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真的能舍棄母妃嗎?


    舒雅姐姐狠厲的眼神,冷酷的話語,再次浮現。[.超多好看小說]


    “隻要接到南楚書信,說你逃婚了。你的母妃曾婕妤,馬上身受酷刑。你給我聽好了,我阿耶舒雅,以我最愛的人,我的父汗發誓,我說到做到!”


    “辰哥哥,我不能……”注視著他的眼睛,她顫聲說,晶瑩的淚水反射著月華,閃爍著淒清的光,“我不能讓母妃為我受一丁點皮肉之苦。”


    刹那間,仿佛一柄尖銳的利刃貫入了他的身體,隻覺徹骨疼痛,痛得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感覺。


    仰起頭來,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那雙寒光凜凜的英目,映滿月華,隱隱有水光流轉。


    赫圖在一旁看他們卿卿我我,終於不耐煩了,怒道:“蕭辰!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要把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管她什麽母妃不母妃,趕緊抱她上馬突圍!你要是怕死,把丫頭給我,我帶她殺出去!殺出去後她就是我的人!”


    “你閉嘴!”沁水在蕭辰懷裏怒斥,“若母妃為我受皮肉之苦,我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原諒你!”


    赫圖綠眼珠滴溜溜一轉,說道:“行了,行了,丫頭你別激動!我弄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把第一次給你辰哥哥,然後再回到楚軍,嫁給高君琰。如此,既保住了你母妃,又達成了你的心願。那這樣好不好,我和蕭辰帶你殺出去,然後找個地方,你把第一次給你辰哥哥,看在我幫你們的份上,再把第二次給我,我也不跟蕭辰爭了,他用過的給我,我隻要第二次……”


    沁水大怒,在蕭辰懷裏像一條案板上的魚一樣渾身亂扭:“你休想!我這一生,第一次,第二次,每一次都是辰哥哥的,誰也休想!”


    “那你還要回到楚國去?你嫁給高君琰以後,多少次不都是他的?既然有他的份,也不多我一個。”赫圖嬉皮笑臉。


    “夠了!”蕭辰一聲威嚴的斷喝剛落,山崖上一直觀望的南楚驃騎大將軍李銘錫,也終於不耐煩了,不明白那三人在幹什麽,隻聽見未來的皇後不住發出尖叫,於是朝下麵大喊:“晉王!北衛的晉王,請你以妹子的名節為重,不要再讓她不顧男女大防,拋頭露麵於野地。末將這就帶人下來迎接公主,如何?”


    蕭辰將沁水放在地上,對著山崖上的李銘錫拱手為禮,朗聲高喊:“久聞南楚驃騎大將軍威名,舍妹的安危就交給將軍,煩勞將軍接舍妹赴楚於歸。”


    “好!末將這就下來,晉王請稍候!”


    李銘錫說完,一勒馬韁,調轉馬頭,沿山路下來。


    赫圖問蕭辰:“到底怎麽打算?是劫持那家夥殺出去,還是讓他把丫頭帶走?”


    蕭辰不語,隻低頭看著沁水。月光映著他秀長俊美的眼目,眸中充滿痛楚,極度複雜。


    “辰哥哥,即使逃出去,你也不能要我,是嗎?”沁水仰首問。


    蕭辰臉上現出劇烈的掙紮,一時無語。


    赫圖在一旁痞痞地笑起來:“丫頭,你要是扶日的女兒,你辰哥哥就敢要你了!如何證明你是扶日的女兒呢,這就得看我的了,我們逃出去後,我帶你們去大漠找扶日滴血認親。怎樣,我幫你這個忙,你如何報答我?要是血融了,就把第二次給我;要是血不融,反正你也不能和蕭辰結合了,第一次就給我吧!”


    沁水再也受不了赫圖了,發狂般抓著頭發,大叫起來:“第一百次你都休想!你給我滾!給我滾!滾——滾——滾——”


    蕭辰被這兩人弄得頭都大了,抓住沁水雙肩,緊緊箍住她,製止她的癲狂:“沁水,安靜!你聽我講,辰哥哥送你到南楚,親手將你交到高君琰手裏,不論你嫁給誰,哥哥隻希望你幸福。”


    “我也去!算我一個!本王要會會那個幸運的高君琰!”赫圖高舉雙手,那把鋼刀在他的舞動下不斷折射著寒冷的月光。


    “辰哥哥,幹掉赫圖好不好!我實在受不了他了!”沁水絕望地對蕭辰乞求。


    這時,身後傳來威猛的聲音:“末將見過赫圖王子,晉王殿下!”


    三人一起轉頭,南楚驃騎將軍李銘錫,已經帶著人馬涉過山澗,在這邊上岸,下馬行禮。


    赫圖眼神猛地暴.戾,吼道:“你如何認識本王?是不是本王的手下被你們擒獲了!”


    李銘錫淡然一笑:“赫圖王子隻要不跟我們楚國皇後為難,末將自會釋放你的部下。”


    赫圖暴怒,掄著鋼刀就衝上來:“你膽敢要挾本王!”


    李銘錫輕巧一個轉身躲開,“鏘——”地拔出佩劍,月光下如一道白虹橫貫夜色。


    赫圖一招落空,又緊跟著攻上,步步緊逼,刀刀淩厲。李銘錫不緊不慢地揮舞起三尺寒劍,織起一張寒光凜凜的光網,這張柔韌的網粘住了勁烈的刀風,一時竟沒讓赫圖占到便宜。


    蕭辰一邊旁觀,心裏暗暗佩服:到底是南楚的驃騎大將軍。(.無彈窗廣告)


    李銘錫的手下知道自家將軍身手不凡,不敢擅自上前幫忙,所以圍了一圈觀看,隻等若有險情才上前護衛。


    這樣對攻了幾招,蕭辰金槍在胳臂上熟練一轉,飛身向前,金色槍尖如金龍抬頭,閃電般竄進戰團,同時震開了刀和劍,雄健的身影已經落在二人之間,收槍而立,雙手抱拳:“兵者,凶器也。迎親吉時,豈能興刀兵。二位皆國之棟梁,來日若兩國交戰,相見於疆場,再分勝負如何?”


    赫圖嘿嘿冷笑,眼神凶殘:“南楚蕞爾小國,依附北衛而立邦,堂堂君主,竟奉表稱我們色目公主為阿姐。被我等強邦吞沒是遲早之事。”


    蕭辰連忙攔在赫圖身前,對臉現怒色的李銘錫說:“李將軍息怒,蠻夷之人,不諳禮儀,言語不遜,望將軍不與計較。”


    李銘錫眼裏燃著恥辱的寒焰,但卻強行忍住。他深知目前南楚沒有力量與北衛、色目兩大國抗衡。若非國力弱小、遭人小覬,也不會遭遇吳越、色目兩國搶親。


    傍晚,薛奉先來昆州找到他,說了婚車被吳越國劫取的情況,李銘錫就已經驚怒非常。


    在薛奉先要求下,帶兵越過界碑,進入北衛境內,幫忙尋找新娘。誰知卻在山穀外遭遇一幫胡人抵抗。將其擒獲之後,他們供出是色目人,追隨王子在附近等候沁水公主的婚車。


    在薛奉先的解釋下,李銘錫才明白,原來這位赫圖王子曾經向北衛求娶沁水公主,遭到拒絕。如今也是來搶劫婚車的。


    如此,李銘錫總算懂得了,為何自己的君主堅持求娶北衛公主。當初,高寒朗病亡之前留給高君琰的遺旨中,就有一條,若高君琰要取代南漢,自立為帝,那麽,必須向北衛求婚,以此獲得北衛軍力,對抗南漢各地藩王。


    後來,高君琰在北衛幫助下,果然殲滅南漢諸王,順利登基坐殿。這時,高君琰的生母餘太後卻站出來,極力反對他迎娶北衛公主,理由是,國家當自立,不可依附外邦。


    但是高君琰一再勸解母後,堅持的理由便是,南楚目前沒有力量脫離北衛的庇護。如果拒婚,得罪北衛,橫遭兵災,剛剛立穩的社稷就將毀於一旦。


    當時,舉國上下很多人對高氏臣服北衛,深感恥辱,表示不解。其中就包括這位驃騎將軍李銘錫。


    然而,此刻,當他看到吳越、色目,都在搶這位姿色並不驚人、還有點瘋瘋癲癲的公主。他突然之間意識到,這位公主的作用。


    當今天下,還有哪個國家比色目公主臨朝為天後的北衛,更強大?


    所以,每個國家都希望娶到北衛的公主,得到北衛的支持。


    如此一想,李銘錫對於這個看上去完全是個傻丫頭的公主,多了一份敬重。走到沁水麵前,伏地叩首:“末將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這一稱呼刺痛了沁水,她叫道:“我還沒嫁給你們皇帝呢,還是以公主稱呼我吧。”


    “陛下有口諭給臣,從麵見公主的一刻開始,就以皇後稱呼。”李銘錫還是跪伏於地,恭恭敬敬答道,不敢抬頭。


    蕭辰眼底有複雜的情緒幽幽明滅:高君琰……他如此敬重沁水,八成是出於對北衛的臣服,既然從未謀麵,那絕不是出於愛情。


    蕭辰見李銘錫依舊跪地不起,便對沁水說:“你快叫李將軍平身,怎可讓為國浴血的大功之臣,為你屈膝這許久。”


    沁水聽出辰哥哥語聲中微帶責備,連忙上前親手扶起李銘錫:“將軍快起來!”


    李銘錫感激地望了蕭辰一眼。月光照耀下,隻見這位大名鼎鼎的北衛晉王,劍眉英目,深沉威嚴,目光堅冷。


    李銘錫的虎目驟然睜大,目露驚異。


    蕭辰也察覺了李銘錫神色的異常,不動聲色問他:“楚帝是否在前方昆州親迎?”


    李銘錫片刻間就穩住了情緒,拱手以答:“皇上不敢擅離京都,國家初立,前朝餘孽時時覬覦,若趁虛舉事,後果不堪設想。還請皇後體諒。皇上已經派遣庶兄,豫章王殿下代他迎親,就在前方昆州,並且還有快馬每時每刻出發京師,將皇後行程隨時稟報陛下。因此,還請皇後立刻隨末將前往昆州,否則若快馬已經向京師出發,豈不徒讓陛下憂心。”


    沁水望向蕭辰,蕭辰用盡全力壓下心底翻湧的痛楚,“好,我便送舍妹到前方昆州城。”


    薛奉先當然不可能把自己國家的醜事告訴李銘錫,但李銘錫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這晉王蕭辰與妹子之間,是不是有點過於親近了?


    “本王也去!”赫圖收起了鋼刀,牽過自己的坐騎紫電騮,也不等李銘錫同意,就一副不容違逆的模樣,大大剌剌走過來。


    “不要你去!你去幹什麽!”沁水跳出來,杏眼圓睜,眼波怒橫,“李將軍,本宮命令你,不準這家夥入境!近期若是有色目人入楚國境內,格殺勿論!”


    “丫頭!你就是這麽報答我一片癡心的?”赫圖跳著腳大喊,那張邪惡嬉皮的臉,此刻卻好像是真的帶上了傷痛。


    “李將軍,你就眼看這登徒子非禮你們皇後嗎?”沁水不理他,轉頭對李銘錫,“還不快將他押下去!”


    李銘錫橫身攔在赫圖麵前,拱手道:“王子請趕緊回自己國家吧。勿在這裏生事了!”


    “你是什麽東西,給我滾開!”赫圖說著又揚起了大刀。


    李銘錫見他胡攪蠻纏,也怒了,喝令手下將他擒下。李銘錫帶來的那幾十騎人馬立刻團團將赫圖圍在中間。


    赫圖赤.裸著上身,單刀匹馬,與幾十騎人馬纏鬥。


    “不許傷他性命!”李銘錫顧慮到色目國扶日可汗的威名,叮囑了手下一句。


    然後轉身對蕭辰和沁水說:“請皇後與晉王這就隨末將出發去昆州吧。豫章王殿下等候末將消息,一定也是徹夜未眠。隻怕他若派出快馬去京師報信,皇上也不知該多擔憂。”


    蕭辰沉默地轉過身去,牽過驌驦,比起上次別離更痛苦的是,這次他要親手將她送到另一個男人那裏去。


    有誰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這劇烈的痛苦,依舊踏著鏗鏘有力的步伐,依舊呈出一臉不動聲色的冷峻。牽過馬來,二話不說,將沁水一把抱起,高高舉上馬背,放穩,然後牽住馬韁,對李銘錫淡淡一句:“走吧。”


    沁水一直不出一聲,乖乖地任由辰哥哥將自己抱上馬背。她坐在馬背上,在黎明將近的薄薄天光裏,低頭看著默默為自己牽馬的高大男子,一任淚水映著西斜的月光滑下。


    眼前驀地浮現一個時辰前,這個沉冷的男子突然爆發的瘋狂神色。他一瞬不瞬地凝著她,說:“若能舍棄你母妃,辰哥哥帶你逃婚。縱然冒著槍林箭雨,辰哥哥帶你衝出去。”


    那一刻,隻要她答應,他就會帶她逃出去,逃離這牽絆和阻撓他們的一切。


    她知道,他能殺出去!這個轉戰天下未曾一敗的男子,一定能夠帶她從槍林箭雨中衝殺出去!他一生中唯一的敗績,就是為自己跪在雪地裏!


    當她默默流著眼淚,望著辰哥哥為她牽馬的堅毅悲壯的身影時。在她的身後,赫圖發了狂般揮舞著鋼刀,與幾十騎人馬車輪戰,他發出野狼般的哀嚎,汗水、血水、淚水混合著流下麵頰,模糊的視線裏是那丫頭始終盯著蕭辰、一次也不曾回頭的背影。


    “丫頭——算你狠——”赫圖朝天發出撕心裂肺的震天慘嗥,棄了鋼刀,下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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