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朝珠老神仙的威名若是在數十年前,那可真就叫一個響當當!


    尤其是在關東地區行商的,雖不敢說遇到土匪報上他老人家的名號,就可以震得對方立馬屁滾尿流哭爹喊娘,但是若真碰上講點江湖道義的武夫,還這能擺平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所以說在那個時候,誰若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頭,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可是近來卻不一樣了。老神仙已經好幾十年為在江湖上走動,即使再大的名頭最終也得日薄西山了不可,雖然說隻身前往海南一個人打殘土皇帝周囂煬那次足以讓老神仙再度出山,可是沒奈何一來是隱蔽行事二來又違背了與胞弟的協議,所以好端端的一場江湖風雨事,最終也弄得個草草收場!


    混江湖的就是這樣,甭管你是多大的來頭、多俊的功夫、多響的名頭,一旦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那就意味著沉淪成陳年往事,否則的話那麽多不甘屈服於歲月之下的老頭子們,又怎會仍舊活躍在江湖這個舞台之上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和‘你方唱罷我登場’這兩句雖然看似互相毫無瓜葛,但是放在江湖裏卻是最貼切不過的了。如果說前一句是在講述傳承的真諦的話,那麽後一句則已然成了人們眼中江湖的最真實寫照。


    誠然,一個角兒名氣再怎麽大,頂多也就是在舞台之上博得個滿堂彩而已,可是一旦當這個角兒下場休息的時候,恐怕觀眾的注意力已然就全部放在續場的角色身上了!


    這是喜事也是悲事!喜的是這不僅僅給了新秀們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更是給他們增加了經驗;而悲的是則是這退場之人最終還是難逃世人的遺忘。


    寧朝珠老神仙不也正是這樣的一個經曆過大喜大悲的人物麽?


    在關外僅此一役就赫然震動了黑白兩道,如彗星般急速崛起的他,在人們的心頭熱還未冷卻的時候又毫無預示的急流勇退,這當然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寧朝珠個人行事的匪夷所思!


    不得不說他這樣做確實成就了一個傳奇故事和人物的誕生,雖然所有人和事的最後結局難逃被歲月的**所淹沒,但不同之處卻在於維持的時間長短。(.無彈窗廣告)


    《左傳》曾有雲,人生在世應有‘三立’,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寧朝珠說到底不過是一介武夫,沒有驚天動地的韜略之才也沒有洞悉世事的慧眼如炬,所以這立德對於他來說,自然是沒指望的事情。


    至於說立言,以寧朝珠老神仙平素遇事一貫諱莫如深的表現,恐怕還不如讓其立德來的更靠譜一些,所以僅剩一個中間的立功,則是寧朝珠老神仙應做的事情。


    事實上寧朝珠老神仙確實做到了,不僅做到了,而且還做的很好。可是這又如何呢?當年威名赫赫震懾眾宵小,有如天神下凡的武者現在也不過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更何況經過這麽多年的流逝,老人的名頭也就僅剩下一個‘極北海東青’的綽號僅供瞻仰了。


    說實話就是把老神仙現在的名頭說給世人聽,恐怕都不及某猴子國的鄉村非主流‘洗剪吹’組合來的更讓人‘如雷貫耳’!


    這是事實!是時代淘汰下的必然,也是人心所向的悲劇!


    現在的世人不知曉還有這麽一位功夫出神入化的高人,可是這並不代表賴蒼黃賴老狗不知道。相反地這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盜對於寧朝珠老神仙的了解甚至比宋端午還要深刻幾分!


    他不僅知道牆上那幅經脈圖是老神仙做內息運功的周天圖,就連那柄寒光四射的順刀的來曆都了然於胸!


    正是這把順刀,在寧朝珠老神仙的手裏生生吞了五十多個胡子的性命!


    不過賴老狗對這種江湖事門清是不假,可是當他開始疑惑老神仙的紫砂寶貝壺,怎麽不是朱泥西施而是陳鳴遠大師的作品的時候,宋端午就已然悠悠開了口。


    “知道這屋子是誰的了吧?”宋端午麵容祥和的問道。


    “知道了!”賴老狗將紫砂壺小心放好後,老老實實的答。


    “這門也邁過了,椅子也坐過了,水也喝過了,滿意了吧?”


    賴老狗此刻趕緊喝了口已經半涼的水,答道:“滿意了!”


    “我這個病號你也見過了吧?”


    “見過了!”賴蒼黃鬧不清楚宋端午連問這麽多是何意,於是隻得有一說一的靜觀其變。


    可是令賴老狗沒有想到的是,宋端午的下一句就已然令他吃了一驚。


    “滿意了還不滾?!”


    宋端午突然吼了這麽一句,可是就在這話的話音還未冷卻的時候,老賴竟然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嘿嘿,我這就滾,這就滾!”


    說著,就倒退著出了屋門,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就匆匆出了宋府老宅,看方向是直奔火車站而去!


    此時宋寒食不過剛剛又提了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進到屋來,可是當他撂下茶壺問宋端午為何老賴走的如此匆忙的時候,宋端午也僅僅是無比欣慰的笑著說了一句:


    “對於輕重緩急,老賴他分得清!”


    僅僅這一句分得清,包含了多少的信任和寄托,而此時若是老賴能聽到宋端午用這樣的神態這樣的心思說這樣的話時,保不齊這個老不修的老貨就會當場感動到老淚縱橫!就像第一次在火車上接過宋端午遞過去的煙一樣。


    如果說那一根煙,是讓老賴頭一次覺得活的是個男人的話,那麽宋端午這一句似嗔實勵的話,則讓他感到了自己活的像個男人!


    這也就是為什麽宋端午明明是在辱罵,而老賴卻屁顛屁顛心下感到美滋滋的緣故!倒不是說老賴犯賤,而是這種兄弟間的信任和調侃,實在是不為外人所懂。


    上海那攤子爛事實在是太忙了,宋端午臨走時讓老賴坐鎮也是因為這原因,可是當老賴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雖然說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宋端午還是難免擔憂上海那邊的情形。


    周亞夫一介莽漢,李鯨弘動輒拔刀傷人,徐德帝始終溫文爾雅,柳成真態度尚不穩定,索菲亞高層蠢蠢欲動,白家和司馬家敵暗我明,這些也僅僅是事業上的,至於說私交和個人感情上的問題,恐怕宋端午不用想就已然一個頭兩個大。


    所以在這關鍵時刻,有個信得過且有能力的坐鎮之人就顯得十分重要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宋端午一見老賴擅離職守起就不打一處來的緣故。


    宋端午都已經盤算好了,老賴又何曾不是那種心如明鏡的人?更何況對於這種代司其職的事情他最是拎得清,於是宋端午的那一句粗口,說沒有一丁點的嗔怪成分那是騙人,但賴老狗卻知道,這實際上是給老賴自己一個可以冠冕堂皇離開的理由而已。


    有的時候鋪台階給人下並不一定需要奉承或者曲意逢迎,像宋端午這種也未嚐不是一種手段,隻是前提太過於苛刻罷了。


    老賴得得瑟瑟的走在棲鳳村的土路上心裏卻是滿心的歡喜。宋端午到底沒有讓他失望,如果說以前的宋端午在這樣的場景下,會忍不住對賴蒼黃的來訪大加感慨和感動的話,那麽此時宋端午這犢子的表現無疑更符合了一個上位者應有的表現。


    而這,也正是老賴希望見到的。


    對於一個底層人來說,牛逼之人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牛逼之人即便再牛逼,也懷著一顆更加努力的心!


    宋端午的起點雖低,但賴老狗卻知道那卻是一根彈簧被壓到了底!他不是怕宋端午不夠努力,而是怕宋端午在努力之下稍微取得了一丁點的成就,就固步自封沾沾自喜!


    可是此時的老賴將這種顧慮完全打消了,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下宋端午還能第一時間顧全到整個大局。


    如果連這樣的人都停滯不前了,老賴打死都吧相信!


    老虎之所以一直要不斷殺生那是因為它不是吃素而是吃肉的。對於宋端午來講也是同理,對手和困境猶如獵物,安逸和守成則是那滿山的芳草萋萋,所以說當賴蒼黃最終確定宋端午不愧為西北虎王的虎崽子時,他就知道了宋端午斷然沒有不殺獵物而改吃素的道理。


    賴老狗不畏路途遙遠來這裏不僅鬧個熱臉貼個冷屁股,更是被宋端午嗬斥了一句,可很少人知道其實他就是來聽這一句嗬斥的,因為對於老賴來說,用百十塊的火車票錢來驗證宋端午到底是安於現狀還是鬥誌勃發,這買賣就隻能用一個字形容:


    值!


    老賴在土路上走的很歡喜,甚至直到撞到了對向的人這才恍然覺醒,而當他心不在焉的與被撞之人擦肩而過良久之後,他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猛然回身望去,可惜卻找不到那陌生既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老一小兩個人,老的長衫馬褂,小的麵如敷粉,而最引人注目外加側目的,則是那僅僅寫了一個‘青’字的卦幌子!


    “乖乖,今天什麽日子,怎麽淨碰到了高人呐!”老賴對於與那人失之交臂而後悔不跌,跳著腳的捶胸頓足道:“哎呦我的劉半仙呐,你可知道這擦肩而過,可讓我這十幾年的苦苦尋找全部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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