你什麽都不缺,我這種小門小戶的人能給出什麽讓你稀罕的東西呢?”


    “我最近在學攝影。”楚驍仔細看著她的臉,“缺個模特,你來當。”


    米晨愕然,假笑道:“這……這就算了。楚上校魅力不凡的,隨便一個眼神,就有超模上門,人家有臉有身材,青春逼人,還很有國際範兒,你瞧我,老女人一個了,長相也就這樣,瘦得和竹竿一樣,也沒氣質,要我來簡直是浪費你的好器材。”


    誰知道這家夥會借拍照的名義做些什麽?


    楚驍滿不在乎的笑笑:“超模?超模那才叫瘦,皮包骨頭的,簡直沒意思,再說她們那國際範我也不喜歡,一個個的表情都是那種有氣無力的,簡直像營養不良,我就想拍拍你這種最炫民族風的……”


    米晨眼睛立刻瞪大:“你才是最炫民族風?”


    “別生氣嘛,開玩笑的,誒,你這是什麽態度?到底是要討好我,還是要惹怒我?”


    米晨恨得牙癢,她真是腦子抽了,當時心裏想著的是五百萬,說的卻隻是中獎,疏忽,太疏忽了?可這牛皮糖是趕不走的,也不能真的和他頂著幹,她心裏清楚,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很可能就倒在寒風凜冽的北京街頭,而且齊豫那人渣生意不成問題,又認識點不大不小的官,即使小三生的是個無肛兒,他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人士,再找個能給他生兒子並且好操縱的女人也不是難事,日子也會順風順水,哪兒會像現在這樣落魄。她若是對恩人太過頭,豈不是也成了齊豫那種人渣了?unth。


    忍忍,忍忍。她深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無精打采道:“行,我最炫民族風。”


    楚驍見她一臉隱忍,心裏暗樂,說道:“還是你這樣的生動,再說你哪兒老了,換上t恤牛仔褲,還能去學校騙騙大三學弟,長得也不差嘛,少假模假樣的謙虛了,真的長得不行,我哪兒有心情來找你玩,那是拉低我的審美好不好……”


    米晨握緊麵前的茶杯,他這人前半段話誇得她蠻舒服的,畢竟任何女人都喜歡被人誇年輕漂亮,可後麵又開始自吹自擂,讓她想把杯子裏的水直接灌他鼻子裏。


    “至於身材嘛……”楚驍目光就像紅外掃描一樣細致的從她脖子開始往下掃,一直到了她露在桌麵以上的部分,說道,“這確實是硬傷啊。”


    米晨牙齒都要咬碎了,哪兒有這樣毫不客氣寒磣人的家夥?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把肺裏積鬱的悶氣全部呼出去,緩了緩,說道:“是啊,這是硬傷,應該直接被排除的,你還是去找個漂亮妹妹,要清純的去大學城,要嫵媚的去夜店……”


    楚驍打斷:“我這人喜歡挑戰極限,就你了?”


    米晨又開始大口喝水。


    “不過你這樣瘦真的要不得,給你兩個月,增肥至少十斤。”


    米晨無精打采道:“行,我每天都去肯德基,我拿奶油當飯吃。”


    “這不行。還是得注意營養搭配。我要的模特不能是一身鬆鬆散散的肥肉,要自然而健康。”


    米晨的手指開始用力的劃壓在桌麵上的玻璃板。


    “你現在開始每周至少兩次,去健身房健身,找個像樣的教練,又鍛煉又塑形。”


    米晨冷笑:“楚上校說得輕巧。現在靠譜的健身教練多貴?我和你不一樣,不能花錢沒數。”


    楚驍從兜裏摸出一張卡遞過去:“拿去,早知道你要各種推脫了。”


    米晨愣了下,心裏頗不是滋味:“楚驍,我窮不代表我就會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


    楚驍道:“你以為我傻子啊,我又不泡你,幹嘛花冤枉錢?你給我當模特,我給點謝禮,也是禮尚往來。再說這玩意又不要錢,我一朋友新開的健身中心,給我了幾張卡隨便送人,可我別的朋友都有固定的地方和教練,戰友又是天天有訓練的用不著這玩意,留著是占地方,不送就隻有丟了。”


    米晨咬了咬牙,耳朵根子微微發燙,這人笑得那麽不懷好意,肯定是想整她,可這個陷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沒法子,思忖片刻,定定看著他道:“行,當模特就當模特,可是我有條件。別影響我工作,我得靠這個吃飯。也不要把照片到處發,還有……過分的拍照要求,我決不答應?”


    楚驍道:“過分的要求是指什麽?”


    “暴`露的,低俗的,諸如此類。”


    “切,你當我是陳冠希?我這樣有品位的人,絕對不會拍不穿衣服的女人。”


    米晨眉毛一挑:“哦?”


    楚驍一本正經:“都不穿衣服了,我肯定趕緊的撲倒了,拍照幹嘛?簡直浪費時間。”


    米晨嘴角抽了抽。


    “那就這樣說定了。隻要你沒上班,就隨叫隨到,為了我的攝影愛好盡最大努力配合,而且態度要好,有個討好的樣子。誒,你這是什麽眼神?你忘記你怎麽答應我的了?你說的是怎麽討好都成,按理說我怎麽折騰你都是你自找的,可我給你提什麽讓你難辦的事了嗎?再給我講條件,我就不客氣了。”


    米晨咬咬牙,罷了,被整就被整,當報恩,陪這個無聊慌了的家夥玩玩,反正她現在剛來a市,人生地不熟,與同事還沒有打成一片,空閑的時候一個人沒事可做,容易東想西想自傷身世,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做。


    “行,我答應你。”她看了看擺在桌上的健身卡,輕輕一歎。


    “還有件事。”


    米晨心又是一緊,這家夥還有什麽刁鑽古怪的要求?


    “……說。”


    楚驍道:“給我一句實話。”


    “什麽話?”


    楚驍站起來,手撐在桌麵上,身子前傾,以一種給人極大壓力的姿態道:“你先保證你不說謊,否則……”


    “否則什麽?”


    楚驍半眯著眼睛,目光銳利,在她臉上緩緩刮過,讓她心驚肉跳。她心裏大概明白了他要問什麽,嘴唇抿緊,靜靜等待。


    皮他什生。“否則我就會在追求攝影藝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試一試人體藝術。”


    “你?你變態啊?”米晨倏地站起來。


    “話不能這麽說,隻要你不說謊,不是什麽事都沒了?”楚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那你先說是什麽事。”


    楚驍道:“六年前我們是不是在北京陸軍總院見過,那時你是白崇輝醫生的實習生,打打雜的。”


    米晨覺得背脊發寒,他如此執著於探究當時的事,難不成真的是自己說的那句話把他打擊得變態了?


    他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麽?


    這肯定不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的事,否則他也不會記那麽久,也不會想方設法的黏上她?


    再一聯想楚驍傳來的名聲——做事毫無顧忌,睚眥必報,絕不手軟,她不由得攥緊了拳。不行?她抵死不認?做人太實誠了,有時候是對自己的殘忍,本來就是獨自一人無依無靠,她再不多給自己打算點,還怎麽過日子。


    想拍她的裸`照?反正自己打死不承認就是。他如果說找白醫生問過,她就說白醫生記錯了,是別人來給他做的備皮,反正當時那麽多個實習生,她也不算顯眼的,隔了這麽幾年,就算走到白醫生麵前他也未必能認出自己。


    “沒有,我是在那裏實習過,但是對你沒印象。”


    楚驍微微一笑:“真的沒印象?”


    米晨用力點頭,把所有的勇氣都激發出來,眼睛顯得更亮了:“真的沒印象?”


    楚驍就像能看進她內心深處一樣,慢條斯理道:“的確沒有見過?”


    “絕對沒有?”她努力做出一個諂媚的笑,“你長得很帥,讓人過目不忘,當時我還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女學生,見過你一定記得一清二楚?”


    楚驍笑了,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站直了身子,說道:“好,那我記下你的話了。總有一天我會驗證的。對了,記得去鍛煉,現在我覺得,你把身材給塑造好,簡直是十分有必要啊。”


    米晨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身子一顫,心中暗罵,卻隻能無可奈何的對他訕笑。


    “要記得,不上班的時候你要無條件配合,盡早成為硬件過關的模特。”楚驍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說道,“好了,我走了。後天就是星期六了,下午三點,健身房見,我給你介紹個好的教練。”


    “我值班呢,改天我自己去。”他也去?能不見則不見。


    “別撒謊,當我是誰啊,你們的值班安排計劃我弄得到的。別告訴我你一來就推諉,打了賭的,願賭服輸。喂喂喂,別沉著臉,笑一個,你說了討好我的,快討好,快。”


    米晨簡直要氣暈了,想了想,露出個讓人發寒的笑:“你知道,學醫的人都比較理姓比較冷,至少我是典型醫學生,不怎麽會說話,再說你不是說過,好話都是虛的,你要實在的嗎?我是皮膚科醫生,自認為水平還不錯,今後楚上校你如果有皮膚方麵的問題,請來找我,我一定悉心治療,什麽皮炎濕疹牛皮癬白癜風過敏流膿發腫痱子痤瘡,都不在話下,如果遇到燒傷燙傷,經過我的手術,一定能讓你疤痕去無蹤,皮膚更出眾?”


    楚驍聽了那麽多皮膚病,早就惡寒了,再說她話裏話外都透出“你趕緊把這些病得個遍好讓我大展身手”的意思,氣得難受,卻又不好發作,咬牙切齒的笑道:“你這還叫不會說話?你都可以去搞傳銷了。記住星期六,下午三點,不見不散?”


    到時候必定折騰死她?


    瘟神終於走了,米晨出了身汗,抽出紙巾擦了擦額頭,心裏憋得難受,看到那張·健身卡,恨不得直接掰斷算了。


    所以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她就是因為說話不注意,壞了多少事?六年前如果她淡定一些,這家夥說不定根本把她這號人忘了。前幾天她如果思維縝密點,把條件說成特等獎,而不是隨便說個中獎,他也根本沒法要求她做這做那。所以,這一次她嘴巴無論如何要關緊了,他別想聽到她說出事實真相。


    一想起周六,她就不寒而栗,楚驍這人是明目張膽的賴皮鬼,誰知道到時候他會想出什麽陰損法子對付她。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得好好想想怎麽收拾他,化被動為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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