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薈被簫悅直接帶回了b市,連著高瑞老徐一起,剛下飛機,老徐和高瑞就先行離開了,高瑞表示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情就來看她,反正她最近也沒什麽事情要做,能推的都給推了,讓她好好休息。唐薈來不及歇一口氣,看見了來接機的人,還沒多說兩句話,又被簫悅以一種毫不講理的方式塞進了車裏,車拐一個彎,平穩的開出機場,向著醫院開去。


    唐薈在車上試圖和簫悅講講道理:“要不咱們先回家一趟,不用這麽著急吧,回b市第一晚就要在醫院住……多可憐。”


    簫悅油鹽不進,說不行就是不行。


    唐薈不幹了,她身上被簫悅裹了厚厚的幾層衣服,一個惱怒往簫悅身上撲,卻又沒停穩當,直接一頭栽在簫悅懷裏了。


    簫悅被她撞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把抱住了她:“謀殺親夫啊你?”


    唐薈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你想憋死我。”


    簫悅:“住院怎麽了,你頭上的傷壓根沒好知不知道?你當時出院的時候醫生就告訴我不要讓你鬧騰,我都隨你意讓你鬧騰兩禮拜了。”


    “要是出個什麽好歹,你讓我怎麽辦?”


    唐薈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哪有這麽嚴重。”


    簫悅麵無表情:“我說有就是有。”


    唐薈明白過來簫悅又在扯淡了,怒了:“你簡直無理取鬧!”


    前麵開車的人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下去了,在b市三環路上開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圈,差點沒把人給繞吐了。簫辰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姐,你們都多大了,幼稚不幼稚……還有,能給我指個路嗎?x院怎麽走來著,太多年沒回來過,b市的路我記不太清了。”


    簫辰是簫家老三,這幾年一直跟著父母在英國讀書,也基本沒回過國,這次跟著父母回來過寒假,順便回老家過個年。


    簫辰趁著紅綠燈的功夫,回頭對唐薈咧齒一笑:“你就是我姐當年那個念念不忘的小情兒吧?久仰了,我叫簫辰,幸會幸會。”


    唐薈:“……你好。”


    唐薈知道簫悅是長女,弟弟妹妹很多,但是這也是這麽多年之後,第一次真正見到簫悅的家裏人。


    她對簫悅的家裏人知道的不多,一方麵因為她不問簫悅也不怎麽提,另一方麵,她對簫悅家的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愧疚。這份愧疚,讓她在突然見到了簫悅的弟弟的時候,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她的手足無措,大部分表現在她的沉默上。


    簫悅握住了她的手。


    紅綠燈過了,簫辰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隻是不再往這邊看。


    “你是叫唐薈是吧?那我該叫你什麽?唐小姐?還是幹脆叫嫂子好了。”


    什麽鬼……


    簫辰從小沒個正經樣,這半開玩笑的說法,倒是表現了他對於過往的不在意。


    不過那些事發現的時候,他還小,壓根不懂事,就算後來朦朦朧朧聽到了一些傳聞,按照他那個時候的心性,也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他排行老三,他下麵一個妹妹一個弟弟更小,國內簫氏垮台的時候她們還在國外,被英國本家那邊照料著,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紀,哪能知道那麽多。


    “叫我唐薈就好。”


    “哎好的嫂子,嫂子你是出了什麽意外嗎,怎麽一回來就要往醫院跑,剛才我姐跟我說去x院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


    唐薈:“……”


    這人還聽不聽她說話了。


    簫辰一轉方向盤:“二哥就在x院吧?做哪方麵的來著?骨科還是哪裏?”


    簫悅:“腦科,你好好開車,別給我帶溝裏就行了。”


    簫家簫悅下麵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排行老二的簫謙目前就在x醫院,腦科主治醫師。


    比起其他人,簫悅肯定更放心自己的親弟弟了。


    唐薈聽到這裏整個人都僵掉了。


    所以她今天不但得見到簫悅的兩個弟弟,接下來的住院的日子,也是由簫悅的其中一個弟弟全權照顧治療的。


    ……


    你們簫家就是仗著自己人多哪裏都喜歡插一腳嗎!


    車被簫辰開的一路神幻莫測,最後安安穩穩的停在了x院停車場,簫辰從車上跳下來,摸出手機給自己哥哥打了個電話,電話是簫謙的助理接了,說簫主任正在做手術,暫時抽不出空來。


    簫辰神秘兮兮的跟小助理道:“別蒙我,x院就他一個醫生嗎怎麽天天在做手術,不想見我就直說嘛。就告訴你們簫主任,姐姐帶著她小情兒來了,他簫大主任是見還是不見吧。”


    小助理已經習慣了這個場麵,淡定道:“好的,簫主任說馬上下來,讓你們就站那別動。”


    他家二哥從小跟他就不對付,兩親兄弟搞得跟仇人樣的,除了逢年過節聚在一起,平時就擺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當然,這其實是簫謙單方麵的冷戰,至於原因,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簫謙很快就從x院出來,給了自家姐姐一個擁抱,自家弟弟一個白眼。


    簫謙很快了解到了唐薈目前的情況,給她安排了全麵的身體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之後,簫謙拿著檢查報告單,腳步匆匆神色嚴肅。唐薈已經住進了他安排的病房,簫悅在病床旁邊陪她聊天,兩人說說笑笑的。簫謙進來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他應該算的上是簫家所有孩子裏麵最不親近本家的,從初中的時候就住進了住宿製學校,一直到高中大學,或許是他太過懂事,父母都不曾給他過太多的注意力和關愛,他和簫家其他的人雖然相處起來禮貌,卻克製,親密談不上多親密,但是從小對這個姐姐,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或許是從小簫曉和簫明遠太忙,這兩個不負責任的爹媽,連簫謙小時候的家長會,都是打發隻比他大三歲的簫悅去的。


    簫謙站在病房門口,禮貌的敲了敲門。


    正在聊天的兩個人臉上笑意盈盈的,見著他來了,簫悅掐了把唐薈的臉,站了起來,想聽聽簫謙對目前唐薈的情況是個怎麽樣的判斷。


    簫謙隻比簫悅小三歲,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七七八八,也明白自己姐姐是處在一個什麽處境之下,當然也知道,床上那個和簫悅說說笑笑的女人,就是當年欺騙的唐薈。


    自己姐姐究竟是以一個心情,去看待,去原諒唐薈的,他在之前一直都沒有想明白。


    好在他也不是個特別有求知*的人,很多事情既然搞不明白,那就不搞明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就在剛剛那一刻,他突然清晰而準確的知道了答案。


    簫謙站在門口,眼神示意簫悅出來說話。


    唐薈的ct檢查結果顯示,她腦袋有一片小陰影,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陰影卻消失了。初步判斷不出是什麽東西,再加上她傷根本沒養好,就急急忙忙的跑去繼續拍戲,也根本恢複不了。


    而且她最近消耗的太過度了……本來就不胖的一個人,更瘦了。


    “還需要再更進一步的檢查,不能說一定沒事,但也應該問題不大。”


    沒事就好。


    簫悅鬆了一口氣。


    唐薈現在需要的就是大量的休息,保證她身體的恢複。


    簫謙繼續忙去了,簫悅進了病房,一手捏著她的檢查報告繼續翻看,在她床邊上坐了下來。


    唐薈有點緊張:“怎麽樣怎麽樣了?”


    簫悅瞥了她一眼:“現在知道害怕了?你拍戲的時候怎麽就一點都不怕?”


    唐薈咽咽口水:“……那不是……工作嘛,到底怎麽樣了?”


    簫悅拍拍她的腦袋:“他說你裏麵長了個東西,要做手術割掉。”


    唐薈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啊?”


    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簫悅騙她呢,又怒了:“你就不能說點好的嗎?”


    簫悅笑的一臉愉悅又意味深長,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要是你真的腦癱了,我就把你關在家裏,一輩子都看著你,你再也離不開我……永遠都離不開我了。”


    唐薈抱著杯子目瞪口呆:“……”


    突然覺得簫悅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怎麽辦?


    當年的高冷女神去哪裏了?


    突然關上的門被敲了兩下,兩個人轉過頭去。


    “哢嚓”一聲,門把被扭開來。


    簫悅看著來人,吃驚了一下:“媽,你怎麽來了?”


    “今年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回國來過年,順便看看你。”


    來人正是簫曉,七年不見她,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一點都看不出這已經是一個將近半百的女人。包養得當,風韻猶存。簫曉笑了笑,順手把門關了,把帶來的東西遞過來,修長的手指未染豆蔻,骨節分明,保養的再好也看得出那是一雙經曆過風霜的手。


    簫曉淡淡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唐薈一眼,瞥過去瞧自己一向最拿得出手的大女兒,雖然神色淡淡,但是唐薈似乎是從那張漂亮的臉上嗅到了點火藥味。


    唐薈本來想站起來,卻被簫悅強硬的按下去,於是她幹脆往被子裏縮了一縮。


    若說她對簫家其他人都有愧疚的話,那麽對於簫悅的母親簫曉來說,就不僅僅是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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