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過以後,堯紫覺得好受多了,畫上的毒要不了人命,隻不過使得人四肢無力,還有些微的暈厥,胃痛上幾天而已,想來皇後也不可能狠心毒死惠貞帝。


    相比較堯紫而言,喬蘭易乞更像是那個中毒之人,臉色已經難看到了發黑的地步,嘴角微微抽搐,連手指都僵硬了。堯紫看了他一眼,起身朝門外走去,喬蘭易乞恨恨的瞪著她,“你去哪裏?”


    堯紫沒有理他,徑自打開門,就聽男子在身後厲聲說道,“你這個女人就打算這樣一走了之?待得本宮回去,定將你貶為軍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堯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隻一眼,卻讓喬蘭易乞覺得無端的心寒,好像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匕首,再也發不出聲來。見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門後,他的拳頭才重重的落在板磚的地麵上,發出了一記悶響。


    不一會兒,大殿的門又被推開了,牆角的宮燈晃了晃,繼而平穩下來,女子的身影逐漸縮短,然後到了麵前。


    堯紫將一套幹淨的青色布衣遞給他,隻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換掉。”


    從小到大都未受到這種冷遇,喬蘭易乞哪裏會去接那衣服,瞥過頭不屑的道,“如此粗布麻衣,你竟然敢拿來與本宮?”


    堯紫皺了一下眉,將衣服放在一旁,不欲與他再講。


    屋子靜了下來,喬蘭易乞向外扯著衣衫,怕那汙穢物黏上身體,他本就是一個有潔癖之人,平時侍奉的丫頭太監焉敢將半點汙穢之物弄到他身上,不想這女子竟如此大膽,吐了他一身不說,此刻還一臉冷傲的站在一旁,一幅事不關已的模樣!


    喬蘭易乞氣的身體輕微顫抖,這身衣服肯定是不能穿著回去了,現下與堯紫僵著,吃虧的可是自己,於是開口道,“侍候本宮更衣!”


    堯紫看了他髒了的袍子,語氣放緩,“你快些換。”


    見堯紫背對著自己,身子站的筆直,喬蘭易乞的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這女人簡直就是大不敬!但沾了汙穢的衣服著實讓他受不了,隻能極不情願的拿起地上的長衫,換了起來。


    這邊衣服剛換下來,就聽大門被砰的一聲踢了開,喬蘭易乞與堯紫同時朝門外看去,隻見墨煦一身絳紫色的錦服出現在門口,麵色陰沉,身上還有些風塵仆仆的感覺。他身後站著柳荀衣,她雖麵露難色,眼中卻滿是看好戲的樣子。


    堯紫的手指不禁握成了拳頭,但反觀喬蘭易乞倒是不見什麽異色,神態自若的將衣服穿好,然後不緊不慢的係好束帶。一切打理妥當,才笑著與墨煦招呼,“皇弟深夜來此,不知所謂何事?”倒是對柳荀衣視而不見。


    墨煦幽著一雙眸子看著喬蘭易乞,還未開口,就見一個淡綠色的身影撲了上來,堯紫下意識的向一旁挪動了一步,使得柳荀衣撲了個空。


    柳荀衣穩住身形,瞪著堯紫,那視線,簡直想要在她身上戳出兩個洞來,“你這不要臉的賤人!竟敢勾引太子!”


    對於她的指責,堯紫絲毫不見動容,倒是一旁的喬蘭易乞微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本宮還在這裏,你胡言亂語甚麽!”


    柳荀衣轉過身子,已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眼裏脹滿了淚,倒像詩裏說的,梨花一枝春帶雨,讓人莫不動容,她軟軟的換了句“殿下”,似乎包含了說不完道不盡的委屈。


    喬蘭易乞有些動容,擁過柳荀衣,撫慰道,“你這是作何,本宮不過是與堯姑娘在此偶遇罷了。”


    堯紫微挑了一下眉,這偶遇還真是碰巧的緊,在這麽一座荒廢了的冷宮,看來太子騙人都騙的如此沒有技巧。


    柳荀衣自是不相信,指著堯紫的衣服道,“那如何你…她這般衣衫不整?”


    衣衫不整?堯紫用餘光看了一眼裙擺,除了腰間偏下的地方有一點褶皺之外,衣服好端端的穿在了身上,哪裏就衣衫不整了?


    “這…”太子有些遲疑,不知怎麽解釋。


    相比較一直取鬧的柳荀衣,堯紫倒有些忌憚直至現在還未開口的墨煦,他從進門倒現在都一言不發,隻是冷冷的看著她,那目光,讓人捉摸不透也不想琢磨的透。


    再糾纏下去更是說不清楚了,堯紫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個荒誕的太子,一個蠻橫的柳荀衣,還有一個陰沉的喬蘭墨煦。


    堯紫轉身欲走,柳荀衣搶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堯姑娘做出這等不堪之事還想一走了之?”


    堯紫眉宇微沉,淡淡的開口道,“走開。”


    被她一嗆,柳荀衣的臉上更不好看,臉頰因憤怒漲的通紅,倒不知這怒氣是因為太子還是因為別的。


    柳荀衣氣不過,一個巴掌結實的甩在了堯紫臉上,一時間,屋裏三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堯紫鬆開緊握的拳頭,手指有些僵硬,不過生生的藏在了衣袖裏,咽下口中翻湧的血氣,冷冷的說道,“你氣出了。走開。”


    墨煦的眼光沉了沉,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柳荀衣被太子拉到身邊,沒有站穩,倒在了喬蘭易乞的腳邊,後者嗬斥道,“你越發不將本宮放在眼裏了!”


    柳荀衣忙搖頭,帶著哭腔說道,“我…我不知道…我以為她會躲過去的…”


    堯紫麵無表情的環視了一下屋內的三個人,這皇宮果真沒有一個人是真的,胸腔還有些血氣翻滾,柳荀衣或許不像她看起來那樣嬌弱呢?堯紫收回目光,這一巴掌恐怕用了七八成的功力,她剛才不是沒有躲,奈何柳荀衣的出手速度太快,那麽近的距離,沒有被當場打暈過去,已經算是柳荀衣下手輕了。


    還未至門口,就聽一個奸細的嗓音高聲喊道,“皇上駕到!”長長的尾音中,惠貞帝鮮豔的黃色龍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參見父皇!”


    “參見皇上!”


    惠貞帝冷著臉進來,掃了一眼眾人,也不說起身,就讓他們跪著,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們愈發大膽了,連冷宮也敢隨意入內,還有沒有將朕這個皇上放在眼裏!“


    “兒臣不敢!”太子與墨煦異口同聲的說道。


    “不敢?”惠貞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朕看你們敢得很!”


    堯紫跪在墨煦的身邊,絲毫不覺男子有什麽懼意或是悔意,嘴裏說著不敢,身上卻顯得淡然。


    眾人都低著頭,誰都不知道盛怒之下的惠貞帝會有什麽動作,他遲遲沒有再言語。


    堯紫心裏有些不安,卻也不敢抬頭,自從上次錦華宮的事情以後,她還沒有再遇到過惠貞帝,不想今天竟如此不巧。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團溫暖,,略帶濡濕的掌心將堯紫的手握緊了一些,帶著某種安撫與寬慰,堯紫不敢去看墨煦,兩人挨得很近,他寬大的袖袍正好掩住了兩人相交的手指。


    無由的一種心安,好像無論發生什麽,他都會在身邊這樣伴著她,守著她,不離不棄,不舍不移。


    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堯紫覺得,她從未看透過這個人,他深藍色的眼睛裏總是盛著溫柔,可以觸及,卻無法確信,那是不是給自己的?


    心口一陣蘇蘇麻麻的痛楚,雖然沒有多深刻,確是持續不斷,好像找不到答案就無法平息一般,好陌生的感覺,那是什麽?


    就在堯紫思緒亂作一團之時,惠貞帝開口道,“都給朕下去!如有再犯,嚴懲不貸!”


    “謝父皇!”


    “謝皇上!”


    四個人起身告退,惠貞帝突然指著堯紫說道,“你留下。”


    堯紫錯愕的看向惠貞帝,後者沒有看她,身上透著一股疲憊,雖然身體依舊挺直,但卻讓人有些垂垂老矣的惋惜。


    墨煦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鬆開了,轉身經過堯紫身邊,步伐停頓了一下,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韓丞相真是有心!”


    直至他走出去,堯紫才回過神來,指尖深深的嵌入手心,眼中紫光淡淡的流轉出來,在清冷的夜裏,顯得詭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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