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露抬眼一看,便看見肅罪斜靠在門框,柔柔地微笑著,身旁站著夜桑,以及弓腰畢敬的店小二。(.好看的小說)


    然而,讓肅罪那悠然自得又透明淡然的目光讓原本處之泰然的懿露打心底慌亂了起來。


    她愣在那公子哥兒的懷中,瞬間滯然。


    那公子哥兒也僵著,不過與懿露的理由全然不同,他是為肅罪與其身旁的夜桑之貌美所震撼,一瞬間目瞪口呆。


    肅罪斜睨了那公子哥兒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懿露有些惶恐的俏臉上,溫柔地輕笑:“露露,你就這般舍不得那位公子?見了為夫竟然還不趕緊過來?”


    這話將懿露的神誌拉回了三四分,她二話不說,趕忙一把推開那公子哥兒,然後朝肅罪的方向走過去。


    肅罪微笑,拉過她細細的手腕,將她一把攬在懷中,挑起她的下巴,低聲道:“你這味道一如既往的好,隻不過摻了別人的氣味,顯得惡心了許多。”


    懿露沒掩住自身慌亂,她隻消聽他所言便知道他對這事情誤會了,趕忙解釋:“罪……你誤會了,我……”


    “待會兒再說。”他將指尖摁在她的唇上,然後便轉頭看著那公子哥兒,道:“這位公子可知曉調戲別家娘子會落得何種下場?”


    見那絕世男子與自己搭話,那公子回過神來,可卻仍舊迷蒙,道:“我……我不知道。”


    肅罪攬著懿露,笑如春日般明媚:“那你現下便可知曉了。[]”說罷,他眉頭一擰,抓住身旁的一把椅子,運功一陣,便聽聞木板桌椅破碎之音,以力貫山河之勢而來,頓時,四周溢滿黃塵碎渣,肅罪淡然從容地撩起袖子為自己同懿露擋了擋。


    “啊――”一片黃塵之中,傳來那公子哥兒如雷貫耳的嚎叫。


    片刻之後,煙塵散盡,懿露抬頭,隻見自己同肅罪前方的地麵上破了一個人大的窟窿,那公子哥兒便從那窟窿中跌至一樓,與那樓板和木椅的殘骸躺在一塊兒。清秀的麵龐上紮了幾根木屑,鮮血直流,哪兒還有什麽清秀?


    他此刻滾作一團,蠕動著嗷嗷直叫,方才那番風流的氣質,全然不在。


    看見這般情形,與那公子同行之人都麵麵相覷,似乎驚詫呆了。過了些時候,才聽見他們幾人之間中的一人大呼:還愣著幹什麽啊!救人要緊啊!”


    這時,幾名喝酒作樂的風流公子可算是逃難一樣朝一樓跑去。


    懿露在他懷中抖了抖,自家郎君這果決狠戾的行事方式可謂絲毫未曾退化,她有些憐憫道:“你這般懲罰也太過了些,這男子雖然是個下流的采花賊,可也經不住你這番折騰。”


    肅罪掃她一眼,搖搖頭,一把抓起她的手,撩開她的袖子,將她的手拉到她眼前:“我若晚一步來,那公子哥兒定被你殘害致死。今日我救他一命,沒讓他過來跪地謝我便是好的了,還敢怪我折騰他?”


    懿露悻悻地看了看自己手中握著的蓄勢待發的銀針,實屬無奈,果真自己作何打算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她撇著嘴,“啪――”地一聲將那些亮晃晃的銀針全都扔到地上。“成了成了,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肅罪摟著她意味深長的微笑:“這是自然,我再狠,又怎麽狠得過三當家懿露?天罰的酷刑皆是你定的,哪一條不讓人望而生畏?”


    懿露無奈地搖頭:“我一向信奉教訓二字,若教訓構不成威脅,那天罰定來何用?神明乖乖遵守本分,又怎會無端受那天罰之酷刑?偶爾狠一些,利人利己。”


    她剛說完,便覺著不對,自己找他找了大早上,並不是為了討論誰狠誰不狠的問題的。她知道自己所言被他拖著走了,便幹脆直接問他:“今日早上你去哪兒了?我怎的不見你?”


    肅罪悠然一笑,便回首對夜桑挑眉示意,借著她便看見夜桑手中凝聚了一團黑煙,那黑煙逐漸形成了一個蒙著黑布的竹籃子。夜桑邪笑著盯著懿露看,問她:“你猜猜這是什麽?”


    她盯著那籃子看了一看,然後便十分肯定道:“定是母樹的果子。”


    夜桑不悅地凝眉:“你是怎麽猜測到的?”


    懿露輕笑:“很簡單,試問在罪淪為凡人之後便再找不到敵手的鬼鳳凰夜桑神君天不怕地不怕?為什麽要把一個普普通通的籃子用神力隱藏?”


    “你行,這籃子裏裝的,還就是母樹的果子。”夜桑一笑,然後又凝聚神力,將它藏了起來。


    “露露,咱們先回家吧,這兒人多耳目雜,有什麽事情還是回家商討再好。”肅罪低頭在懿露耳邊說。


    “好。”懿露點頭稱是。


    他們便要跨步離開,可剛才轉過身,便看見渾身顫抖的酒樓掌櫃擋在三人跟前,他苦瓜著一張臉,雙手作輯,卑躬屈膝地望著懿露同肅罪道:“先生,您看我這酒樓……”


    不待他說完,肅罪便明了,將手伸進袖袍裏摸了一通,摸出一張銀票,塞到那掌櫃的手中,說:“喏,這兒是一千兩,夠你再該一家這種酒樓了。”


    拿到銀票的掌櫃頓時目瞪口呆,瞪目結舌,一時間便呆滯了。


    肅罪看也不看他,攬著自家娘子揚長而去,夜桑緊跟在後,匆匆離開了酒樓。


    待三人連影子都再找不著,那驚呆的掌櫃才在夥計的提醒下恍然大悟,他渾身顫抖著拿著那張銀票,喜笑顏開,朝著肅罪離開的方向大呼:“謝謝肅先生,謝謝肅先生了!”


    三人到家後便急急朝裏屋走去,懿露走在最後,朝著四周環顧了一圈,確保安全無事之後,才關上門,然後小心翼翼地捎上。


    “這次你們弄了多少果子?”她朝兩人的方向走過去。


    夜桑拿出果籃,擱置在桌上,道:“這次母樹共結果三百七十六個,情纓自己便摘了一百個,餘下的隻有二百六十七個,方才在神漠之時,肅罪吃了二百個,我吃了十七個,這兒剩下五十個,是留給你的。”


    懿露看著那形狀各異,色彩斑斕的果子頓時垂涎欲滴,可由於心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便將這饞蟲活生生壓了回去,然後麵對肅罪,問他:“罪,吃了母樹的神果,你的神體可是好些了?”


    肅罪溫婉地笑笑,他的神體何來不好一說?吃了那母樹的果子,渾身上下的傷全都好了個徹徹底底,連道疤都未曾留下,甚至,被情纓奪取的神力也大有所漲,他有什麽敢不說好的?


    於是,他便輕輕對她一笑:“好得很,一點兒不差,你也快些吃掉這些果子,養好傷,這幾日我尋思著情纓要衝我們發起進攻,為了以防萬一,你可得快些將神體養好。”


    懿露聞言疑慮,柳眉輕輕蹙起,她端莊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肅罪一點一點地細細思考。肅罪才坐上神漠的帝君之位不久,理應先從在職的小神小官的造反開始平定起,然後再根據逐日政權的鞏固再去吞那些個大魚。她雖然不敢肯定情纓要多久攻下來,可應理來說,不論如何他都不該這時候來對他們二人下手。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隻好問坐在自己對麵的肅罪:“這怎麽說?我曾算過,他若要報仇,最起碼的,也得等至少半八十年啊。”說罷,她便拿起籃子裏的一個晶瑩欲滴的黃皮兒果子,用袖子擦幹淨,鬱悶地啃起來。


    “若隻有情纓一人,那他肯定不會現在對我們下手。”肅罪莫測地看著她,唇角微勾,眼角輕挑,然後頭一偏,用頗頑皮的語調對她說:“可是現下,蘇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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