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一張嘴,如何能說得過四個人。更何況捕快也認出她來了,看向她的眼神不比幾個乞丐善意。


    但在陽拂柳看來,這兩個捕快態度再不好,那也是這會能幫她的人。


    現在的她,還能顧得上什麽善意惡意的眼神呢?


    “不是的……不是他們說的這樣,我隻是……”


    “行了行了,你那些說辭留著去衙門的時候再說吧!跟我在這廢話什麽?”年長的捕快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揮揮手打斷陽拂柳的話。


    一聽要去衙門,那幾個乞丐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那地方他們是常客,就跟在自家做客一樣。可陽拂柳就不同了,她才從京都府尹的大牢裏出來,到現在身上還有被跳蚤虱子咬傷的紅點,那地方她說什麽也不去了。


    “我……我不去。我不去。”陽拂柳搖著頭,眼淚在眼眶內打轉,幾乎落下來。


    那年輕的捕快皺了下眉頭,雖沒有多麽厭惡,卻也是一副不待見的表情。


    既然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女子不就該安分守己嗎?她找小官瀟灑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會有今天這麽落魄的下場呢?


    “喲!你這是心虛了是嗎?爺們幾個剛還納悶呢,這怎麽也趕不走的野女人究竟是誰,原來就是鼎鼎大名的陽拂柳呢!怪不得一個勁的往我們身上撲呢!你這是什麽意思,把爺們幾個當成小官了是不是?爺們可告訴你!爺們雖是乞丐,但是乞丐也有乞丐的原則!爺們可不伺候你這種野女人!誰知道你是不是有一身花柳病呢!”


    乞丐頭頭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在麵前扇著,連正眼都不瞧陽拂柳一眼。


    陽拂柳站在那裏,渾身抖如篩糠,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因為之前那些對她不利的傳言,到現在,任何人都不相信她。


    “捕快大哥,可……可能是誤會……我不去衙門了,我……我先走了。”陽拂柳磕磕絆絆的開口,話音落下,不看任何人,撥開眾人轉身就跑,兩隻鞋子早就跑掉了,她就赤著腳狂奔,腳底被粗砂磨的血肉模糊的,鮮血混合著沙子凝固在腳底,一路都是血跡蔓延開來。


    她跑得飛快,可即便如此,還能聽到身後那幾個乞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嘲笑聲。


    “真是粗聲粗長得野女人!剛才怎麽趕都趕不走!現在卻是跑的跟兔子似的!這一聽去衙門就溜了,這種女人,怪不得找小官不帶銀子呢!”


    “可不是大哥,倘若不是今兒夏捕快和聶捕快在此,咱們兄弟還真就著了道呢!這娘們一見了兩位捕快,可是什麽謊話都蓋不住了吧!”


    “呸!賤貨!要不是她跑得快,爺們一定將她抓回來送到衙門去!竟敢將爺們當做小官!要不是不想給兩位捕快添麻煩,爺們一定追究到底!”


    愈發刺耳的咒罵聲追著她身後,肆意難聽的叫囂著,刺痛她後背。


    此時此刻,腳底的痛已經算不了什麽,心靈上的傷害才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她已經沒有退路,沒有方向。


    她是北遼人,卻沒有北遼的家,她早已習慣了京都的繁華優雅,卻也是京都這片土地將她推向萬劫不複之地。


    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似乎,到如今,隻有那一處才是她唯一可以投奔的地方!


    隻有一心一意的投奔那個人,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想到這裏,奔跑中的陽拂柳突然停下腳步,四周是呼嘯冷風,如刀子,如針尖,從四麵八方飛來,毫不留情的貫穿她單薄瘦弱的身體。


    現在的她,即便穿著衣服,卻是比扒光了更加難看!而唯一一個能幫自己將脫掉的衣服再重新穿回來的就隻有那個人!


    “上天又豈會絕我陽拂柳之路?!”


    “我不認輸!絕不!”


    “想讓我陽拂柳毀滅,我一定拉著所有人一同下地獄!都一起去死吧!去死吧!!”


    陽拂柳在四下無人的山林中,狂聲呐喊著,咆哮著,嗓子都喊啞了她也不停歇。


    北遼如何,京都又怎樣?這些拋棄過她,傷害過她的地方和這些地方所有人,有朝一日,她終究要討還回來!她陽拂柳不會就此認輸,她要親眼看著酈長亭下地獄,將她那張看起來荼魅絢爛的臉狠狠踩在腳下!看著她被無數男人扒光了衣服壓在身下,成為眾人眼中最下賤最淫當的賤人!


    “酈長亭!你等著!我陽拂柳一定會回來的!!”


    ……


    入夜,淩家書院


    長亭聽了隱衛的匯報,長思不語。


    陽拂柳在跑進京郊的那片樹林之後就消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真是太奇怪了。


    “在想陽拂柳為何無緣無故的失蹤?”溫潤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長亭也不避諱自己的猜測,沉聲道,


    “我懷疑,陽拂柳的失蹤是跟我們一直調查卻沒有結論的聖尊有關係。就目前來說,陽拂柳落魄到這般地步,錢碧瑤一時半會也幫不上任何忙,她能找的隻有聖尊了。”


    “所以,在你將陽拂柳引到碧水樓的時候,我已經派了十一暗中盯緊了她,不過,對方也是有備而來,派出了二十個頂級隱衛阻攔十一,十一趕過去的時候,隻看到陽拂柳跟一個黑衣人走了,而且隻有一個背影。顯然,那黑衣人並不是我們要找的聖尊,但陽拂柳卻是跟那聖尊的人接上頭了。”


    肖寒此話一出,長亭恍然大悟。


    “原來你早有安排,不僅如此,你將十一都派了出去,而那聖尊也未卜先知的提前做好了準備,這一步,你們可謂是棋逢對手,誰也沒有完全的勝算和把握。不過,這幕後的聖尊倒真是個強勢可怕的對手,不過是一片樹林而已,竟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帶走了陽拂柳!”


    長亭挑眉,語出冷冽。


    而真正讓她危機十足的還有陽拂柳。


    麵對如此滅頂打擊,陽拂柳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做出了決定!其跌倒爬起來的速度倒真是超乎長亭想象。


    不過若是就此一蹶不振,或是尋死覓活的,那就不是她認識的陽拂柳了。


    有一種女人,其可怕之處就在於,無論是多麽大的打擊,她都不會接受和麵對現實,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爭要搶要奪!在她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她搶不來的,是不屬於她的!隻要是她想要的,就應該都屬於她!隻有她才配得起所有美好的一切!


    陽拂柳就屬於這種女人!


    野心勃勃不肯認輸,看中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她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不配得到!


    那麽等待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可這種女人卻也是可怕和危險的。隻要她還喘著氣,就沒有認輸的可能!她會不惜任何代價,隻要還能重新站在世人麵前,享受世人對她的認可和崇拜!所以,她的人生沒有底線,隻有深淵。


    “陽拂柳的狡詐和不服輸,是我早就料到的,但在對付陽拂柳的時候,我卻忽視了這聖尊在幕後掌握操控一切的能耐,還是你想的周全,提前安排了十一,不然,我們可能連那黑衣人的背影都看不到。”長亭輕歎一聲,論老謀深算,她還是不如肖寒全麵。


    某位爺心裏聽的很爽,麵上卻一副謙虛淡漠的表情,“我在你這個年紀,做的還不如你。你已經很好了,你要再聰明強大的話,難不成我也要學著陽拂柳那樣,脫了鞋去追趕你?”


    “嘁!哪壺不開提哪壺!”


    長亭無語的錘了一下肖寒胸膛。


    不過,陽拂柳跑丟鞋的畫麵卻在腦海中一遍遍重放。


    的確是“賞心悅目”的一幕。


    “我有預感,陽拂柳很快就會卷土重來,而聖尊依舊是在暗處操控不會露麵!”長亭微眯著寒瞳,掂量著陽拂柳將以怎樣的麵貌重新出現。


    “隻要石風堂一天都在暗處,那聖尊也不會輕易露麵。想來,他也暗中追查石風堂追了多年,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至少我還有一本《聖賢記》在手,破解了他的聯絡暗語,可是他呢?這麽多年過去了,連我石風堂大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這注定是他內心的一根刺,這根刺一天不拔掉,他都不會露麵!同樣身為有秘密身份的人,最是忌憚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同時,敵人還隱在暗處,越是到最後關頭,到緊要關頭,越是不容有失。


    那聖尊也是及其小心和多疑之人,否則,也不會派出二十個頂級隱衛阻攔十一,不過我堅信,這世上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就如同再精妙的棋局,也有破綻和漏洞,凡人,亦然。”


    肖寒的話讓長亭微微一笑,輕輕靠在他懷裏,悠悠道,


    “那你便不是凡人了?因為你說凡人都有破綻,可我看你卻是完美無缺的。”長亭嘟起嘴巴來,的確如此,難道不是嗎?


    試問,鼎鼎大名的肖五爺能有什麽缺點不成?


    肖寒勾唇,笑容璀璨薄媚,與平日的冷酷無情截然不同。


    “誰說我沒缺點?我最大的軟肋不就是你嗎?成也長亭,敗也長亭,這八個字早在我心中認定了你的時候就已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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