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工作室。


    葉玄瑉正伏在工作台上。撰寫著小公司委托的新聞稿。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葉玄瑉眸光一閃。便站起身來。走到門前。打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葉玄瑉看到的是葉長發。


    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不禁挑了挑眉毛。問道:“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麽。”冰冷清淡的聲音不像是一個和自己父親說話的兒子。話裏沒有一絲暖意。


    葉長發的眼光落在葉玄瑉的身上。一張俊容變得憔悴不堪。眼窩深陷。眼袋青黑。下巴下長出了青黑色的胡渣。少了一份幹淨俊朗。讓葉長發看得也不禁覺得有點陌生。


    “葉玄瑉。你把自己關在這個小房子裏。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葉長發不悅地蹙起眉頭。用父親的語氣質問自己的兒子道。


    葉玄瑉淡淡轉過身子:“不管你的事情。我變成什麽樣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葉長發捏緊拳頭。回答道:“葉玄瑉。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就算你再討厭我。你也改變不了你是我的兒子的事實。無論你長到多大。我都有資格去過問你的事情。”這些話。他明明不想說。但是看著玄瑉戒備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葉玄瑉轉過頭。輕蔑地一笑:“你有把自己當成是我的父親嗎。我媽死在病床上。你可有把她當成是我的母親。把她當成是你的妻子。我媽到頭來在乎的都隻有你。可是到死你都不在她身邊。你現在再來關心我。你不嫌遲嗎。”


    葉長發的身子重重一怔。


    這一件事情。就如一顆刺兒。從來就在他的心頭。從來未被挑去。


    不觸碰。不疼。但是當不小心碰到的時候。卻是不得不疼。玄瑉的母親。是他對不起她……


    “你媽媽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確實沒有做好丈夫的角色。”葉長發心虛地低下頭。


    玄瑉的母親什麽都好。溫柔。體貼。賢淑。但是這是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果。他並不愛她……和她隻是相敬如賓。如果在沒有遇見那個女人之前。他或許還能把這種相處當做是細水流長的愛。


    但是。自從那之後。他才發現他對玄瑉母親的隻有尊重。但那不是愛。


    “你夠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葉玄瑉冷笑起來:“你明明不愛她。但是你騙騙她也是好的。你知不知道她等你等得有多苦。你不知道。你怎麽會知道呢。當時她躺在床上垂死的時候。隻有我這個兒子在她的身邊。現在。你是不是又妄想讓我和宋家的小姐在一起。”


    他不了解父親。但是卻懂他的心思。


    他隻會做對自己有所增益的事情。比如希望他從政。比如希望他能和宋家聯姻……


    葉長發沒想到葉玄瑉一語中的。他今天確實為了這件事情特地跑到這裏。就是為了能夠從葉玄瑉這裏知道進展。宋德說話曖昧不明。典型的商人口吻。讓他有有點莫不清楚具體脈絡。


    葉長發冷著一張臉道:“沒錯。我來是問你和宋佳妮進行得到底怎麽樣了。還有什麽叫妄想。”


    “我是不會和她在一起的。她可是一個演技派。如果讓我以後整天對著這麽一個女演員我可吃不消。”葉玄瑉側過臉。嘲諷地說道。宋佳妮雖然表麵美好。但是越接觸。才越發現這樣的女人隻會讓人覺得惡心。不想靠近。


    她是很優秀。她是很出色。但是在他的眼裏。她的好比不上樂雨珊的一個小指頭。


    葉長發見過宋佳妮。他覺得她賢淑。溫婉可人。禮貌謙虛。做葉家的媳婦是再合適不過了。哪裏像葉玄瑉說得那麽不堪。這分明是在胡說。他不相信。


    “你可以不喜歡她。但是你不需要這樣詆毀人家。難道。在你心中。那個樂雨珊就這麽好。好到把宋佳妮都比下去了。”葉長發詰問。


    “是。我告訴你。我喜歡她。即使我得不到她。我還是喜歡她。宋佳妮。我絕不會和她在一起的……”這是他心中的答案。


    這樣貌美蛇蠍的女子。他不喜歡。


    縱使無法和樂雨珊在一起。他也絕對不會選擇宋佳妮的。


    葉長發的手指向葉玄瑉:“你被那個女人迷暈了。誰說的話都聽不進去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把自己弄得這麽不堪、結果。喜歡上的還是一個根本不喜歡的女人。你何必呢。把自己弄得這麽辛苦。”


    葉玄瑉清冷地下逐客令:“我覺得喜歡就好。你不喜歡沒關係。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葉長發看著冰冷的葉玄瑉。心裏一痛。


    自己的親生兒子。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他。或許。在過去。他犯過錯誤。但是他為他所作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兒子。但是。他和兒子之間的隔閡卻變得越來越深。


    人老了。故人走得也越來越多。但是留下來的人才是真正的孤獨啊……


    葉長發轉過身子。背影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分。他在政界是響當當的部長。但是在兒子麵前。他隻是一個父親。兒子不愛他。恨他。他也無可奈何。


    身後是葉玄瑉關門的聲音。葉長發決定還是和那個姓樂的小姐好好談一談。


    下了樓。


    坐在汽車裏。司機轉過頭。恭敬地問道:“部長。我這就送你會廳裏。”


    “不了。我去一趟孟氏。”葉長發望著窗外。靜靜地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汽車在底樓發動。葉玄瑉直到看到汽車開走。才緩緩地拉上窗簾。有一種東西。一旦發生了。就很難消除。母親的死在他心中的陰影恐怕一生都揮之不去。所以不得不恨。不得不怨。


    汽車緩緩地停在孟氏的氣派大樓前。


    葉長發從車子裏走出。直上電梯。到達新聞部找樂雨珊。


    因為不是第一次出現。王麗珠再看到葉長發。比上次來說。已經要鎮定很多了。但是。她也不好奇。上次他來。可以說是關心葉玄瑉的事情。畢竟葉玄瑉離職不久。但是現在。他的兒子已經離職了一段時間。他似乎沒有什麽理由。再來新聞部了。


    即使王麗珠猜測不出原因。但是她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是貴客。


    這一次。王麗珠倒是沒有想到讓樂雨珊陪同接待。剛想要打電話讓jack過來一起招待。但電話還沒撥號碼。身邊的葉長發便說道:“王小姐。讓樂小姐過來吧。我有話要和她說。”


    王麗珠吃了一驚。但是也馬上隨機應變。讓樂雨珊到會議室裏來。


    當樂雨珊走進會議室時。看到葉長發。她不禁也嚇了一跳。


    “葉伯父……”樂雨珊衝著葉長發點了點頭。


    王麗珠站在一旁。對著樂雨珊招招手:“你過來坐吧。”


    樂雨珊應聲。便走到王麗珠的身邊坐了下來。


    葉長發望了樂雨珊一眼。便對王麗珠說道:“王小姐。我今天來並不是市裏的審查。我來是出於私人原因。我想和你們新聞部門的樂小姐單獨談談。不知。可不可以。”


    王麗珠深深瞧了樂雨珊一眼。她也是一等一的人精。自然知道這和部門沒什麽關係。和她也沒什麽關係。所以。她站了起來。大方地說道:“葉部長。您隨意。沒什麽不方便。雨珊。既然部長找你有事談。你就好好接待。有什麽事情你打電話給我就好。”說完。她禮貌地微微一笑。便轉身出了會議室。並關上了玻璃門。


    說實話。葉長發並不討厭樂雨珊。相反他覺得麵前這個女孩子很樸實。倒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反觀樂雨珊有點忐忑。並不清楚葉長發找她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


    她硬著頭皮。開口道:“葉伯父。上次給你的玫瑰花茶怎麽樣。還好喝嗎。”


    葉長發帶回去。給自己泡了一杯。就再也沒有喝過。不是好喝。隻是害怕喝完。就怕水和回憶。一旦沒有了。就覺得心裏空虛了。


    “嗯。不錯。”葉長發說著。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又是一段靜默。安靜的。沒人說話。


    最終。打破靜謐的還是樂雨珊。她微微一笑:“葉伯父。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如果您有。請直說吧。”


    葉長發放下手中剛才王麗珠送給來的茶水。定定地望向樂雨珊。一字一句地說道:“放過我的兒子吧……”


    樂雨珊重重一楞。她萬萬沒有想到葉長發會說這個話。


    葉長發看到樂雨珊眼底的震驚。兀自說道:“不要說你不懂。不要說你不知道我兒子喜歡你。我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上。我懇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兒子。他喜歡你。他一直喜歡你。如果你喜歡他。就請你明明白白告訴他。如果你不愛他。你也讓他徹底死了這一條心。你不優秀。作為我的一個父親的立場。我不希望你耽誤我的兒子。”


    他的底線就是不想讓玄瑉受傷。


    如果可以。他希望玄瑉有更好的人能和陪伴他一生。因為優秀的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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