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將夫君拉到身邊,嘴角牽起冷笑,“查何烈為何要我們夫婦同去,你想過沒有?”


    高君琰眸光一凜,陷入沉思。


    舒雅繼續說道,“我記得當時你跟我說過,想趁這次戰役,除掉查何烈。父汗禦體違和,我們在為將來打算,查何烈難道不為將來打算。他一定也想除掉你。


    若公然除掉你,傳到父汗耳中,父汗必定震怒。我想他大概會借蕭辰的手除掉你。這次搶劫中原十多個郡縣,是你率兵。後來設伏折損蕭辰最精銳的騎兵,也是你。


    他就算不知道蕭辰和我的過去,他也能料到蕭辰恨你必深。


    我猜,他用兒子為餌,將我們騙去。另一邊肯定聯係了蕭辰,在我們離開大營的時候,蕭辰就會趁機來攻。蕭辰若將我們的大營夷為平地,查何烈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掉我們。


    這樣,人們都會以為我們死於敵手,而不會知道是查何烈殺了我們。我想,這就是查何烈的謀劃。至於通敵大罪,他可以殺了使者滅口,查無實據,父汗就算懷疑,也拿他沒辦法。”


    高君琰越聽越驚心,暉兒被擄,他比舒雅還焦急,心急如焚之下,竟沒有想到這麽多。


    舒雅眼底寒光粼粼,“所以,如果我們夫婦就這樣貿然去查何烈大營,不僅換不回兒子,而且還會全家命懸人手。”


    她仰起臉,凝視著夫君,眼神帶著溫柔的乞求,“夏郎,讓我去見蕭辰。(.好看的小說)如果他真的與查何烈勾結,我讓他暗中助我們,這才有希望救出兒子。”


    高君琰慢慢垂目望著妻子,他心裏突然有疑雲翻滾。妻子會不會是要跟蕭辰走,故意用這番話誆我?


    可是想一想,又覺得妻子的分析有道理,查何烈若要除掉自己,這的確是一個妙計。


    舒雅看穿了夫君的心思,撫上夫君的臉,笑了,“夏郎,你怕我一去不回嗎?”


    高君琰盯著她,一咬牙,“我跟你一起去見他。”


    舒雅怔了怔,“可是……你最好不要擅離大營。我怕萬一有變,你不在此坐鎮,勢必危矣。”


    高君琰搖頭,狠狠捏了捏妻子的臉,“我才不放心你去跟他單獨見麵,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什麽也別說了,我意已決,絕不更改。”


    舒雅無法,寵溺地點點頭,偎進夫君懷裏,“我們先派一個使者過去,看蕭辰回來沒有。他從巴諾峽逃生之後,如果迷路的話,現在可能還未歸營。”


    派到蕭辰中軍大營的使者很快複命,蕭辰已經回來了,他願意接待舒雅夫婦,請舒雅夫婦一道光臨。


    臨行前,高君琰問舒雅,“真的不帶一兵一卒?”


    舒雅搖頭笑道,“如果興師動眾,就會驚動查何烈。(.無彈窗廣告)我們是要暗中與蕭辰合作,不讓查何烈有所察覺。”


    高君琰眼底掠過冰棱般的幽光,“我孤身入他大營,若他要睡我妻子,我豈不是隻能眼睜睜看著?”


    舒雅突然沉下臉,神情冷肅,“你把蕭辰看成什麽人?他若知道我已經選擇了你,以他的個性,絕對會很幹脆地放手。”


    妻子的神情與語氣,讓高君琰有一絲受傷的感覺。這話的意思就是,蕭辰光明磊落,我陰損卑鄙了?想當年,我為了得到你,可謂不擇手段。你是這個意思麽。


    但他什麽也沒說,隻冷笑道,“既然他會放手,你還指望他幫我們?”


    “他不幫我們,難道親生兒子也不救?”


    “他會相信那是他的親生兒子麽?”


    “信不信由他,隻要有一線希望,我總要去試試。你到底還去不去?”


    “走吧。”


    蕭辰當時使的聲東擊西之計,將大營紮在與麥琪山相望的另一座山下,不時地來向高君琰挑戰。另一邊卻自率一支精銳,繞道從麥琪山背後奇襲。


    中伏之後,他從巴諾峽逃亡,隻帶殘餘的十幾騎,路上遇到好心的牧民給指了路,所以隻幾日就回到正麵戰場的大營。


    舒雅和高君琰為了不驚動右丁零王,選擇夜裏來訪。


    蕭辰知道他們的來意,也就不曾大張旗鼓地迎接。


    舒雅夫婦馳到離大營還有幾丈地的時候,看見營寨轅門站著一位高瘦的黑衣人,像一把利劍鑲嵌於背後的千帳營火。


    舒雅下馬奔過去,親熱地喊道,“壁宿,是你麽?”


    壁宿神情未有多大改變,依然是冷冷的殺手風格,但眼底悄然泛起幾道柔波。


    這次蕭辰出征,已經隱居江湖的蕭羽得知,特意給他派來幾個碧霄宮的殺手,作為他的隨身護衛。


    其中壁宿是碧霄宮二十八個殺手裏,與蕭辰最貼心的一個。當年舒雅被蕭辰驅逐,就是壁宿將她送到南楚。所以,碧霄宮的殺手裏,舒雅最熟悉的也是壁宿。


    她與壁宿並肩入營,邊走邊問,“羽還好嗎?”


    壁宿淡淡說,“宮主和夫人都很好。”


    “宮主和夫人?”舒雅微微訝異。


    壁宿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原來,碧霄宮主與蕭羽成婚之後,讓蕭羽任碧霄宮主,自己退居為宮主夫人。一代江湖女魔頭,完全成了相夫教子的賢內助。蕭辰讓冷百合把藥方給了碧兒,碧兒的容貌也有所修複。


    聽說蕭羽和碧兒過得這樣和美,舒雅也很高興。當年與蕭羽的一段婚姻,是在蘭氏策劃下的兩國聯姻,典型的政治婚姻。雖然蕭羽對她是真愛,但她對蕭羽,完完全全是被感動,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情存在。現在聽說前夫找到真愛,過得幸福,舒雅真心為他高興。


    舒雅與壁宿邊走邊談,高君琰反而被拋在後麵,他默默看著妻子的背影,一種說不出的陰鬱爬上心頭。


    走到最巨大最明亮的禦帳,壁宿突然站住,對舒雅夫婦說,皇帝說了,要先單獨見舒雅,請高君琰在帳外等候。


    高君琰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舒雅過來抓住了夫君的手,低低的聲音含滿溫柔的深情,“你就在外麵等一會兒吧。夏郎,你放心,我是你的妻子,這一點我絕對不會忘記。”


    高君琰看看壁宿,清冷的殺手目光陰寒地盯著他。高君琰最多跟他打個平手,何況又是在蕭辰的大營中,看來自己不讓步是不行了。


    而且對於高君琰來說,沒有什麽比暉兒更重要,隻要蕭辰願意幫他救兒子,他可以做出讓步,他可以忍受屈辱。


    高君琰對妻子點點頭,營帳燈光映照中,他的目光充滿了信任。


    舒雅轉身要進帳,他拉住她的手卻不放開,舒雅被迫往回兩步,轉頭看著夫君。


    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眸,用眼神無聲地對她說:媚煙,不要辜負我,不可以辜負我……


    舒雅忽然覺得眼裏湧起一絲酸楚。


    她猛地轉過頭去,掙脫了夫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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