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子到底是有些能耐的人!


    出身地層的他當然懂得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最大限度的接近核心,同時也保證不被人瞧出端倪。


    所以說當他在每天中午悠閑的坐在太陽下麵,手裏拿著女兒日漸喜色的成績單的時候,他的這個心呐,就跟氣候一樣,日漸轉暖了。


    其實四虎子從勞務市場被招到錢福貴的泥頭車隊裏的時間並不長,甚至都有點短,但是為何別人在風風火火的幹活之時,他卻仍舊能自在逍遙呢?相信跟他積年養成的做事習慣分不開關係。


    武力是最直接的解決方式!這點沒有之一!


    從進來到現在,四虎子隻見過錢福貴一次,他聽別人說,似乎那個老東西對敢打敢拚的自己頗有些想法,隻是正在權衡罷了,至於說姚漢樁那個壯漢,四虎子倒一回都沒有見過,行蹤神秘兮兮的倒叫人摸不著蹤跡。


    就這樣日子似乎過的飛快,眨眼間就到了五月初了,四虎子仍舊還沒有融入到錢福貴的身邊,這讓他不禁有點氣惱起來,尤其是當三哥托人,把一打上海隻要花錢就能進的高中資料交給四虎子,並讓他給女兒選的時候,四虎子就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哥無疑很仗義,說話算話。但是四虎子卻狠自己開了個好頭但卻沒有好的結果,所以當有一天心情憋悶的他,因為喝了點小酒而把敢對他指手畫腳的錢福貴眼線暴揍了一頓的時候,四虎子徹底清醒過來時卻已然發現,自己已經被捆在了錢福貴的麵前。


    如果不是迫於現狀的話,那麽四虎子倒真不介意跳起來把錢福貴摁倒,即便是用咬的,也要活活咬死這個混蛋,以報答三哥的情誼。


    “你叫胡四聖?”錢福貴問道。


    四虎子點點頭,雖然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他卻不甘心,有點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味道。


    “聽說你暴揍了我手下一頓?”


    “他媽的,要殺就殺,哪那麽多廢話!”四虎子的蛋沒了,但是這似乎並不影響他火爆的性子,不過當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卻不料錢福貴那老貨竟然笑了出來。(.無彈窗廣告)


    “你想死還是想活?”


    錢福貴這樣一問卻把四虎子問愣了,他當然想活,隻是在沒弄明白這老犢子的用意之前,他可不敢隨意回答。


    四虎子輕蔑的瞥了錢福貴一眼,啐道:“老子我死都不怕,還怕活?”


    這話說的當真硬氣,在悍不畏死的同時也隱晦的表達了自己求生的願望,不過令四虎子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表現正是錢福貴想要的。


    既不怕死,而且又想活,那麽錢福貴當然不會吝嗇給他這麽一個活命的機會,隻是這機會需要用東西來換。


    “胡四聖,我倒是可以不追究你打傷我手下的事情,但是你得替我做件事情,你不是不怕死麽!殺個人敢不敢?我指的是大人物,可不是什麽平頭百姓!”


    四虎子當然知道錢福貴想殺的是誰!隻是四虎子長了個心眼,沒說敢或不敢,隻是狠狠的盯著錢福貴,說了一句:“如果殺你的話,我倒是很樂意!”


    這話很符合四虎子死強死強的脾氣,不過這話在換來了結結實實的一頓爆踹之外,也換來了錢福貴滿意的笑容。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到死都不回頭的性子!來人,把他放了!你這幾天好好休息,等有機會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想你自己說的這般!”


    錢福貴說這話的時候像條陰險毒辣的老豺狼,不過四虎子卻不鳥他,啐了口帶血的吐沫轉身就走了出去,樣子桀驁的很,隻是這種桀驁帶給他的,則是一種賭注罷了。


    “派個人盯著他!”


    錢福貴吩咐道,手下人立即去辦。


    出了門後的四虎子似乎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醉酒時被抓來的地方,正是錢福貴的落腳處所在,這也算是給他挨了一頓踹的補償吧!


    不過四虎子顯然沒有被這因禍得福而蒙蔽了心智,按理說他既然摸到了錢福貴的落腳點,回去隻要向三哥一報告,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隻是當四虎子一邊小心謹慎的觀察這到底是在哪裏,一邊琢磨著這事似乎略有蹊蹺的時候,無意間從路旁停著的車子的車鏡裏卻看到,身後影影焯焯的有個尾巴在吊著!


    四虎子謹小慎微的舉措顯然救了他的命!


    如果他就這樣冒然跑回去通報的話,隻有兩種情況,要麽自己剛把情況匯報,就被人連鍋端了,要麽就是自己還未歸巢,就被人宰了!所以說當四虎子發現自己走不脫之後,一個更為大膽的計劃在腦子裏形成了。


    盯梢踩盤子是個技術性極強的活兒!


    如果說偌大的中國,最精於此道的人,數量不超過一個巴掌的話,那麽有一個在宋端午那邊,有一個在宋執鉞手裏,至於說剩下的三個,雖散布在其他勢力,但也絕對不是眼下四虎子背後這個人。


    那是個小年輕,蹩腳的技術讓他跟他沒什麽經驗的人尚且可以,但是四虎子可是積年在街頭浪跡的老油子,以前的他當然沒少被人跟蹤過,所以當四虎子成功的利用了小弄堂裏的拐角時差的時候,那個盯梢的年輕人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與四虎子獵手與獵物的角色互換了!


    四虎子本想跟他一點教訓,可是當四虎子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到女兒的未來時,他的下手就不禁重了幾分,一磚頭過去,盯梢的那年輕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虎子下手稍微重了些,那年輕的小夥子被人發現送到醫院的時候,雖保住了命但是也隻能是一輩子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有點可惜,這事是四虎子後來才知道的,但也反映了四虎子拿磚頭拍人家後腦的絕決。


    解決掉了尾巴的四虎子並沒有去找宋端午,別忘了他還有他的計劃,而且四虎子還不一定敢確認,自己隻有這一條‘尾巴’!


    那塊帶血的磚頭四虎子沒扔,而是前一個動作揣在懷裏,後一個動作就已然拍在了錢福貴的辦公桌上!


    四虎子咆哮著問錢福貴這是什麽意思,而錢福貴在聽到手下人的低聲耳語後,隻是笑著說了兩句話六個字。


    “你很好,我用了!”


    四虎子的冷汗都下來了,敢情自己身後,還真不止吊著一條尾巴啊!而他在稍微舒了口大氣的同時,也在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押錯!運氣奇背在賭場上十賭九輸的他,這次終於明白,幸運女神終於肯對他微笑了,哪怕隻有那麽一小下!


    心裏雖驚濤駭浪,但是表麵上四虎子仍舊得裝出一副桀驁的姿態,所以當四虎子在時隔幾天後,再次被錢福貴招到落腳點的時候,四虎子看著攤在自己麵前的那柄小巧的六四式手槍和宋端午的照片資料,他就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


    成敗在此一舉。


    “我沒用過槍!”四虎子開口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這讓錢福貴更滿意了,因為普通人的做派都是以推辭,而他卻是在挑工具,這說明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我傷過人,隻是用的別的工具!


    錢福貴得意一笑,說道:“這個很好用,打開保險頂上膛,對準人一扣扳機,那個人就死了!”說著看了看一臉沒表情的四虎子,又加了句:“你可以試試!”


    四虎子倒也不矯情,抓起槍笨拙的擺弄半天,這才打開保險拉動了套筒,這倒是出於本色表演,隻是當他把槍口對準錢福貴的時候,錢福貴身邊的那些個手下則俱都臉色劇變。


    “你不讓我找個人試試嗎?那就你了!”


    四虎子說完連半點機會都沒給錢福貴,手指一縮就悍然扣動了扳機!


    四虎子本以為眼前會出現電影中那種腦漿迸裂的場麵,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既沒有腦漿也沒有鮮血,有的隻有手中那柄六四手槍,打空膛的一聲‘哢嚓’聲!


    “哈哈哈!”


    四虎子正在納悶,而錢福貴卻拍著手掌大笑著,極度高興的神情溢於言表,他站起來拍著四虎子肩膀說道:


    “我果然沒看錯你,好,很好,非常好!心狠手辣辦事又不拖泥帶水!我錢福貴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他停頓了下,見四虎子一臉的憤憤,不禁口風一轉,說道:“別見怪,我這也是不得不防啊!”說著,這才從兜裏掏出一個壓滿了實彈的彈夾塞給了四虎子。


    四虎子這才恍然,原來這一出也是錢福貴在試探他,而如果四虎子用槍對著錢福貴的時候,說的不是那句話而是什麽表露身份或者狂妄自大的話,那麽此時的他恐怕早已被人分屍了吧!


    錢福貴到底是司馬流水手下最悍勇也是最陰險毒辣的那條老豺狼!這一點四虎子贏的很僥幸!


    而當他揣著手槍和資料,都不知道怎麽從錢福貴的落腳點走出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則是停在大門口的那一輛不起眼的黑色伊蘭特,這顯然是錢福貴為了方便他執行任務給配備的座駕,而直到四虎子坐在車裏腦海中還回蕩著錢福貴最後的囑咐。


    “兩天,能辦到麽?”


    “能辦到!”


    這是四虎子的話,隻是錢福貴不知道的是,四虎子這句話實際上是說給宋端午聽的!


    四虎子開著那輛黑色伊蘭特走了,而錢福貴卻坐在辦公桌的後麵悠閑的喝著茶。


    ”錢爺,這次不派人跟著他了?”手下人道,顯然那個‘他’是指四虎子。


    錢福貴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砸吧了口茶道:“算了吧,用人不疑,再讓他發現的話,估計會適得其反,你沒看剛才他扣扳機時的那個狠勁兒麽?嗬嗬,他媽的,幸虧我留了一手!”


    “錢爺說的極是!”


    手下的馬屁讓錢福貴頗為舒坦,隻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老謀深算的同時,卻忘卻了一個叫做大意失荊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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