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的懿露隻感覺有一盆涼水澆在自己熱火朝天臉上,淋漓盡致,稀裏嘩啦。她嚴肅精致麵上無太大表現,可內心裏已經怒火翻滾了。


    “懿露,節哀。”那隻跟在懿露身後的鳳凰聽見梵天那樣說,忙湊到懿露的身旁,一隻爪子搭到她的肩上,幸災樂禍地道了這麽一聲。


    這般老友打鬧的情景讓梵天隻覺得虎軀一震,鄙夷地看著懿露與梵天,還有在一旁始終如一溫文爾雅的肅罪。,不解地問她:“三姐,你什麽時候跟這鳳凰混在一塊兒了?”梵天曉得,追究遠古,懿露雖與情纓有一段情,可她是由肅罪一手帶大的。她護肅罪護得跟快寶兒似的,這鳳凰前些日次才將肅罪弄得生不如死。按照她的性子,她應該拿著刀去將夜桑大卸八塊才是,莫非她還不知道夜桑傷了肅罪一事。


    梵天問完那話下意識地向肅罪瞟去,奈何卻隻看見他柔和的微笑,沒有瞧出更多的情緒。


    “我也不想同他混到一塊兒,可他救了我,而且願意當我的神寵,況且他挺強,生活在凡世有隻鳳凰罩著有何不好?”懿露沒有多看那笑得春光滿麵的鳳凰,而是用手撩開他的爪子,然後用自己那雙寒風肅殺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梵天。


    梵天被她盯得頗不自在,若要說與肅罪對視會覺得自己心中藏不了東西而感覺煎熬,那與懿露對視則會讓人覺著自己是曾欠了她幾千萬兩銀票,並且一直拖欠了幾年不曾歸還一般。她的眼睛不再是為神時的一隻深一隻淺的紫色,可那雙眼睛裏包含刀光劍影的特點卻絲毫不變。


    懿露一直以來有兩個麵,一麵是極致的平靜,另一麵是極致的凶狠,梵天琢磨著這估計與她生來就帶有饕餮與貪婪這二重罪孽有關。


    “三……三姐,你別盯著我看,你知道……最近情纓打壓我們打壓得厲害,我這著實幫不了你們……”梵天乃憤怒之神,神漠之中,最愛發怒的就數他。在懿露心氣平靜,麵上一潭止水時與她發發火是不要緊的,可是她此刻麵色冷如嗜血修羅,他縱使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她說句大聲話。


    “露露,莫要難為梵天了,他還得在神漠混口飯吃,讓他得罪了情纓不大好。”肅罪無所謂地笑笑,走上前去微笑著攬住她的肩頭,語氣柔軟地哄著她。


    這一哄效果好得很,懿露麵上刺骨的冰冷立即削去了大半,她最後看了一眼,見他真是無法幫她,才歎息一聲,道:“算了,我還是自個兒回去想辦法吧。”


    聽了她這句話,梵天立馬喜笑顏開,他嘿嘿笑道:“三姐果然不愧為神漠第一謀士!果真乃明眼兒人,梵天佩服佩服!”


    懿露白了他一眼,嘴角一扯,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真想衝他大吼一聲:老子頂你個肺!


    不過好在她被肅罪攬著,他的懷中溫暖四溢,眼中寵溺柔和,她隻要感覺到他的存在,便覺得一切事情都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對了,梵天,你管著那些守門的神兵們。那些神兵們可曾看見過有一麵貌平平的素衣仙女來找情纓?”安慰了自家怒火滔天的娘子,肅罪便開始問關於蘇婉的事情。蘇婉在這世上唯一的靠山便是情纓,他尋思著她報仇不得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情纓,這番到了神漠,剛好順便問問看。


    梵天搖頭:“情纓乃當今帝君正神,性子又冷,規矩又大,女人又多,哪個女子敢隻身去找他?”


    肅罪點著頭便思索了一下。


    懿露聽了此言便跟肅罪說道:“我認為蘇婉既然聽了我的勸告要步步為營地報仇,那定然是先打算好一切再行動,她不算特別聰明,可行事卻算得上謹慎。三日之內,她必定上這神漠來找情纓。”


    夜桑自來不喜歡參與這些個陰謀詭計,又見懿露幾人似乎要談很久的模樣,於是便頗為鬱悶地變回鳳凰身,撲扇著巨大的黑色翅膀,飛到天邊的一朵潔白的浮雲上睡覺。


    梵天聽了懿露這席話甚為驚訝:“你說什麽?蘇婉的劫數到了?”


    懿露蔑視地瞅他一眼:“這蘇婉的天罰雖然是我定的,可你好歹跟著我學當了一百年的謀士,怎的連蘇婉的劫數到了都不曉得,著實丟臉。”


    梵天聽後心中怒火湧,可就是不敢抵觸懿露,便委屈自己將那些怒火給生生壓了下去。


    肅罪看著梵天那憋屈的模樣笑得很歡樂,他將懿露摟得更緊,將頭埋下去在她耳邊揚著唇吐氣道:“露露真壞,總是欺負人家小孩子。”


    懿露感受著他呼出來的溫柔鼻息,頓時麵紅耳赤,他故意將那個‘壞’字說得十分婉轉,她自然也聽出了他這番話的別有心意。


    “別這樣……”她不自覺地伸手去推拒他,她看見他那張恍如絕世的臉月湊越近,臉上就愈發紅成一片。況且前頭還有個梵天在站著,那邊的雲上躺著個鳳凰,她實在是拉不下臉在別人麵前與他做這般親密狀。


    見他們兩人調笑還扯上自己,梵天欲哭無淚,他真想衝兩人大吼一句:老子頂你們個肺!


    肅罪在調戲完懿露之後不動聲色地放開渾身僵硬的懿露,微笑著捋了捋頭發,對梵天正色道:“小天,布個結界吧,我們有些正事兒跟你說。”


    梵天看了眼笑得一絲不苟的肅罪,又看了看僵在一旁的懿露,冷笑一聲,自家三姐果然對肅罪沒什麽抵抗力。感歎完之後,他便又輕輕一揮手,頓時幾縷神氣席卷了三人身旁的雲絮,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素色罩子。


    梵天跟著懿露學過一百來年的謀士之道,後來跟了肅罪便直接修行各種作用的結界。這素色的結界則可以隔絕結界內與結界外的聲音,即便結界之外有神用神力來探聽,也聽不見這結界內的人說一字一句。


    “最近幾天母樹可是結果子了?”肅罪問他。


    梵天點頭,道:“是的,不過沒有結可以變作神明的果子,能吃的果子倒是結了一樹,昨日情纓派遣小仙婢去摘了好幾籃子,聽聞味道甚佳,他吃了之後神力大漲,估計再多吃些就可以敵得過夜桑。”


    “那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去幫我摘他百十來個果子。若情纓沒有限製你摘果子的數量,你能多摘則多摘,摘了以後全都送到我的家來,你自己也可以吃幾個補補神力。”那母樹年年都結果,可結的果子大多是能變作神仙的果子,很少有能吃的果子。然而每隔五十萬年,才會全樹都結滿能吃的果子。


    這能入口的果子乃六界極聖之物,隻有原罪七神才有資格摘取,吃了能增進神力,這神漠的神仙們,沒有一個不覬覦這果子的,可惜除了原罪七神誰也摘不著。


    肅罪也從一千年前便開始掐指算著母樹結果的日子,懿露這饕餮之神更是早就垂涎於那色香味美,百利無害的果子。


    果不其然,方才還僵著的懿露一聽見二人提及母樹的果子,便立馬恢複了氣色,眼冒金星,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她聽肅罪吩咐梵天多摘些果子,趕忙隨聲附和:“就是,母樹五十萬年一結果,這般人間美味錯過了就得再等大半輩子!別說他區區情纓了,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得給你讓路!”


    梵天心中悲憤,感情摘果子的不是她,說得到輕巧。


    肅罪刮了一下懿露的小臉兒,道:“就你貪吃。我雖然也早就開始等這果子了,可這番讓梵天多摘些卻是為了養我倆的神體,順帶不讓情纓吃太多果子以免變得太強超出我的掌控。”


    懿露點頭,然後朝著梵天叮囑道:“我自然知道,總之梵天多摘一些吧,若情纓怪罪你。你就自己扛著,千萬別扯到我倆身上來。罪同我忙活了大半輩子,難得有機會安享晚年,可攪合的人太多,我們是再受不得什麽打擾了。”


    這席話讓梵天差些從嘴巴裏噴出火來,他看著懿露精致的臉上浮現的神情,雙拳捏緊,指節泛白,麵部抽搐,他心裏罵道:蹦得兒你個蹦得兒啊!


    懿露見他憤怒卻無從發泄,端莊微笑著理了理臉龐垂下來的幾縷發絲,滿意極了不再說話,乖乖地站到肅罪後頭去了。


    肅罪寵溺地超她笑笑,然後繼續對梵天說道:“這幾日讓你的手下守門守好了,蘇婉隻要一來你便下來通知我們。”


    見他這個吩咐於情於理都不大過分,梵天可算是皺著眉答應了。他不大道得清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麽,要攤上這兩個不好伺候的主兒。可縱然他對一直欺壓自己的這兩人有千萬般的不爽,卻還是不可抗拒。哎,誰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伺候倆爹,夠他苦的了。


    梵天心中默淚。


    “哦對了,梵天,你可知道你情纓將我們的神力放在哪兒了?”梵天還未心痛多久,就聽懿露來了這麽一句。


    “你們要想拿回神力,這事兒想要我幫你們門都沒有!別忘了我還被情纓束縛著!”梵天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仗著有個結界罩著自己,外頭人聽不到,便悲憤地衝兩人大吼,那雙澄澈且充滿斯文的書卷氣息的眼睛中,血絲密布。


    懿露不怕他,神情淡然地掃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你鬧什麽鬧,我有說要讓你幫我們拿回神力?再說,罪就是不想再碰神力這檔子惹禍的東西,才自賤身份去當凡人的,我幹嘛去拿回神力擾他清淨?神力放在哪兒你跟我說說,最近纏著我們的事兒特別多,我知道了以備不時之需啊。”


    聽見懿露沒有讓他去幫她拿神力,梵天可算是舒了一口氣,心中的怒火頓時消弭殆盡。他笑嗬嗬地道:“情纓將你倆的神力封印在九重塔塔頂,你倆凡人不怕死,盡管去拿。”


    懿露一聽他這話,“刷――”的一聲,臉都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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