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抱拳離去,雷氏二掌櫃雷家鳴眉頭皺了起來。


    旁邊的雷氏子弟則歡呼雀躍:


    “太好了,踏浪船上的秘事被解決了,咱們雷氏商號從今天開始多了一個殺手鐧!”


    “什麽殺手鐧?沒有文化,這叫王牌!王牌!”


    “不錯,有踏浪船做旗艦,咱們可以拉起一支商隊去東洋最買賣。”


    雷家鳴皺著眉頭搖頭。


    旁邊的雷少陽問道:“二叔,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怎麽了?莫非是有什麽隱憂?”


    大大咧咧的雷少圖說道:“大哥你這可猜錯了,二伯這是喜極而泣呢!當初力主買下踏浪船的就是二伯,現在踏浪船的秘事被搞定,他肯定最高興!”


    雷家鳴甩手,臉上做威嚴姿態:“沒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這艘船的問題未必已經解決了。”


    雷少圖驚愕的問道:“不是昨晚已經有人在上麵睡了一晚上了嗎?他們安然無恙呢,這船還能有什麽問題?”


    沉默寡言但心思細膩的雷慶說道:“我早上在這裏偷聽過了,他們裏頭的老大問他們的人‘昨夜有沒有問題’,他們的回應是‘沒有問題但沒有做美夢’……”


    “這個‘美夢’是有獨特含義呢?還是說他們真想待在這麽一艘鬼船上還能做美夢?這不是開玩笑嗎?”雷少陽忍不住說道。


    雷少圖笑道:“沒有死在這上麵已經是大好事了!他們還想做美夢?夢見什麽?夢見身邊美女環繞、左擁右抱挨個草?”


    雷家鳴瞪了這個侄子一眼說道:“你休要口無遮攔!多大的人了,說話做事還是這麽沒有腦子。”


    雷少圖對這個家族二把手頗有懼意,他被責備後便訕笑道:“二伯,我隻是太高興了,那啥,這叫什麽來著?太高興了然後胡言亂語?”


    “欣喜若狂。”雷慶說道。


    雷少圖急忙點頭:“對對對,欣喜若狂、欣喜若狂。”


    雷家鳴說道:“小心樂極生悲!”


    雷少陽聽到這話便謹慎的問道:“二叔,此言何意?你覺得這艘船還是有問題?”


    雷家鳴率先登船。


    內側船板被刮的亂七八糟的場景出現在他們眼前。


    雷家鳴伸手撫摸船板,說道:“兩個可能不能不防。”


    “第一,這些人有什麽法寶或者懂什麽秘法,昨天晚上能安然睡在船上是用了這法寶或者秘法,所以並不是船上的鬼祟被解決。”


    “第二,他們隻是暫時壓製了船上鬼祟,實際上鬼祟猶在,以後還會出問題。”


    雷少陽問道:“是因為他們太容易被打發走,所以二叔便懷疑了他們?”


    雷家鳴沉重的點頭:“是啊,踏浪船的價值我們都清楚,這麽大一艘船,我們隻是用了八百個銀元就讓他們退避三舍?這不正常。”


    雷慶說道:“事若反常必有妖!”


    雷少陽說道:“但是,這艘船確實是我們雷氏所屬!或許他們確實是講道理的人呢?他們發現船主來要船,無法不歸還,否則這可是違法犯罪的行徑!”


    一個雷氏護院說道:“大少爺所言極是,但還有一種情況二老爺或許沒有注意到。”


    “他們之所以選擇與咱們和解是因為排教的劉堂主來了,或許他們誤會了劉堂主的意思,以為他是來幫助咱們的呢?”


    雷少圖愣愣的問道:“對,劉堂主來這裏作甚?”


    又有人登船而上,說道:“我問過他了,他說他是來瞧熱鬧的。”


    新出現的是個中年人,濃眉大眼,長兩撇胡子,跟雷家鳴有七八分相像。


    看到他露麵,雷少陽等人欣然叫道:“四叔,您也來了。”


    雷家鳴沉吟道:“小心為上,這艘船太邪門了。”


    雷氏的老四說道:“沒關係,今晚先找一幫乞丐上船來試試水。”


    雷少陽立馬說道:“這不好吧……”


    雷家鳴則說道:“這不可行,甬城的乞丐還有不知道踏浪船情況的?他們不會來冒險的。”


    “何況,”他說到這裏眉頭皺的更厲害,“城內乞丐情況混雜,不知道哪些是要飯朱門所屬,如果咱害了要飯朱門的人,怕是整個家族要受累!”


    雷慶說道:“遺皇族絕不能惹!”


    雷氏的老四奸猾一笑,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但前些日子不是黔地大亂、中南多省發生混戰嗎?有一些流民在最近兩天進入了咱們甬城,他們可不知道這艘船的情況!”


    雷少陽麵色不豫。


    雷氏的老四語重心長的說道:“大仔,你要記住,現在這年頭是個人吃人的時代,你不吃人家,人家就吃你!”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踏浪船對咱們雷氏來說太重要了,有了這艘船咱們的買賣可以擴展到東洋,咱們就可以帶船隊去東洋甚至南洋了!”


    雷少圖搖頭道:“那不可能,咱們就一艘踏浪船能跑遠海,其他的船不敢跑的……”


    “笨蛋。”雷家鳴怒視他一眼,“踏浪船是可以做旗艦的定海神船,有它在手咱們就可以拉起一支船隊來……”


    雷少圖趕緊訕笑道:“對對,那我明白了,空手套白狼!”


    雷氏的老四帶人去誑騙乞丐晚上來船內過夜。


    雷家鳴則帶了年輕一輩幾個俊傑在船上繼續研究。


    他行商多年的謹慎告訴他,萬事當小心!


    但他在船上轉悠了多遍也沒感覺有什麽問題。


    這與以前確實不同了。


    以前哪怕是白天進入船艙,也會讓人感覺心底壓抑不舒服。


    他站在船頭往海上看。


    海上風起雲湧。


    福船巨大而敦實,踩在上麵讓人本能的就感覺踏實,這是他們家普通小船所不能給予的感覺。


    他撫摸著船頭堅硬的護欄喃喃道:“這麽好的一艘船,我也舍不得放棄啊!我也是做夢都想讓咱雷氏能徹底擁有它啊!”


    就在他凝視海上悵然思索的時候,一種古怪的感覺出現在他心頭:


    他前麵好像蹲著一個東西,這東西在陰笑著覬覦窺視他!


    這感覺非常不好,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過神來。


    但他回神後再看卻發現一切正常。


    他現在在船頭位置,前麵就是一片空蕩蕩的海而已,他所能看到的船舶部分隻有這艘船的撞角。


    而撞角也很正常。


    福船這種大型船隻往往用作戰船,所以船舶前後皆有撞角,這是海上遇到海賊近戰時候的利器。


    踏浪船的撞角是一整棵樹幹雕琢而成,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材質,外表包了銅皮、鑲嵌了螺旋刀片,看起來就殺氣騰騰。


    一天的時間很快結束。


    已經算是冬季了,現在白天時間很短。


    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雷家老四帶著一行乞丐到來,結果到了碼頭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乞丐忽然知道了踏浪船的問題。


    然後他們就嘩變了!


    這些人用外地話嚷嚷了起來,無論如何不肯再上碼頭更別說上船。


    負責帶人的雷少圖大為憤怒,他想食物來誘惑乞丐們,結果有人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酒肉美味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乞丐們炸窩了,無論如何不肯上船。


    雷少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最後他受不了準備用強,卻聽到有乞丐叫道:


    “老子是朱門九山堂口拐子李下頭的弟兄,你們今天害老子的命,明天有人給老子討公道,老子不怕!”


    聽到這話雷氏的老四怒視雷少圖一眼:“讓你好好調查他們的背景,你都查到了什麽雞脖子?”


    雷少圖委屈的說道:“四叔,這怎麽查呀,咱雷氏又不是遺皇族,一天時間哪有人手幫咱們去查一些沒有來路的流民之背景?”


    乞丐們落荒而逃,撞的兩個挑著食盒的護院連連趔趄。


    雷氏的老四憤怒的說道:“這下子怎麽弄?今晚誰去船上待著?”


    雷少圖滿不在乎的說道:“咱們上去就是了,昨晚的外鄉人在上麵沒事,然後咱們就有事了?那怎麽可能嘛。”


    又有雷氏子弟說道:“不錯,即使船上有鬼祟,那咱們及時跳船便是,咱們惹不起它們還躲不起它們嗎?”


    雷氏的老四悶哼一聲。


    保險起見他讓一個後輩回家去搖人,搖了二十多號護院前來壯膽。


    安全起見他還讓人帶了幾條黑狼狗上船,狗能震懾鬼祟,也能比人更敏感的發現鬼祟。


    上船後雷少圖打開食盒說道:“大家先吃好喝好——我草,裏麵的酒肉菜肴呢?”


    類似的老四走來一看又回憶了先前乞丐們逃跑時候的姿態,頓時勃然大怒:


    “他娘希匹的,咱們中招了,那群臭要飯的本來就知道踏浪船的問題,他們混跡在咱們之中就是為了盜取食盒裏的飯菜!”


    還好碼頭有晚飯攤子,他們買了幾樣大鍋菜又搬了一壇子劣酒,就這麽湊活著吃喝起來。


    吃水上飯的人都是好酒量,不光因為走海路枯燥無味需要酒水來打發無聊,還因為走海路的時候不好解決淡水問題,而天熱時候淡水難以保存,所以水手們會往淡水裏頭兌酒,這樣可以增加淡水保存時間。


    他們吃飽喝足,已經月上中天。


    船上沒有任何鬼事出現。


    一行人進入船艙入睡。


    保險起見,他們擠在了一個大艙裏頭,這樣有什麽事可以互相照應。


    再說了,人多陽氣也足。


    雷氏的老四安排了人手來守夜,分批次守夜。


    雷少圖守下半夜,他安安穩穩的睡去,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辰他被一泡尿憋醒了。


    嘀咕一聲‘晚上喝多了’,他迷迷糊糊起身。


    船艙裏東倒西歪著他們雷家人,多數在酣睡,雷家鳴帶了兩個人在守夜。


    他打了個招呼後摸索著走到船舷,然後解開腰帶痛快放水。


    一陣寒風吹過,放水中的他打了個哆嗦,頓時清醒許多。


    寒風吹動波浪起伏,一股海腥味夾著尿騷味傳進他鼻孔。


    他低頭看了看,嘟囔道:“草,尿船上了,還好二伯沒跟著出來,否則又要罵我了——草,等等!”


    “二伯?!”


    “二伯怎麽會在船上?今晚不是四叔領著我們守夜嗎?二伯沒來才對!”


    但他先前醒來後分明看到了雷家鳴的身影!


    一下子,他的睡意飛到了九霄雲外,整個人徹底的醒了過來!


    他打眼往四周看,碼頭上光芒稀疏而黯淡,依稀能聽到有賭徒吆喝的聲音隨著風而吹來。


    這些聲音讓他心裏安定許多,他急忙往艙房趕去。


    就在要進入艙房的時候他聽到有聲音傳出:


    “我選這個。”


    “隨便吧,反正我要他們的肝,還是肝享用起來舒坦。”


    “肝有什麽舒坦的?我要心,心吃起來多有嚼頭,而且要是取出來的夠快還能帶著心頭血,那就更美味了。”


    “別說了,快點下手吧,昨晚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卻沒法下嘴真難受,今晚可好了,嘿嘿,這麽多送上門來的。”


    “……”


    聽著這些聲音,雷少圖呆滯了。


    這、這是人話嗎?!


    他本想推門進去,可是這一刻他不敢了。


    呆呆的站在門外,雷少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裏麵的聲音陌生、說出的話驚人,這讓他一時之間大腦空蕩蕩,隻會使勁的喘粗氣了。


    然後屋子裏的聲音戛然而止。


    接著艙門被猛的拉開!


    一張臉突兀出現!


    雷少圖嚇得慘叫:“啊啊啊!”


    出現的人臉上也露出驚恐之色,隨即驚恐之色變為怒色:“你小子叫什麽叫?”


    雷少圖定睛一看,這赫然是二伯雷家鳴!


    雷家鳴怒道:“你不是出去撒尿了嗎?撒完尿不進來站在外麵幹什麽?嚇唬人啊?”


    雷少圖惶恐的叫道:“你你是誰?你不是我二叔,我二叔今天沒在這船上……”


    “我不在船上在哪裏?”雷家鳴不悅的打斷他的話,“就憑你們幾塊料在船上我能放心嗎?我得知你們要在船上過夜,還不得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這話在理。


    雷家鳴是雷氏的二掌櫃也是雷氏大家族的管家,他心思細膩,事無巨細。


    雷少圖呆呆的問道:“是這樣嗎?那二伯你什麽時候來的?”


    雷家鳴沒好氣的說道:“來了不到一個時辰,你們當時都睡著了,連狗都睡了,幸好我來,否則哪有人守夜?”


    說著他抱怨起來:“你們也是心大,在這船上竟然還能睡得著?”


    雷少圖尷尬的說道:“喝、喝了點酒,不是,那二叔你這是要做什麽?”


    雷家鳴歎氣道:“我守夜守的有點困了,出去吹吹海風清醒一下,行了,你先回去睡吧。”


    雷少圖向來害怕這個很能管事的二伯,便點頭哈腰的說道:“哎,好好,我這就回去,那二伯您小心點,今晚風冷,小心染了風寒。”


    兩人錯身而過,艙門太小,雷少圖又長的人高馬大,這樣兩人難免對撞了一下,雷家鳴被雷少圖撞的往側後飄了兩步。


    雷少圖嚇一跳,趕忙說道:“那啥,二伯對不住,我我我這會睡糊塗了,您先走,您先走。”


    雷家鳴陰沉著臉說道:“毛毛躁躁,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踏實下來!”


    他輕飄飄的走出艙門,雷少圖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的說道:“二伯……”


    雷家鳴僵硬的回過頭來盯著他。


    雷少圖被他看的心裏發毛。


    “怎麽了?”雷家鳴陰沉沉的問。


    雷少圖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說道:“沒、沒啥,就是感覺哪裏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雷家鳴問道。


    雷少圖撓撓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


    “我看你是睡糊塗了!”雷家鳴責備他一聲離開。


    雷少圖也感覺自己這會腦子有些亂,他沒法細想,於是等雷家鳴出門便趕緊進入艙房。


    艙房裏頭他的族人和護院們照常在酣睡。


    幾支氣死風燈中火苗在不急不緩的燃燒,火光昏黃而黯淡。


    雷少圖回到自己鋪位躺下。


    他枕著手臂呆呆的思索著今晚的事,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呢?


    他喝了酒又睡得迷迷糊糊,腦袋不太清醒,而且他本來就不是個腦瓜子很機靈的人,所以琢磨了一陣也沒有琢磨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反而把自己琢磨的困倦了。


    特別是這艙房裏頭極其安靜,這樣更容易讓人入睡。


    他想到這裏的時候正要心安理得的閉眼沉睡。


    然後很突兀的。


    他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艙房裏頭怎麽那麽安靜呢?


    這不可能!


    他們雷家子弟都是粗人,護院們更粗,一個個打呼嚕加磨牙,睡覺聲音很雜亂才對!


    意識到這點,雷少圖猛的翻身而起。


    他伸手去推身邊的人,說道:“四叔四叔……”


    被他伸手一推,雷氏的老四就跟個皮囊一樣被他輕鬆推了出去!


    雙眸緊閉。


    無聲無息。


    雷少圖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他驚恐的站起身又去推其他人,每個人都跟皮囊一樣變得很輕,就好像——就好像五髒六腑被摘除了!


    就好像血肉被吃掉了!


    就好像如今隻剩下皮膚了!


    這番聯想一出現,雷少圖立馬回憶起他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聲音。


    現在來回憶的話,那些話就是在分配人的五髒六腑啊!


    現在船艙裏頭除了他,其他人都沒了五髒六腑變得輕飄飄起來了!


    就在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猛的又想明白了先前一直感到困惑的一件事,讓他感覺不對勁的一件事!


    雷家鳴的身體狀況不對勁,他當時就是輕飄飄的!


    所以雷少圖輕鬆一撞他、他就往後飄,所以他一出門被寒風一吹,走起來就飄!


    那麽——難道二伯也沒了五髒六腑?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


    但二伯明明還活著啊,雷少圖又想道。


    另一個可怕的念頭也出現在他腦海中:


    二伯真的還活著嗎?先前跟他說話的那個,真是他二伯嗎?


    就在他驚恐的胡思亂想之時,門口響起一個陰嗖嗖的聲音:


    “你現在想明白哪裏不對勁了?”


    雷少圖猛然抬頭。


    雷家鳴呆板的臉出現在艙門後的黑暗中!


    就這麽一下子,雷少圖嗷的慘叫一嗓子!


    他被嚇崩了!


    一時之間他也顧不上多想,整個腦袋都是空白的,整個人跟一條瘋狗似的往艙門衝去!


    雷家鳴沒有擋住他,被他一下子撞的飛了起來!


    他衝出門去便想跳船入海,可是幾步邁出去有大黑狗迎麵衝他狂奔而來。


    看到這幾條狗他先是大喜然後大驚:它們不是雷氏的獵犬了,它們此時跟屋子裏的人一樣都隻剩下了皮囊!


    皎潔的月光灑下,雷少圖看清了這些狗的眼睛和嘴巴。


    它們沒有眼珠子沒有舌頭!


    它們撲起來後輕飄飄的!


    雷少圖慘叫一聲連滾帶爬的逃竄,濕漉漉的褲襠蹭在船板上,幾條追來的狗皮子突然忌憚的停下了腳步。


    這一刻雷少圖很感激自己傍晚貪嘴多喝的酒水以及尿不盡的毛病,他肚子裏依然還有充沛的尿水,這些尿水讓狗皮子不敢靠近他!


    借助尿水爭取的時間,他找到大船的廁所鑽了進去並趕緊從裏麵鎖上門!


    廁所門有縫子,他從門縫往外看。


    狗皮子輕飄飄的轉來轉去。


    它們幾次從廁所外經過,卻並沒有對廁所產生懷疑。


    恰恰相反,它們每次經過廁所都會加快腳步。


    雷少圖鬆了口氣,自己賭對了!


    這些狗皮子對尿水這種東西很敏感,它們對廁所有著恐懼之感!


    狗皮子走遠,雷家鳴的聲音被風吹的飄進廁所裏:“早知道就留下你們鼻子,哼!現在你們沒有鼻子了,竟然連個人的味道都嗅不到,真是沒有一點用了!”


    這話讓雷少圖又是驚恐又是慶幸。


    他驚恐的是二伯果然有問題。


    他慶幸的是這些狗還好也被吃掉了髒器和五官,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能逃命。


    但現在怎麽能逃命?


    他有些頭疼。


    就在這時候輕飄飄的腳步聲響起。


    雷家鳴的身影出現在外麵。


    他陰沉著臉慢慢的走著,忽然說道:“嘿嘿,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聽到這話雷少圖嚇得要慘叫。


    可他隨即從門縫裏發現雷家鳴不是衝著他方向說的!


    雷家鳴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又往旁邊走去,再次壓低嗓音說道:“嘿嘿,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這樣雷少圖明白了,它壓根找不到自己,它這是在詐唬人呢!


    他下意識又鬆了口氣。


    這時候他身後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你就這麽放心你的身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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