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薈在簫悅家吃過飯之後,簫悅陸陸續續也帶她過去了幾次,若是晚上遇上,簫悅也會再一次的帶著唐薈出校門,一起到了唐如小區住。


    簫媽媽的行李還在,有時候進門也能看見一雙豪放的紅色高跟鞋隨意扔在地板上,鞋顯然不是簫悅的風格,那也隻有是簫媽媽的了。但奇怪的是,雖然唐薈經常過去,但是再也沒有正麵遇見過簫媽媽了。


    唐薈一邊吐著雞骨頭,鼓著腮幫子問簫悅:“對了,為什麽總是見不到阿姨?”


    簫悅見她都吃了那麽多肉了,伸手夾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碗裏去:“別看我媽媽那副樣子,她很忙的,估計應酬去了。”


    唐薈盯著自個碗裏的青菜,撇了撇嘴,夾起來吃了:“阿姨懷孕了吧?還這麽不顧自己的身體麽?”


    簫悅想了想:“我聽我爸說她在懷我的時候,應酬的比這還多,那個時候好像正是事業上升期,都顧不上我,還不是磕磕絆絆的把我生下來了,也沒怎麽樣。而且現在也沒什麽人敢灌她酒了,她就去過個場子而已……上下車都有司機接送,應該沒什麽的。”


    簫媽媽名叫簫曉,是女強人中的女強人,想當年創業初期的時候,重傷不下火線,懷個孕而已,小意思。


    唐薈吃飽喝足,抹了一把嘴,把碗一推:“速度點,洗碗去。”


    簫悅也吃完了,任勞任怨的收拾碗,看著那個翻滾著滾進沙發看電視的人,笑了笑:“你做的菜挺好吃的。”


    唐薈在沙發上摸到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斜躺在沙發上像是一隻慵懶的貓,瞟她一眼:“當然,你也不說說,你做的那玩意能吃嗎?”


    簫悅又笑了笑,不可置否。


    簫悅說過要請唐薈吃一餐咖喱,她的確請了,也做出來了,隻是在兩個嚐了一口之後,默默的一起把那盤玩意倒進了垃圾桶裏。


    然後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半分鍾後,唐薈擼起袖子走進了廚房,半個小時後端出來的東西色香味俱全,兩人吃的心滿意足。


    從此兩人隻要一起吃飯,做飯的就是唐薈,洗碗的一定是簫悅。


    唐薈沒事就喜歡用她慘不忍睹的廚藝來嘲笑她,因為每次想起簫悅那張冷靜漂亮的臉,再想起她做出來的那盤玩意,就像是擊中了唐薈體內的某個笑點一樣,每每笑的在簫悅家沙發上滾來滾去樂不可支。


    簫悅見她那副德行,未曾多說什麽,隻是會在她翻滾停下來衣衫不整時露出的美好的脖頸上流連一會,有時候還會摸上去,然後再被唐薈笑的邊抹眼淚邊打掉。


    簫悅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心中的一份衝動,她有時候看著唐薈躺在沙發上,或者在書桌上安安靜靜寫作業的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急躁。


    那是她這麽多年以來從未有的,急躁感。


    似乎想表達什麽,但什麽都表達不出來。


    隻能忍下,如若涸澤之魚。


    兩個人時常同進同出,次數多了,是個人都看的出簫悅和唐薈關係好起來了,背後莫名的揣測有很多,畢竟唐薈她那個被打下馬來的爹的事情還擺在台麵上,甚至還被當成反麵教材大街小巷的傳著,兩年了還未消停一點。


    有人惡意的想著到底唐薈是怎麽勾搭上的簫悅,甚至在她背後議論,而唐薈自從兩年前就聽多了這些言語,早已可以做到置若罔聞。


    轉眼又是月末,月考將至。


    唐薈向來不喜歡念書,但是她現在的監護人她的奶奶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她的成績。所以她咬咬牙也好歹要把月考什麽的給考好了,兩年下來成績從最開始的吊車尾好歹也到了中遊的水平。


    但還是不夠,完全不夠。


    漆黑一片的校園裏,下課鈴響,教室裏的燈陸陸續續的滅了,隻留下了一間教室的燈,仍然經久不息的亮著。


    雨慢慢下了起來,從小逐漸變大,最後成了冬日裏的大雨,寒冷中帶著一股冷冽的風,直把人能吹個哆嗦。


    唐薈打一聲嗬欠,無聊的翻著書,對麵坐著的高瑞和老徐撲在桌子上,老徐早就睡著了,打著響震天的呼嚕,一旁的高瑞帶著副眼鏡,看兩頁書高貴冷豔的看一眼老徐,滿臉都是“為什麽我認識這個傻逼”的嫌棄樣。


    唐薈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都十一點多了,她終於看不下去了,合上書,收拾東西準備回宿舍。


    高瑞下手拍醒了老徐,老徐迷迷糊糊的從桌子上抬起頭來,迷茫的看他們一眼,差點沒倒下去繼續睡。


    “別睡了,走了。”


    老徐站起來,有點搖晃,提起書包,一邊歎氣一邊說道:“唐薈啊,你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行為是沒有用的,俗話說學海無涯苦做……做船?下個禮拜月考,養好精神才最重要啊……”


    等他們走到樓下的時候,雨越下越大,簡直是專門和他們作對,下的個沒完沒了。


    三個人都沒帶傘,唐薈裹著外套直打哆嗦,老徐和高瑞挺擔心的看著唐薈。


    “怎麽辦?要不再等等。”


    “再晚宿舍樓就關門了。”


    唐薈看了看天,說道:“這雨估計要下一晚上了,我們淋回去吧,沒事,回去洗個熱水澡就行了。”


    老徐和高瑞點點頭,還是有些擔心。唐薈都熬了幾夜了,這樣下來身體吃的消麽?


    吃不消也得吃。唐薈咬咬牙,直接衝進了雨裏。老徐和高瑞看她這架勢也趕緊跟上。


    三個人在雨中奔跑,到了一條岔路口的時候就分成兩路,學校太不要臉,為了防止談戀愛,盡然都能喪心病狂到把男主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別建在校園的東西兩個角落。


    和兩個人打過招呼之後,唐薈獨自一人奔跑在雨中,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渾身*的,才隱隱約約看的見女生宿舍樓的影子。


    唐薈壓著關門的時間誇進宿舍樓,被樓下的宿管阿姨說教了好幾句,唐薈吐吐舌頭,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就直接往樓上衝,宿管阿姨想給她一條毛巾擦擦臉都來不及。


    “這孩子真是……”宿管阿姨搖搖頭,也回自個屋睡覺去了。


    唐薈衝上了三樓,一拐彎就到了自己班級的寢室門口,裏麵沒有燈光,她敲敲門,也沒人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人在。她用力再敲了一敲,裏麵鴉雀無聲。


    估計是沒人在。


    唐薈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她跑的有點熱,背上都蒸出了汗,但是手腳卻都是冰涼的,她明白如果再不洗個澡的話她明天一定會感冒。


    唐薈去夠窗台花盆底下,那底下一般來說都會有一把鑰匙,供晚歸的人用,省的吵醒睡著的人。


    唐薈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


    沒有,什麽都沒有。


    窗台底下幹幹淨淨,連點積灰都沒有,明顯是被人抹去了。


    一片夜色中,雨打在宿舍走廊上遮不到的地方,積起了好大一灘水坑,唐薈隨便向前走了一步,便激起了水花,她連忙向後縮了一縮,靠在牆上,緩緩的蹲了下來。


    唐薈眼神有些空洞,又似乎是迷茫,她使勁眨眨眼,想要眨掉慢慢從她額頭上流下的雨水,雨水卻再次從她眼旁流下了,這一回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唐薈第一次這麽恨,即使刻意的去抹去這兩年的記憶,她還是恨。


    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不是嗎?為什麽要受到排擠?為什麽每個人都對她明裏暗裏的冷嘲熱諷?


    為什麽?


    唐薈蹲著,將臉埋進並起的腿間,雨淋的久了,她感到昏昏沉沉的,不想動彈,但是腿麻了,她又難受。她動了兩下,一個不小心,手機從口袋裏滾落出來。她慢慢摸索著從地上撿起它來,按了一下,頓時黑暗中有了一絲亮光。


    手機屏幕的光照出她蒼白的臉,她眨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落下來,落在手機屏幕上。


    唐薈很疲憊,也很暈,她看著手機,鬼使神差的,翻出了最近聯係人,第一個就是簫悅的電話號碼。


    她猛地有些呼吸一怔。


    人脆弱的時候總是希望有些依靠的,那些依靠便會成為他們的救命稻草,有時候稻草會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有時候,這根稻草卻能把人從懸崖中拉出來。


    簫悅便是這根稻草。


    唐薈盯著那個手機號看了良久,她眼睛越來越暈,最後徹底暈倒之前,她猛地一按,號碼撥打了出去,然後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手機屏幕亮著,無助的滾到了一邊。


    簫悅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洗完澡出來,渾身上下還有水汽,她順手拿起一直在響的手機,接了起來:“唐薈?”


    那邊沒有人回答,隻有連綿不斷的雨拍打在地麵上的聲音,充斥著簫悅的耳膜。


    “唐薈?”


    簫悅連叫了幾聲,但一直都沒有人應,簫悅臉色一沉,便知道肯定出事了。


    簫悅連忙換了鞋拿了車鑰匙,想了想再拿起女生宿舍的樓鑰匙,急匆匆的衝進雨幕中,簫媽媽倚在門口,看著自己女兒向外走的身影,並沒有叫住她,簫媽媽神色複雜,最後還是回了客房,關起了門。


    守門的老頭還沒有關門,簫悅幹脆直接開著車進了校園,老頭估計是看電視看睡著了,聽著聲響也沒驚醒。


    雨啪啪的落在擋風玻璃上,簫悅利索的左轉再右轉,直接開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簫悅下車,開了女生宿舍的大門,悄無聲息的進去了。她算著班級上了三樓,再左轉時,便看到了唐薈一動不動的蹲靠在走廊上,手機就在右手邊。


    簫悅心被狠狠揪了起來,疼的要命。


    簫悅蹲了下來,輕輕擁住了她。


    “唐薈?薈薈?醒醒。”


    唐薈懵懵懂懂間好想聽見了一個聲音在叫她,輕輕柔柔的,又帶著焦急,似乎是把她當做不敢觸碰的珍寶那般。


    唐薈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事情。


    唐薈在他父親送上法庭的時候,還被蒙在鼓裏,那時候的她還在歐洲旅行,和她那麽溫柔賢惠的媽媽在一起,無憂無慮,自以為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庭,父親母親的寵愛讓她上了天堂,而一回國,大大小小的報紙上a市市長被檢舉,由於貪汙金額重大被判死刑的新聞讓她直接從天堂跌落人間,而之後母親與父親的離婚,母親的出國讓她直接從人間墜入地獄。


    她好恨。


    恨世上貪官那麽多,為何偏偏是她父親被抓。


    也可笑世上人情冷暖自知,大樹一倒,猢猻散。


    無處話淒涼。


    唐薈輕輕睜開眼睛,睫毛眨啊眨的,像把小扇子似得,簫悅離得近,黑暗中也看的清清楚楚,猛然間心就像被那扇子輕輕撓了兩下,即心疼,又心癢。


    唐薈掙紮的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溫暖中,她腦袋很暈,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唐薈看著抱著她的簫悅,有些愣神,卻又淡淡的笑了,脆弱而迷茫:“你……你怎麽來了?”還這麽快。


    簫悅猛的抱緊了她,唐薈全身都是冰冷的,她抱住她時,唐薈神經一縮,想躲避,卻又不想躲避。


    根本舍不得躲。


    “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麽?”簫悅的聲音從唐薈耳邊傳來,搞得她有點癢。


    “好像……還真是……?”唐薈答得很慢,似乎在回憶些什麽。


    “跟我回家,還站的起來麽?”


    “也許……站得起來吧……?”


    唐薈現在腦袋完全糊住了,連著小腦也是一團漿糊,還沒站起來就歪歪斜斜快倒了,簫悅幹脆把帶出來的傘交給她,兩隻手一抱直接把她橫抱起來了。


    唐薈暈暈沉沉的,不想說話:“……”力氣真大。


    簫悅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淡淡答了一句:“你太瘦了。”


    簫悅一路抱著唐薈下了樓,陰暗昏黃的燈光射下來,居然有了幾分詭異的溫馨感。唐薈窩在簫悅的懷裏,隨著她走路有些顛簸,她臉色蒼白,渾身無力,手卻緊緊勾住了簫悅的脖子,像是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簫悅一到樓下跨出女生宿舍門便直接把唐薈扔進了車後座裏。


    唐薈用眼睛直直的看她:“……”你哪來的車?拿到了駕照嗎?!


    簫悅再次答了一句:“別擔心,撞不死人。”


    簫悅說罷也上了車,唐薈在車後麵眼睛半眯的看著她。


    車在校園裏左拐右拐,出了校門之後開始一路狂飆,寂靜夜晚中,瓢潑大雨,車呼嘯而過,濺起一灘星輝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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