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悶的透不過氣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堯紫覺得臉上還有些燒,雖然知道墨煦是認錯人了,但是不知怎的,卻不想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堯紫歎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還是逃不過這種自私。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應該計較這些的時候,七日之約已到,許俏兒應該要到了。


    窗外的雨終於下下來了,未關上的窗沿上開始一滴滴的落下雨絲來,很輕很細,肉眼是看不到的,隻是落地的聲音悉悉索索,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亮。


    堯紫看著呆坐在一旁的苗枝,熟悉的臉端詳的久了,那些塵封的記憶慢慢慢慢的就開始顯露出來。


    “苗枝,若是我說當年我有回去過,你還信我嗎?”堯紫的手指流連在苗枝的臉上,紫黑色的蔻丹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好像吸飽了陳年的血漿。


    苗枝搖搖頭,沒有絲毫遲疑。堯溪看不出是什麽情緒,手指劃過她漂亮的耳垂,停在後頸上,那裏有一道不算鮮豔的花紋,將衣領向一旁扯開了一點,整個花紋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一隻欲飛的金翅鳥,深黃色的羽翼,要不是中間有一道深深的劃痕,應該很不錯的人體畫。


    堯紫的手指撫上那道疤痕,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你也沒有逃開。”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嬌喝,“妖女,把你的髒手拿開!”


    堯紫剛收回手,就覺一陣強風滑過,許俏兒的鞭子已經到了麵前,將苗枝一勾,人就從堯紫麵前到了許俏兒身邊。


    許俏兒一見苗枝還是一副沒有知覺的樣子就覺得火大,手裏的長鞭再次席卷而來,堯紫身子一歪,堪堪避過迎麵的一擊,但還是被鞭風帶的一個踉蹌。那邊,許俏兒冷笑著說道,“呦,瘸子會走路了。”


    堯紫扶著窗台穩住了身體,對她的話並不在意,隻是淡淡的打量著她,“東西呢?”


    許俏兒收回鞭子,先從上到下把苗枝給仔細看了看,發現還是完好無損的,這才稍稍平息了憤怒,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你先把苗枝治好,我就把鮫珠給你。”


    堯紫瞥了那個錦盒一眼,緩慢的說道,“我怎麽知道盒裏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許俏兒用長鞭將錦盒送到堯紫麵前,鮫珠在金絲絨的綢緞上發出淡淡的光芒,隨即長鞭一收,盒子又回到了許俏兒手中,“看清楚了?”


    堯紫點點頭,“是真的”,隨即伸手去摘右眼上的眼罩,說道,“我會遵守諾言的,你把苗枝帶過來。”


    許俏兒瞄了堯紫一眼,對她還是很不放心,想了想,用長鞭環住苗枝的腰,這樣的話,要是那個妖女耍什麽花招,就可以第一時間把苗枝給帶回來。


    完全沒有意識的苗枝好像被堯紫的吸引住了一般,在她摘下眼罩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朝她走去,失去焦距的眼睛裏充滿了急切與熱烈,看的一旁的許俏兒很不舒服。苗枝一直都是一個對什麽都很淡然的人,雖然作為玄幽教護法的她經常殺人,但她並不熱衷於殺人,也沒有利用殺人去提高自己的位置,許俏兒知道,她內心對於這個血腥而又肮髒的江湖是極其厭倦和憎惡的,隻不過她的情緒一直都隱藏的很好,從不顯露出來而已。現在,苗枝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許俏兒更加確定了,堯紫一定是會什麽妖術,要不怎麽會連一向安之若素的苗枝都變得反常了呢?


    因被苗枝的身體擋住了,許俏兒隻能看到堯紫對著苗枝的眼睛看了半天,雙手一合,喝了一聲“解”,然後鞭子那頭的人從一種恍惚的狀態回過神來。


    一開始,苗枝還有些懵懂,但看清楚麵前之人的是堯紫的時候,身體比思維更快的做出了反應,衣袖一甩,一把輕巧的短劍就直擊堯溪的眼睛。


    距離太近了!


    失去了功力的堯紫顯然不是苗枝的對手,但是她卻絲毫沒有露出憂慮的神色,許俏兒直覺不好,手中鞭子一收,就將苗枝給拉了回來。果真,十幾根銀針借著夜幕飛了進來,直直的釘在苗枝剛才站的地方。緊接著,從窗沿上懸下一個人,將堯紫給拉了出去。


    來的人是天心!


    早在丁香林遇襲的時候堯紫就見過天心,她是九大護衛裏唯一一名女子,所以特別容易被人記得。


    既然天心都來了,那麽喬蘭墨煦也應該在這裏了,這個想法剛經過腦海,堯紫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不過不是對著她說的,而是對著屋裏的人說的,“玄幽教的人都是這般過了河就拆橋的麽?”


    天心將堯紫在墨煦的身邊放下,男子身上有些潮氣,看上去是來了有一會兒了,此刻,他正注視著屋子裏的人,眼神清冷,麵部也比平時淩冽了不少,隱隱還散發著怒氣!


    堯紫一落地,立馬有人給她披上了翠紋織錦羽緞的氅衣,溫暖的氣息一裹上來,堯紫才驚覺,這夏末的雨著實是有些涼了。


    屋裏想起許俏兒嘲弄的笑聲,在空寂的夜四下傳去,好像打了轉兒一樣,又從四麵八方傳了回來,“我還不稀罕她搭的這座破橋呢!”


    話音剛落,一條銀鞭就破空而來,那鞭子好像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堯紫就擊了過去,身邊的天心拔劍一挑,將鞭子引開,屋內的人跟著鞭子飛了出來,許俏兒帶著惡狠狠的笑意說道,“怎麽妖女,打不過我們就勾引個男人來幫你嗎?還真是下賤的胚子!”


    堯紫聽了並沒有什麽反應,倒是墨煦皺著眉頭說道,“怎麽樣貌與談吐差這麽遠?”


    “要你管!”許俏兒蹬著墨煦說道,臉漲的有些發紅,畢竟被一個如此謫仙般美貌的人批評,換做誰麵上也會掛不住的。許俏兒有些氣悶,一邊揮著鞭子,一邊對著堯紫說道,“妖女,站在男人背後算什麽本事,有種你自己打!”


    那邊苗枝見許俏兒一個人應對三個高手有些吃力,也加入的戰鬥,堯紫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說道,“你先打贏了再說。”


    “你!”許俏兒氣不過,鞭子剛要招呼過來,奈何天英與天蓬的雙麵夾擊,使得她分身乏術。


    這樣要是持久下去,對許俏兒和苗枝不力。兩人對視了一眼,已經了然對方的想法,先逃出去再說。登時,兩人就邊戰邊向一旁退去。


    墨煦見兩人想撤退,開口道,“這喬蘭王府,你們來得去不得。天輔,天衝!”


    被叫到名字的兩人立即會意,也提劍加入了戰鬥,場麵一下子變成了五打二,許俏兒與苗枝開始有些招架不住,招式也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苗枝本來就是剛剛恢複,氣力有些不足,一下子被天英與天蓬兩人包夾,自是處於下風,不一會兒,就被製住了。許俏兒見苗枝被抓過,心裏一急,動作也失了章法。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勝局已定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琵琶聲,如百千顆珍珠滾落在冰盤上,仿若昆侖玉碎,鸞鳳鳴凰,清幽明淨,婉轉悠揚。


    琴音裏沒有殺機,倒是帶著一種安撫的感覺。


    墨煦神色平靜,看不出來在想什麽,但是幾天的相處讓堯紫感覺他現在已是起了殺機。這曲子十分怪異,確是從來未聽過的,而且聲音是從四方包裹上來的,根本聽不出彈琴之人的方位。


    不一會兒,琴音漸漸停了下來,尾音一收,許俏兒立馬飛了出去,一邊長鞭揮出,想要把苗枝給救過來。但是,天英反應太過,拉著苗枝迅速退了幾步,退回到墨煦身邊。許俏兒一見偷襲沒有成功,就準備回身再來。


    但是,空中驀地響起了一個宛如天籟般的聲音,“俏兒,先回來吧。”


    “可是…”許俏兒看了一眼苗枝,又看了看屋頂,最終還是一跺腳,朝屋頂飛去。


    眾人這才發現,不是何時,屋頂上站著一個身穿淡黃色衣衫的女子,她背後別著一把琵琶,看來,剛才的琴音就是她發出的。


    隔得太遠,眾人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是仍能感覺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她淡黃的裙擺輕輕飄著,好像暈開了一股淡黃色的煙靄,又好像是廣寒宮裏仙子的紗幔,美麗不可方物。她的聲音清婉而不失底蘊,不像是許俏兒的輕巧活潑,反倒醞釀著一種成熟,就如同是珍藏了多年的花雕。


    那道身影,那個聲音,堯紫覺得甚為熟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裏遇到過,隻能遠遠的看著那個人。


    那個人好像注視到了堯紫的目光,輕輕一笑,堯紫看不清楚她的笑容,但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子就是在笑,而且笑得很隨性。


    “紫紫,好久不見。”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那人驀地說了這樣一句。


    堯紫突然渾身一顫,血液頓時如停頓了一般,隻剩下心髒雜亂的跳動著,一聲一聲,震耳欲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她!是她回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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