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一朵黑紅相間的巨大蘑菇雲綻放開來。待到那朵極為耀眼之花在空中消失無蹤,整個天空都被染上一層薄薄的赤紅之色。


    霧氣漸漸消散開來,雙手舉過頭頂的朱雨華身著破爛無比的衣裳,全身如燃燒後的黑炭般,佇立在天雷陣的中央。而在他腳下的天雷陣,在強大的氣流撞擊中憑空地消失了。與他對峙而站的正是張淩夏,此時的他也好不到哪去,全身上下都透著狼狽。


    他不過是讓那混小子扔一把三味真火,哪有讓他跑到天雷陣的中間去的。張道士痛苦地扶額,實在有些不忍心看到眼前這一幕。


    “原來,你真與魔君大人有所關係。”朱雨華話冷冷地道,目光一直沒離開過低垂著頭讓在他對麵的張淩夏,“可惜的是,魔君的火毒看似與三味真火相似,對於修魔之人來說,並不會有什麽性命危險。”說完,他更是囂張地揚頭大笑幾聲,“想不到一個道士,既然與魔君有幾分牽扯不清,罷了!看在魔君的麵子上,今天我便放你了,隻是……”


    朱雨華陰森的目光停在坐在地上的張道士身上,“你的師傅曾經阻撓過我的好事,所以,留不得!”


    “是嗎!”張淩夏極為平淡地從嘴角邊吐出二個字來,他那張清秀俊雅的麵容似乎淡然無波,又似乎掩藏著說不清道不分的情緒。


    “我們修魔之人,素來說話算數,你走吧。”朱雨華揚手道,目光裏閃過深深地鄙夷之色。


    “你怎麽在搶了別人的話,還能這樣的自然呢。”張淩夏微微勾起嘴角,綻放出冷漠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一個小小的修魔這人,竟然有膽子在我的麵前撒野,看來,這個世道真的變了。”他說話緩緩地抬起頭,額間的瀏海在微風的吹拂之下分開,露出一個奇怪的血色圖騰,清亮無邪的眸子變得深邃無比,“本想看在你是吾出來後第一次見到的人,有意要放你一馬,可惜你的話以及你的語氣都讓吾感覺到惡心,所以~”他微微抬起手指,指尖上的出現的光華極薄極淡,幾乎淡得快要瞧不見,光芒似流水一般,繞著整個手掌如水光般粼粼流動起來。


    “你是……”朱雨華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氣質完全不同的張淩夏,心中難以遏製地湧出一陣恐懼。是的,恐懼,他有多少年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單單隻是迎上對方的一個眼神,那個瞬間,雙眼就像被吸住一般,整個身子仿佛都要被吸入那見不到的深潭之中,渾身打了個哆嗦,全身冷汗涔涔。


    “許多年未曾有人喚過吾的名字,所以,忘記了。”張淩夏眼睛微眯,淡漠地道。


    “這樣亦仙亦魔的的氣息,隻有他才會擁有,難道你,是他。”朱雨華恍然大悟地盯著眼前的張淩夏,眼神裏閃過一絲焦慮。


    “應該是吧。”張淩夏微微頜首,承認了對方的想法,“吾每回遇到你們魔族之人,便都是這麽樣的表情,不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說完,冷哼一聲,十分不客氣地譏諷道。


    “奉天~你別忘記現在的身體可是很虛弱,所以速戰速決吧。”張道士麵色凝重地盯著變身為血族奉天的張淩夏,謹慎地提醒道:“多說無意,朱雨華對張淩夏起殺機可是事實。”天啊,快點讓這個人解決現在的問題,然後消失吧。千萬不要一出來便再不也肯回去了。


    “哼~吾要做何事,與你何幹。”張淩夏冷冷瞥了張道士一眼,便明白對方的心思為何,這讓他十分地不爽起來。


    “前輩,晚輩隻是一時糊塗,驚饒了前輩,還望前輩看在晚輩先祖的份上,放過晚輩吧。”張道士張開喚張淩夏為奉天之時,朱雨華便知道自己就是魔功大成,麵對這位也不一定能退全身而退,而且現在的他根本還沒的完全將魔功煉好,自知自己不是奉天對手,他隻得收起全身的傲氣,夾著尾巴做人。希望這個在千年前便響徹天地間的魔神,能看到他是修魔求道的份上,放過他一馬。


    張淩夏低頭了發現自己全身的衣服皆變成了一條條布條,不由攏了攏衣襟,試圖將自己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遮擋幾分。


    “奉天,接著。”張道士見奉天下意識的動作,立即反應般從掛在身邊的大包裏而掏出幹淨的衣服,扔到了對方的麵前。


    奉天接到衣裳後迅速將自己包裹起來,攏上衣襟,抬起雙手,一道光華如繽紛的雲鍛般,絢爛的出現,十分的耀眼。


    “既然收到你的謝禮,我若不將他處置,倒真是會欠了你這道士的人情了。”他怔望著手中的光華,眸中閃過一道戾氣,抬頭再望向朱雨華之時,黑如墨般的眸子殺意頓起,“不好意思,吾討厭欠人人情,由於是下麵這個爛道士的。”語罷,他手指那道極淡的光芒朝著朱雨華的麵門疾去。


    “前輩!”自知不能再改變奉天心意的朱雨華早已經有了防備之心,眼見對方突然出招,朱雨華連忙祭起用來保命的黑色魔障之氣,保護住自己周身的各大要害。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上古魔神奉天的實力,那淺淺的流光緊緊地附在魔氣之上,夾帶著令人快要窒息的炎熱之氣,令朱雨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這便是魔與魔神的差距。等到朱雨華想明白之時,那白色的光芒已經嵌入他周身各大要害,猛然回過神的他還想再掙紮,卻聽得奉天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之聲。


    “若是你不來惹到張淩夏,我又豈會出手傷害一個修魔的後輩。”奉天清冷優雅的說完,一個華麗的轉身,緩步朝著張道士走去。


    “前輩……唔啊~”朱雨華全身似跌進炙熱的火槳之中,偏偏奉天的語言卻讓他感覺到遍體寒氣。他試著想要掙紮幾下,無奈全身已經被奉天拿住,那不斷往上升的溫度令他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不一會兒他的雙眼變得迷茫,怔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強行抬手想要掙開奉天的狹製,卻發現自己連掙紮著的力氣都在消失了,難怪,他就要這樣消失了嗎。


    被奉天的強大刺激的完全失去求生的意誌的朱雨華慢慢垂下了手,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消失的命運。


    ***


    高掛的太陽沉入西方,地平線留下一條淺淺的淡金的分界線。


    淡淡的金色再奉天的周身渡上一層光芒,神聖而淡漠。他邁著緩慢地步伐,朝著張道士走來。逆光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不斷往外散發出來的霸氣。


    “道士,你曾經對我說過,隻要找到他便讓我從張淩夏的身體裏出來的。”奉天輕瞥了瞥張道士,淡然地陳述道。


    “那個人並沒有出現,所以……”張道士抬頭,那刺目的亮光讓他不自覺眯了眯眼睛。


    “若是感覺到他的氣息,我豈會出來!”奉天的語氣不悅地道。


    “反正我沒有騙你,你不是出來的嗎,正好可以感應下,可有你說的那人的氣息。”張道士試著想從地上站起身來,無奈身體的腰部以下沒有任何知覺。


    “哼,你中了那人的魔障之氣,若沒有我的救治,可能~”奉天不急不慢地掃了眼張道士的腳,淡淡地道。


    “欺騙你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張道士極不文雅的翻了個白眼,“要是我真的發現那人的蹤跡,早把你給請出來了,哪還用得著拚著走火入魔的危險,開啟天雷陣。”他說完,視線越過奉天的身體,看到那不斷散發著白色霧氣的朱雨華,自嘲地笑道:“魔神不愧是魔神,逼得我以命相拚的修魔之人,在你的眼中與那弱小的螻蛄並沒差別。”


    “那人,最不應該的是想要殺了張淩夏,應該受到教訓的。”奉天清眸中閃過一道戾氣,冷冷地道。


    “小跟班~我要樹林後麵聽到了慘叫之聲,還以為是……”赤雲彤腳步蹣跚的從矮樹林裏竄了出來,見到張淩夏好好地站在這裏,而不遠處正在逐漸消失的朱雨華,不由驚異的道:“相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變得這麽厲害。”


    “吾叫奉天,你不要將吾看做他!”奉天橫了眼突然跑過來的赤雲彤,輕哼一聲。“我可不是你的什麽小跟班。”


    “你……”對了,她在寂滅湖泊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張淩夏。赤雲彤眉頭輕皺,喝道:“你說你不是小跟班,那麽他人呢!”


    “他?”奉天眉梢微揚了揚,抬手指向自己,道:“吾便是他。”


    “胡說,你,是不是你搶了他的身體!”赤雲彤冷喝一聲,怒道:“奉天,不管你是誰,快點離開小跟班的身體。”


    “哈哈~真是笑話。”奉天冷酷地盯著赤雲彤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若不是吾出手,張淩夏早已經升天了。”


    “可惡,你不過是一縷孤魂,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治你嗎!”赤雲彤麵色一變,沉沉道。


    “治我?小姑娘你膽量不小,可惜~”奉天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修長的手指指向赤雲彤,“除了那人,吾還未遇過敵手。”他說話間,那由內而外散出來的冷冽殺氣,逼得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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