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熱羅姆.波拿巴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冰冷,站在一旁阿希爾.富爾德再度低下了頭。


    此時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自作聰明地加上剛剛那一句話。


    稍微有一些腦子的人都會明白,他阿希爾.富爾德的那一句話“法蘭西銀行恐怕有很多人不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有排除異己的嫌疑。


    畢竟,法蘭西銀行董事會究竟讚不讚同熱羅姆.波拿巴的政策,是要看讚同與反對的人數。


    現如今,熱羅姆.波拿巴的政策還未正式出台,法蘭西銀行還沒有對熱羅姆.波拿巴進行投票。


    阿希爾.富爾德又怎麽會知道,董事會的人同熱羅姆.波拿巴不是一條心。


    他無非是想借助熱羅姆.波拿巴的手,將一部分董事會“請”出法蘭西銀行,從而在法蘭西銀行擴大影響力。


    然而阿希爾.富爾德所希望的,正式熱羅姆.波拿巴所反對的。


    對於熱羅姆.波拿巴而言,阿希爾.富爾德在法蘭西銀行影響力不管是太弱,還是太強都不符合熱羅姆.波拿巴利益。


    阿希爾.富爾德在法蘭西銀行的勢力太弱的話,那麽熱羅姆.波拿巴想要命令法蘭西銀行會變得很困難。


    反之阿希爾.富爾德在法蘭西銀行的勢力太強的話,那麽熱羅姆.波拿巴同樣也要擔心法蘭西銀行可能被阿希爾.富爾德所控製,從而走上反對他的不歸路。


    畢竟,阿希爾.富爾德在經濟思想上雖然接近熱羅姆.波拿巴,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走在熱羅姆.波拿巴設計的道路上前進,他同樣有屬於自己的經濟理念與政治構想。


    如果讓阿希爾.富爾德組建的聯盟在法蘭西銀行毫無敵人的話,阿希爾.富爾德必然會成為熱羅姆.波拿巴新的“敵人”。


    熱羅姆.波拿巴與阿希爾.富爾德之間將會因為經濟/政治上的不和,發生衝突。


    鬧不好,雙方就要陷入撕破臉的地步。


    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三種結果:阿希爾.富爾德屈從於熱羅姆.波拿巴、熱羅姆.波拿巴讓步阿希爾.富爾德,亦或是阿希爾.富爾德憤然退場,雙方都不願意退讓。


    這三種結果中的任意一種都不是熱羅姆.波拿巴願意看到的。


    當然阿希爾.富爾德也不願意看到這個情況發生,但是他依然不會放過任意一個清除對手的機會。


    說到底,熱羅姆.波拿巴與阿希爾.富爾德之間的關係,同拿破侖皇帝與第一帝國將軍/官僚之間相似。


    雙方隻是名義上的君臣(大革命早就將古典的封臣與封君關係破壞殆盡),實際上兩者是基於利益的關係各取所需。


    阿希爾.富爾德為了獲得權利,選擇投靠熱羅姆.波拿巴。


    而熱羅姆.波拿巴為了讓他們團結在自己的麾下,選擇將權利的蛋糕切下一塊分給他們。


    因此阿希爾.富爾德會為了更大的權利,選擇同熱羅姆.波拿巴進行對抗,也並不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隻要阿希爾.富爾德能夠展現讓熱羅姆.波拿巴離不開的能力,或者阿希爾.富爾德的勢力大到熱羅姆.波拿巴都不能貿然動手清除。


    那麽熱羅姆.波拿巴隻能選擇容忍。


    強如拿破侖皇帝那樣的君主,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忍受塔列朗與富歇。


    哪怕他明知道這兩個人是最有可能叛變的兩個,但是他們的能力與栽培出來的勢力,讓拿破侖對他們又用又防。


    ……


    熱羅姆.波拿巴用冰冷的目光靜靜地斜睨了阿希爾.富爾德很長一段時間後,方才開口道:“法蘭西銀行是否讚同我的觀點,要等到董事會投票以後,再做決定!


    現在還沒有開始投票就妄加猜測,實在是有些不好!


    下次注意一點!”


    “我知道了!”眼見熱羅姆.波拿巴對他剛才說的話毫不在意,阿希爾.富爾德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點了點頭對熱羅姆.波拿巴回答道。


    緊接著,熱羅姆.波拿巴與阿希爾.富爾德又在其他的問題上閑聊了一會兒後,阿希爾.富爾德向熱羅姆.波拿巴辭行。


    看著打開又關閉的房門,熱羅姆.波拿巴將身體靠在了椅子上,然後閉上了雙眼。


    過了一會兒後,熱羅姆.波拿巴重新睜開了雙眼,拿起放在書桌上的鈴鐺輕輕地搖了搖。


    不一會兒,巴希裏奧再度出現在熱羅姆.波拿巴的麵前。


    “陛下,您有什麽吩咐!”巴希裏奧恭順地詢問熱羅姆.波拿巴。


    “辛苦你再跑一趟,前往阿爾古伯爵的公館,將阿爾古請到杜尹勒裏宮來!”熱羅姆.波拿巴對巴希裏奧命令道。


    聽完熱羅姆.波拿巴的話,巴希裏奧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巴希裏奧沒有動靜的熱羅姆.波拿巴皺緊眉頭,用略帶一絲煩悶地語調巴希裏奧說道:“巴希裏奧,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啊!”


    “陛下!”巴希裏奧小心翼翼地對熱羅姆.波拿巴回應道:“阿爾古伯爵,他……”


    “他怎麽了?”熱羅姆.波拿巴趕忙詢問了一句。


    “陛下,您難道忘了!阿爾古伯爵早在今年開春,就已經裏昂去世了!”巴希裏奧提醒熱羅姆.波拿巴道。


    “什麽?”熱羅姆.波拿巴臉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而後略微抬高聲音質問巴希裏奧:“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陛下,我聽說阿爾古伯爵在去世之前,特意囑托家人從簡!


    在我收到阿爾古伯爵去世的消息之後,阿爾古伯爵已經死亡一個多星期!


    ”巴希裏奧對熱羅姆.波拿巴回應道。


    “即便是死亡一個星期,你也要告訴我啊!”熱羅姆.波拿巴大聲嗬斥巴希裏奧道,


    “陛下,請您息怒!”巴希裏奧隻好躬身賠罪。


    其實巴希裏奧並不是沒有告訴過熱羅姆.波拿巴,隻不過當時熱羅姆.波拿巴正在工作,因此沒有聽清楚巴希裏奧的匯報。


    事後巴希裏奧又沒有向熱羅姆.波拿巴再度匯報,這也就導致了熱羅姆.波拿巴並不知曉阿爾古伯爵死亡的消息。


    “算了!下次注意一點!”熱羅姆.波拿巴皺緊眉頭擺了擺手,“對了!阿爾古伯爵的屍體在哪?為什麽沒有進入先賢祀?”


    “陛下,阿爾古伯爵的屍體已經遵從他的遺願運回了老家!”巴希裏奧對熱羅姆.波拿巴回答了一句。


    “唉!”熱羅姆.波拿巴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明明阿爾古伯爵生前那麽講究排場的人,沒想到死後竟然這麽節儉了!


    ”


    巴希裏奧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傾聽。


    既然阿爾古伯爵已經死亡,熱羅姆.波拿巴也隻好擺了擺手命令巴希裏奧離開。


    等到巴希裏奧離開以後,熱羅姆.波拿巴撓了撓頭小聲地都囔了一句,“該死!難道除了他們之外,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嗎?”


    在仔細地斟酌了片刻後,熱羅姆.波拿巴再度將巴希裏奧叫了過來,“現在你馬上前往詹姆斯.羅斯柴爾德男爵的公館,邀請他明天傍晚到杜尹勒裏宮用餐!”


    “明白!”巴希裏奧對熱羅姆.波拿巴回答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還沒等巴希裏奧走出房門,熱羅姆.波拿巴的聲音傳到了巴希裏奧的耳畔,“你在派人前往羅斯柴爾德公館的時候,不要太過大張旗鼓!”


    巴希裏奧停下腳步轉頭對熱羅姆.波拿巴回應了一句,“明白!”


    ……


    走出杜尹勒裏宮的巴希裏奧聽從了熱羅姆.波拿巴的建議選擇讓手下的人穿著常服,乘坐馬車前往羅斯柴爾德公館遞上邀請信。


    被巴希裏奧選擇的仆從將邀請函揣在了如此重,然後乘坐馬車抵達了羅斯柴爾德公館,並敲開了羅斯柴爾德公館得到大門。


    負責開門的管家在看到不認識的人之後,禮貌地詢問了一句,“你是來找誰的?”


    “我是來給詹姆斯.羅斯柴爾德男爵送邀請函的!”負責送邀請函的仆從對管家回應了一句。


    “很不巧!老爺不在家!”管家對仆從回應了一句道。


    “男爵閣下,去哪了?”仆從接著詢問管家道。


    “老爺前往德意誌處理一些事情了!”管家對仆從回應了一句。


    “真是太遺憾了!”仆從為自己沒有完成的使命搖頭歎氣,而後轉身準備離開。


    站在原地的管家叫住了仆從,並且告訴他現在公館的主事人是阿爾馮斯.羅斯柴爾德,身為男爵兒子的阿爾馮斯能夠全權代表詹姆斯.羅斯柴爾德男爵的意誌!


    “那你將這封信轉交給阿爾馮斯.羅斯柴爾德先生吧!”仆從將邀請函交給管家。


    管家接過信看了一眼邀請函正麵的族徽,臉上立刻露出了驚駭地表情。


    “您是……”管家不知不覺用上了尊敬的語氣。


    “你知道就好!”仆從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對管家回應道。


    隨後,仆從離開羅斯柴爾德公館複命。


    羅斯柴爾德公館的管家看了一眼手中的邀請函,然後非常小心的將邀請函放在了阿爾馮斯.羅斯柴爾德的房間。


    以便他在回家之後,能夠第一時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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