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大街上隨便撈過一個人問他宮嘉希是誰他或許不知道,但是若問某個站在三菱帕傑羅旁的軍裝男**嘉希是誰的話,那麽他保不齊的就會冷酷且十分中肯的甩出兩個字:


    “變態!”


    這是十分貼切的評價!


    對於金絲眼鏡男宮嘉希的了解,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除了他親生老子外,就剩下這個軍裝男子了。而對於軍裝男子來講,如今的宮嘉希卻不是當年那個他一手從新兵連帶出來,又親手送出營盤的大頭兵了。


    宮嘉希是誰?十年前還是一名文弱羞澀的少年,七年前還是一個翱翔在藍天的鐵骨漢子,但現在已然是上海市委辦公室副秘書長了。雖然伴隨著時間的成長,他的外貌和品性也俱不相同,但是能肯定的是,這貨仍舊是那個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執拗犢子。


    如果按照宋端午那個底層出身的眼光來看,李岩或許可以算是個衙內,因為他起碼有個身為副局的老子!葉誌堅和葉誌毅再拎出來瞧的話那麽這就已然算是典型的紈絝了,可是當這些人綁在一起放在宮嘉希麵前的話,那可真就應了一句俗語。


    小鬼對閻王,壓根不夠看!


    他宮嘉希是很低調不假,當兵三年壓根就沒戰友知道他的身份,當然這不排除上麵有意隱瞞的嫌疑,但是這貨吃得了苦耐得住練這就有點脫離他出身的情況了。開墾時跟農民一樣的掄鐵鍬鋤頭,演練時跟狼崽子一樣的紅著眼睛搏命,就連賑災時這貨也是衝在第一線!


    所以當軍裝男子有一次去北京公幹這才發現宮嘉希的真實身份後,不禁真的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這貨的親老子可是中組部的副部長,這擱古代可就是活脫脫的正二品吏部侍郎!雖然品級跟那個把付胖子嚇得半死的神秘任老一個級別,但是可千萬別忽略了一個事實。


    吏部是幹嗎的?!不就是掌管官員之賞罰任免嘛!所以這實權之大可想而知,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古時任六部之首了。


    宮嘉希才是真正的大紈絝!


    這點毋庸置疑。


    可是這個本可以在全國正二品以下官員麵前享受笑臉待遇的男人,剛才正因為一包不常見的特供煙而大打出手,現在則因為煩惱自己那個一絲不苟的老子而愁眉苦臉!


    他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沒有享受到他父親哪怕是一丁丁的照顧,這點正是他所願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拋棄北京那自家的地頭兒而跑到上海來,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宮嘉希卻也再難往上邁一步!


    這不僅僅有關於他的能力問題,而且也有關於他那個副部長老子的態度。


    舉賢不避親仇和鐵麵無私知人善用是他老**少雄非常難能可貴的地方,可是當這種美德遇到信奉鐵腕手段掌控子女的思想時,宮嘉希的前途就不免有點堪憂。


    宮嘉希知道,隻要自己在國家機關裏供職,就遲早有被他老子發現的那天。隻不過他沒有想到他老子會動用手段迫使他回去。


    前路被自己老子掐死了,後路又有一群白眼狼在覬覦,所以每每想到於此的宮嘉希終不免唏噓感歎一番。


    “想過自己會有回去的那天麽?”軍裝男子看了眼遠處在風塵中出現的奧迪,頗有些耐人尋味的問了一句,目標明顯是宮嘉希。


    可是這話卻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沒了消息,於是當軍裝男子看向了他,並發現他一臉目光呆滯的表情後,終於不禁哭笑不得的又重複了一遍。


    “啊?啊!”宮嘉希這才恍然過來,隨即掩飾著話語裏的惶恐:“互相幹瞪眼唄,是看我能熬過他退休還是看他能熬過我了,不過我若真的有活不下去的那天了,說不定就會認了慫回去啃老!”


    宮嘉希唏噓的說著令自己感動情緒低落的話,而那名軍裝男子在聽後也僅僅的搖了搖頭。


    “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軍裝男子眉頭微微一皺,也不知是為了那沉重的鐵門還未拉開而皺還是為了宮嘉希的沮喪而感到失望。


    可是當他回過頭來看到黑色奧迪a6駕駛席裏坐的那個女人時,他就不禁微笑了起來。


    “不過回去也好!至少讓我在送你走的時候,欣賞下我們的宮大公子是如何落魄到卷鋪蓋滾回老窩的!”這話的目標是宮嘉希,語氣裏調侃的成分居多,可是軍裝男子沒有想到的是,這話音還未落地時,宮嘉希就已然回敬了過來。


    “操!這回老子不走了!就是餓死街頭老子也絕不走!”


    這話與剛才他的頹廢自相矛盾!


    可是其實這話不是衝著軍裝男子說的,而後者也知道。因為很顯然的宮嘉希也看到了奧迪a6裏的那名絕世妖嬈的女子,那個讓他一見之下便魂牽夢縈了許久的女人。


    軍裝男子無奈的笑笑,很顯然宮嘉希那句話實際上是他給自己下的一個決心,而這個下決心的動力,相信此時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


    奧迪a6開的很快,拖著屁股後頭一片的塵土飛揚唰的一下停在了這二人的身旁,全然不似一個女駕駛該有的細膩和風采,倒是頗有幾分軍隊裏猛虎硬爬山的風格。


    “你來啦!”軍裝男人對著從車裏下來的那個風姿卓絕的女人笑顏如花。


    那女人聞言粲然一笑,在男人眼中頗有點映襯出天地黯然失色的味道,也正是因為此舉,同時更把她身後那個看著就感覺猥瑣的大叔顯得更加的不堪!


    女人是白瀟湘,大叔是賴蒼黃!


    兩輛車,四個人同時來接宋端午這犢子,雖然沒有給陳狗娃壯臉麵那次聲勢大,但是這也比那些剛放出來沒人接的苦逼們要強。


    所以當半空中的太陽就要爬上正中央的時候,就連一向耐性不錯的白瀟湘,都忍不住頻頻的看她手腕上的那款江詩丹頓,自然就更別提一直在白瀟湘身後那個急的團團轉如縮腰蝦米狀的賴蒼黃了。


    “仙子,三貓他啥時候能出來啊?”按耐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的賴蒼黃偷偷扯了扯白瀟湘的大衣角,小聲的嘀咕道,看得出來這貨雖然在某些時刻表現的足夠淫dang且風騷,但是在不熟悉的外人麵前,他還是保留著幾分陌生感的。


    “我哪知道?!”白瀟湘扯過了衣角回了一句,可是此時的軍裝男子卻將詢問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很顯然能親昵的稱呼宋端午為‘三貓’的都不是一般人,可是在他的記憶裏,確實沒有這一號。


    “他是小三貓的狗頭軍師,外加狗腿子馬前卒,還不時充當沒有上炕的老媽子!”白瀟湘顯然接受到了詢問的信息,所以當她微笑著對那軍裝男子介紹時,還不妨偷眼瞪了賴蒼黃一眼。


    其實這一眼本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老賴是誰?那可是最擅長打蛇隨棍上的人物!


    “您好,您好!小姓賴,賴蒼黃!賴是癩蛤蟆的癩去掉病字旁,蒼是蒼蠅的蒼,黃是黃狗的黃”


    不得不說老賴的自我介紹很有特色,也有幾分滑稽,至少很少有人把自己比喻成那樣。可是老賴的話語裏雖然有點自我調侃的味道,但是卻極少有人能從中聽出悲涼的滋味。


    極少,少到老賴此生僅見到兩個人能聽得出來。而這兩個人,一個被關在這間看守所裏,一個在滄州的某間民房裏常年臥床!


    可是當老賴那雙狡黠的鼠眼盯著軍裝男子的雙眼時,並沒有發現裏麵有那種世俗的鄙夷眼光,反而看到的是一種別樣的篤定和堅強時,這才真正的笑逐顏開起來。指甲裏滿是汙垢的雙手在昂貴的阿瑪尼衣襟上一陣猛搓,然後一把握住軍裝男子的手,也不管人家嫌不嫌他髒。


    與這邊的熱絡相對比的是,當宮嘉希看到他夢中的女神白瀟湘走向他的時候,非但沒有像剛才那般活躍,反倒局促緊張起來,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畫麵,至於說這是不是宮嘉希偽裝出來的假象,就不得而知了。


    “小宮,你不是說三貓今天出來的麽?要是你敢拿這個開玩笑,你知道後果的!”白瀟湘眼波流轉的問道,隻是這表情怎麽看怎麽都有點笑裏藏刀的味道。


    “現在才想起我,早幹嘛了!”宮嘉希在內心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可是這腹誹歸腹誹,這嘴上卻是唯唯諾諾:


    “不敢,不敢!我也隻是聽別人說是今天出來,至於說是幾點,這個還真不知道,不過據說一般都是上午”


    宮嘉希言辭閃爍的解釋不禁讓白瀟湘不悅起來,可是當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淩厲的時候,那個在外人眼中是那麽高不可攀那麽不可一世的宮大少,卻不知怎地變得乖巧如小奶貓!


    白瀟湘到底還是放過了他,她的內心雖然了解這個外人眼中孤傲如此的宮大少,為何一見自己便會變成如此,但是她殊不知宮嘉希的內心裏,是多麽的希望那聲‘小宮’裏的‘小’字,在若幹時間段後,變成‘老’字。


    可是這裏麵有個前提,那就是由‘宮’至‘公’的轉變。


    白瀟湘不是沒有暗戀者,隻是像宮嘉希這樣身家的大紈絝,卻暗戀了十年且隻戀這一個人的,當真少見。


    對於這個問題白瀟湘很明智的選擇了回避,而宮嘉希也十分識趣的隻字不提,兩個人的關係就如同普通熟識一般,遇到了寥寥數言,遇不到了也不聯係。


    日頭已經正高懸了,陽光照在身上,讓寒風蕭瑟中的四人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那扇隔絕了這裏與社會的厚重鐵門突然被一陣細瑣聲叫醒,在眾人期待和緊張的注視中,從小門裏走出三個人影。


    一垂老,一精悍,一年輕。


    於是這邊的閑置了許久的四人終於有了一絲騷動,裏麵猶屬賴大狗腿的情緒最為激動,可是當對麵三人中那個最文氣最年輕但眼神裏也是最陰霾的家夥走到他們麵前時,除了給老賴一個溫暖如和煦的眼神鼓勵外,剩下的就是對著軍裝男子喊的那聲令老賴和鯨弘俱都感到石破天驚的:


    “哥!”


    這才是一奶同胞的親哥!


    宋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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