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因故斷更,今天雙更補上。這是第一更。)


    “文襄夫人……”這時,她聽見辰在喚她,他喚她文襄夫人,而不是舒雅。


    她緩緩睜開淚眼,眼淚蒙得她什麽也看不清,然而,她卻能夠分明地感受到他眸中的悲憫,並無一絲責備與憎惡。


    “文襄夫人,對此你有何辯解?”蕭辰的聲音很平穩,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因為我在史書裏讀到過一句話,‘淫.人.妻.女.者,妻.女.必.將.為.人.所.淫’。所以我就付諸實踐了。是我的錯,無論什麽樣的懲處,我都甘領無怨。”舒雅望著蕭辰,用顫抖的聲音自述當年的罪行。她紫色的眼睛,似乎已經快要盛放不下那樣濃烈的悔恨與悲哀。


    蕭辰從舒雅那裏緩緩收回目光,默然半晌,問劉才人道:“劉母妃,你父兄尚在?”


    劉才人一愣:“家父過世了,家裏還有兩個兄長。”


    “現任何職?”


    “大哥在昆州做太守主簿,二哥在東平王府做長史。”


    蕭辰頷首,略一凝思,“劉母妃,此事朕有兩條處理方案。你自己選一條。其一,如果你可以寬恕文襄夫人,將此事揭過不提,那麽,朕明日便下旨,將你兩位兄長調到朝中,任中樞要職。並且代太上皇擬旨,冊封你為德妃。其二,若是你一定要讓文襄夫人受罰,朕許你選擇任何一種懲罰,加諸於她。但是,剛才朕所提的那些升遷與封賞,都不能夠開恩給你了。”


    此話一出,舒雅身子劇烈一震。然後,嘴唇開始顫抖,然後,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


    她再次閉上眼睛,淚水開始像湧泉一樣,從絕美的臉龐往下傾瀉。


    她沒有聽清劉才人的回答,她的意識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回蕩:他聽見了,他聽見我內心的祈求了,對了,他就是我的神啊,所以剛才我向神作的祈求,他聽見了……他原諒我了……辰……


    這時,他的聲音打斷了她內心洶湧的呼喚:“舒雅,你過來。”


    這聲“舒雅,你過來。”驀地讓沁水想起她回來的第一晚,在夜宴上出言不遜後,辰哥哥盛怒之下,夜宴一結束就對自己說:“沁水,你過來。”


    那口氣中的責備、寵溺、疼愛,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沁水仿佛霎時掉進了冰窖,透心徹骨的冰冷痛楚。


    舒雅睜開眼睛,慢慢地向他走去。


    第一次,她在人前主動向他下跪:“皇上……”


    蕭辰深深地凝視她,“劉母妃選擇原諒你,但即使她原諒了你,你也必須向她認罪。你到她腳下去,向她磕頭,每一個頭都必須響亮得讓我們能聽見。一直磕到她讓你停,你才停。她不喊停,你就不許停下來。”


    舒雅望著這個曾經用灼熱的吻燃燒她的肌膚、曾經用強大的激情衝撞她的身體、帶給她靈海深處一層層難以言喻的愉悅與幸福的男人。


    她的眸子裏全部都是溫柔,淚水再次湧上來蒙了眼睛,這層淚水底處,是他將永遠烙入她生命的容顏。


    “臣妾謹遵聖命。”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自稱臣妾。


    她先向他磕了一個響頭,然後膝行到劉才人腳下,一個響頭接著一個響頭地叩下去。清脆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的月夜。


    才磕了十來個頭,劉才人就雙手直搖,連連喊著:“好了,好了,不要再磕了。”


    劉才人已經看出蕭辰對這個女人非同一般的維護,他竟然給予自己家族如此大的隆恩,隻為了自己能夠原諒這個女人。


    既然如此,劉才人何必做得太絕,得罪了當今聖上。(.無彈窗廣告)


    舒雅站起身,額頭上鮮血淋漓,宛若盛開了淒豔的花瓣。她默默退回席位。


    蕭辰沒有再看她,而是對劉才人說:“當年你們受辱之事,其她十多位母妃,既然一直都以為是做夢,那麽,你就不要再去揭穿此事,傷害她們了。”


    “是,妾身領命,皇上聖恩仁德,賞罰分明,妾身感恩不盡。”


    沁水冷眼看著。憤怒、憎恨與厭惡,將她的眼睛燒得雪亮。失望與淒涼折磨得她心髒一寸寸碎裂。她聲音淒厲地質問:“辰哥哥,惡有惡報,天經地義。惡人如果不受到懲罰,將來就還會作惡。你用聖恩替她遮掩,不讓她受到應得的懲罰,將來她還會幹出更加可惡、更加齷齪的事!”


    蕭辰的臉色刷地冷下來,目光凜冽如寒刃,直視沁水:“沁水,朕把登基以來地方上貢的寶物,幾乎全部都給你,就是讓你拿去收買外臣的麽?”


    沁水心中絞痛,未及分辨。蕭辰又轉向了那三個證人,一直沉默得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皇上,在突然之間,渾身散發出令萬物都要顫栗的威嚴與震怒。


    “鄭西亭,劉盎!對於誣陷罪,大衛律中有何條文?”


    鄭西亭和劉盎收了沁水的重賄,並且又都在舒雅當政時受過打壓,所以今日才出來演這一出。起初,看不出皇上的態度,於是就照原先講定的,一氣揭發。但現在看見聖意似乎在天後(他們在心中還一直視舒雅為天後)那邊,一下子都嚇得魂飛魄散,雙膝一軟,都紛紛跪地。


    那個叫做巧雯的婢女也隨之跪地,全身篩糠般發抖,不住地飛快抬目去看趙皇後。


    “朕問你們話,還不回答!”蕭辰一聲厲喝,黑眸中似有雷電頻閃。


    鄭西亭和劉盎連忙伏地結結巴巴說:“陷……陷人於……於罪者,若……若查實為誣……則……則陷人者……當受其所構陷之同等罪……”


    蕭辰麵罩寒霜,眼神冷厲:“你們聽著,通.奸乃是死罪。你們今晚聚集在此,來向朕控訴文襄夫人曾犯通.奸.罪。若朕查無此事,按照大衛律,你們就該當死罪!”


    巧雯嚇得大呼:“陛下饒命啊!是皇後娘娘突然找到奴婢,問奴婢當年是不是伺候過天後,也就是文襄夫人!從前天後……文襄夫人召見大鴻臚卿,每次都隻留下四個胡力郭,奴婢根本就沒有親眼看見過。是皇後娘娘說,隻要奴婢咬定文襄夫人當年與大鴻臚卿通.奸,將來就可設法將奴婢從苦役司調出來。”


    蕭辰冷徹如冰的眼神,慢慢移到趙皇後臉上。什麽也不說,也沒有明顯的怒色,就這麽看著她,冷冷地看著她。


    這樣冰冷的壓迫力,讓趙皇後麵無人色,美麗的眼睛流露出極度的恐慌。搖搖晃晃地起身,跪地,摘下發髻上的簪子,深深地伏地拜下:“此事罪在臣妾,請皇上降罪。”


    這時,鄭西亭也開始喊冤:“皇上,微臣適才並未指認文襄夫人有通.奸.罪,微臣隻是證明,文襄夫人在嫁給文襄侯之前,有過私情。那是臣迎親路上,親眼目睹,這……這應該不算誣陷……”


    沁水再也忍不住了,辰哥哥已經讓她徹底失望,讓她悲憤欲絕。肝腸寸斷一般的劇痛折磨著她,連帶著灼燒心肺的狂怒與恨意。她咬牙切齒,眼中噴火,悲怒狂喊,“誣陷?辰哥哥,這爛.貨剛才自己都承認了!”


    沁水瘋狂扭曲的麵孔以及眸中強烈的仇恨與悲傷,不知為何,讓蕭辰想起當年初次見麵的紫瞳。也是這樣的眼神,瘋狂的愛與瘋狂的恨交織著,讓他心靈深深震撼。


    隻是境遇不同啊,若是她們交換生存環境……


    蕭辰深深歎了一口氣,轉向舒雅,凝目望著她:“文襄夫人,你承認自己婚後與他人通.奸麽?”


    舒雅從剛才磕完頭回到席上,就一直默默垂著頭,發絲散落遮住麵頰。此刻方緩緩抬頭,望著蕭辰的眼睛,“如果我說沒有,你相信我麽?”


    蕭辰凝視舒雅,說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話,“朕相信文襄侯,所以也相信你。”


    接著,蕭辰轉向眾人,表情森冷、堅決、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還有你們,都給朕聽好了。以後不許再拿文襄夫人造謠生事。文襄夫人是扶日可汗的獨生女,是文襄侯的愛妻。色目國鐵蹄在西北方虎視眈眈,文襄侯在南方尚懷異心。


    他們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就是顧及文襄夫人在朕這裏。於國於私,朕必須善待文襄夫人。朕待之以侯夫人之禮,你們亦當如是。今晚之事,朕暫且饒過你們,你們不許向外泄露,都下去吧。”


    精心導演的一出,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地結束。一瞬間,無法遏製的恨意從沁水心底澎湃而出,絕望入骨的痛楚讓她喪失了理智,一躍而起,指著蕭辰怒罵:“你以侯夫人之禮待她,原來侯夫人之禮就是把她摁倒在床上,脫光她的衣服,讓她發出淫.聲!好個侯夫人之禮!沁水真是孤陋寡聞,今晚算是長見識了!”


    蕭辰正在扶起趙皇後,剛低聲地喚了一聲:“南康,你起來吧。”那句“朕不怪你”的安撫,還未出口。沁水喪心病狂般的怒吼,就像一道雷電擊中了蕭辰,連他這樣鎮定的男子,臉孔都出現了暴怒的抽搐。


    他是不是有些太寵她了?


    這孩子,果然是從小被寵壞了。


    蕭辰放開趙皇後,站在沁水麵前,二話不說,一個耳光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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