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露聽完他的話,點點頭,然後再關切地詢問他:‘方才沒傷著吧。‘


    他微微一笑,一雙眼睛滿含笑意,晶晶點點地散發著些光芒,看起來十分耀眼。


    ‘哪兒能這麽脆弱?‘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微微抬了抬手,便看見那邊快要散盡的煙塵之中飛出一朵晶瑩剔透的荷花。


    肅罪將燃魂燈收盡懿露的錦囊內,重新係在了她的腰上。


    另一邊,顧生煙則重新將冷卿小小的靈魂重新用粗大冰冷的鎖鏈鎖了個好幾層,然後又在鎖鏈上渡了一層神力,才將那暴走的魔魂給壓製了下來。


    冷卿張著血盆大口,喉嚨中發出如猛虎一般震耳欲聾的嘶吼,不住地掙紮著,一點二不安分。


    夜桑被他這麽吼得心煩,蹙著眉頭伸出手,掌心對著他們,麵色一寒,就見一股黑色的神力朝他們三人衝擊而去。


    一家三口麵上皆閃過痛苦的神色,然後又極快地癱倒在了地上,皆閉上了雙目。


    ‘你――‘懿露未來得及阻止,大驚失色地站起身來。


    誰知夜桑卻帶著不耐煩的神色瞟了她一眼,然後又不以為意地懶聲道:‘一個勁兒地吵吵鬧鬧,本鳳凰心都給攪煩了!‘


    說罷,也不管懿露想說什麽,也不多作停留,長臂一揮,整個人利馬化作一縷黑煙彌散於無形。


    懿露咬著唇,攢著手,氣得渾身顫抖。


    這鳳凰的膽子一日更比一日大,不僅手段更為殘暴了不說,還愈發不將自己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看著昏倒在地上的冷氏一家,懿露心頭有些疼痛。便怒氣衝衝地從軟塌上跳下來,走進了其中一個甬道之中,頭也不回。


    顧生煙有些驚詫地看了看懿露。最後還是望向肅罪,問道:‘肅罪神君,懿露神君這是??‘


    肅罪則是坐在原地不動。[]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露露就是心善了些,不大能忍受夜桑這麽殘暴的做法。你我就算去勸了也無用。待她心中鎮定下來,自然沒事了。‘


    聽完他說話,顧生煙若有所思地點頭,本想跟過去看看懿露的情況,不過肅罪都這麽說了,那也不必多多過問,否則陷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尷尬境地。


    不如去散散步。想想之後的事兒。


    朝著肅罪微微拱手:‘那顧某就先出去散散步。‘


    肅罪微笑著點頭:‘帝君想如何便如何,用不著同肅罪說。‘


    +


    懿露先是出了這座正神之殿的空島,然後一路上又開了荷花步疾走,不到一會兒,回首就已然看不見正神之殿的巍峨雄偉了。


    心中氣悶不已,對於夜桑一事是愈來愈梗塞。


    她深知夜桑強大高傲,放蕩不羈,自來我行我素,若要強求他一下子改成如同白玲玲一般乖順懂事的神寵是不簡單的。


    可卻沒想到,他當了自己的神寵。倒是常常幫著自己做些事情了,可那狂妄的性子非但不減,還日益遞增。


    不是想讓他做到如同自己親手養大的白玲玲一般的乖順,隻是想讓他那性子不要再那麽隨性。而是稍稍收斂一點,做事前考慮考慮後果。


    方才他對那冷氏一家的下手著實不輕,直接用神力將他們二人轟暈了過去,可見神力之強,壓製之大。


    暫且不說冷浩軒於冷卿都是單純的小老百姓,就算是惡鬼,被他那足以擔挑六界的巨大神力這麽一轟,也是死的幾率大,活的幾率小。


    而他這般草率,實在是讓她大大憤怒。


    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座滿是繁密叢林的空島,懿露將步子落在這座空島的土地上,三兩步便走進林子中,彎了腰,靠坐在一根巨大的樹幹上,閉目小憩。


    她現在需要冷靜,而不是一味的憤怒。


    自己的事情還很多,不能在這個坎兒上多廢心神,況且夜桑也有許多優點可圈可點。


    盛夏,林子裏的空氣潮濕又悶熱,懿露光是倚著樹幹休息這一陣,就覺得袖口上有了些濕意。


    陽光透過繁密枝葉的間隙,灑進林子中,悶熱讓懿露不僅心神不寧,反而更加煩躁。


    四下的叢林中,還響著知了們連綿不絕的嘶叫。


    ‘真是要命!‘


    懿露心中暗罵,眼睛越閉越緊,就是不想睜開。


    然而就在被煩躁模糊了感受的空檔,卻沒發覺在這叢林中有一個女子,正在暗中瞧著她竊笑。


    +


    夜桑出了正神之殿便找了塊空島較為稀疏的天空,化作鳳凰,展翅盤旋飛翔起來。


    他心中怒火滔滔。


    方才懿露有些嚴肅的語氣和大驚失色的表情在他的腦子裏不斷地重現回響。


    他不過是想替她出口惡氣而已,卻招來她如此的對待。


    不禁有些嫉妒肅罪,嫉妒顧生煙一幹人。


    肅罪暫且不提,懿露對顧生煙他們也並非十分熟絡,可至少態度是親和的,也從未以重話相待。


    然而自己呢?不論做了什麽事兒,不論出於好心還是什麽,都通通得到的是她的冷眼以及怒意。


    心亂如麻,越如麻便越難以理清。


    他不過是想討她一點寵愛,可不知不覺之間,似乎被她愈來愈厭惡了。


    難道真是因為那幾十萬年的敵對,讓她對他的印象就這麽差得徹徹底底了?


    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他最終朝著無限蒼穹高鳴一聲,化作人形。


    +


    經過對周遭繁雜一番竭力的無視,懿露終是得到了回報――鼻息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暗中窺看的女子見她眉頭放鬆了些許,身子也不再如同最初一般緊繃,便覺得她是真真的睡熟了,就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從林子裏緩緩走出來。


    落步之緩,動作之輕,看得出她是及其小心謹慎,仿佛一個風吹草動,懿露便會從睡夢中醒來。


    走到懿露身邊,女子便先是打量了她一番,然後才滿腹狐疑地蹲下身子,將手伸進她的衣襟之中細細摸索了一番。


    沒有結果。


    女子不放棄,又將手伸進她左右兩邊的袖口之中,摸索了許久,也不見有東西。


    女子俏臉上更是疑惑,莫非她沒有帶?


    不過這猜測很快便煙消雲散,懿露性子何其謹慎,現在整個神漠都接到了對她的逮捕令,她又怎敢不帶些保身的神器就出來晃蕩。而且方才她的確是親眼看她踩著荷花步來臨,決不會有假。


    她不知是如何得到了神力,不過至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她原本的神力,因為她原本的神力,要比這個神力強大好幾倍。


    又搜尋了她身上好幾個地方,可莫要說神器了,就算是個銀子也沒看見。


    女子覺得奇怪,站起來,轉過身去,細細思索起來。


    ‘你可是在找這個?‘然而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個冰一般寒冷又十分悅耳的女聲,然後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用紅繩吊著的碧色環玉。


    女子眼瞳驟然縮小,不可思議地回過頭,果真看見懿露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女子一驚,趕忙向後退開了好幾步,額頭上浸滿汗珠,斷斷續續地道:‘懿,懿露?你,你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懿露瞧著她,唇角微微一勾:‘神後娘娘被嚇得話都不懂說了?妾身本就隻是淺寐,周身有什麽動作,清楚得很!‘


    蘇婉一驚,慌忙指著她道:‘放,放肆!大膽刁婦!竟敢言語羞辱本宮!‘


    刁婦?懿露挑眉,麵上頓時冷了大半,她這話可真是罵進她心坎兒裏去了。


    冷笑一聲,淡然自若地看著她,美目中含滿了憐惜:‘神後娘娘又何必如此生氣?這做賊心虛啊,論誰都會有點兒的,妾身不怪你。‘


    話說得十分大度,感覺上,倒是她成神後,蘇婉成了一介刁婦了。


    明明是自己訓斥她,卻被她反訓斥羞辱了一番,蘇婉氣得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怒意衝衝地盯著神態淡定的懿露,牙咬得咯吱咯吱響,緩了半天才從新昂起頭顱道:‘伶牙俐齒的刁婦,休得對本宮無禮!‘


    懿露不在乎,便微微拱手:‘還請娘娘恕罪。‘


    聲音淡定,動作自然,神態一絲不苟,她表現出來的毫無所謂如同一根銀針一般狠狠地紮在蘇婉心頭,紮得她痛不欲生。


    ‘懿露!你萬萬莫要得意忘形!‘林子裏隻有她們二人,蘇婉也不再惺惺作態,就這麽衝她直直地喊了出來。


    懿露在此挑眉看向她,麵帶微笑地問:‘哦?娘娘方才說妾身一介刁婦,不過伶牙俐齒地虛張聲勢,沒有真才實學,何來意可得?‘


    說完,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到:‘況且娘娘不妨將自己的聲音與妾身相作比較,看看誰大誰小,誰像個大家閨秀,誰是街口的罵街婦。再說了,妾身一字一句說得切切當當,言之有理,不失大雅又不觸犯上級,又何來忘形?‘


    蘇婉張口結舌,頓了許久,才冷哼一聲,看了眼她手上的環玉,氣勢洶洶地抱著胸,寒聲對她道:‘懿露,莫要以為你從哪兒弄來一枚可以供應神力的環玉來便了不得了!本宮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就你身上這點兒神力,本宮根本不屑一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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