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那種地方……


    “我還以為她是……”女的。狼毫及時打住話頭,轉念一想,小玉是神醫門弟子,又是經過林知義少爺介紹來的,應該不會是女子。而且據石見和墨彩說這孩子已經在林家老宅呆了一年有餘,吃住都在前院,跟後院女眷可是劃分得很清楚,若是尋常女子,日日與小廝護院等做苦力的男仆混在一起,斷不可能做到這樣麵不改色的地步。他不知道的是,宋如玉學醫幾年又工作幾年,臨床接觸的病患男女老幼皆有,各個器官該摸的也摸了該看的也看了該切的也動刀子切了,神馬東東沒有見識過?城牆都沒她臉皮厚的。


    狼毫輕輕呼出一口氣,苦笑著搖頭,素言以為他不相信,接著道:“你別不信!我看那孩子就不是個好拿捏的!若不是他無意中漏了底教人看出端倪,我也不會往那上頭想!”


    狼毫這才將對方的話語聽入耳中,詫異道:“你指的是……”


    素顏突然湊近了,小小聲說:“小玉沒準是從小倌館逃出來的!”


    狼毫一臉震驚。素顏又將昨日在書院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那張點心方子上的某句話。


    狼毫張著嘴,喃喃道:“難怪如此……”難怪他眉眼精致,肌膚紋理細膩,不似鄉下孩子,即便是長期與藥草接觸,也曉得要保護好自己的手,十分注重保養,並不像其他大夫藥童那樣,就連指甲都是發黃的。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你的意思是:小玉……也許是奔著公子來的?”


    素言臉色陰沉下來。


    “不。不會的,迄今為止他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狼毫自我安慰著。那孩子一到晚上就鑽回自己房間裏看書,極少會在大少爺房間裏逗留。若他真有心,如今十一二歲正是好年紀,京城大戶人家裏暗自豢養的孌童男寵也是由七八歲開始調、教,十一二歲就可以拿來招待客人或是自己享受了。


    “若他還繼續想做這樣的事,何必從那個地方逃出來,又起早貪黑的學醫。”神醫門的規矩,他們也知道一些,入門者得從最底層的雜役做起,那可不是輕省的活,甚至比他們這些做小廝的還要髒累。


    素言皺眉。


    這也是他一直不理解的地方。看樣子小玉對公子是完全沒有那方麵的心思的,公子對他雖好,可是,貌似,也沒有想要進一步發展關係的意思……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總之,你我且盯緊些。[]”


    “要不要提醒石見和墨彩?”


    “不必了。墨彩如今跟著小玉,不用特意提醒他也會盯著。”墨彩是先夫人特意給公子留下的,自然是一心為公子。“至於石見,他如今天天跟著公子出門,也不大跟小玉打照麵,而且他心思比較單純,有什麽想法直接就在臉上顯現出來,何必讓他多擔一份心。”


    這兩人互相通了氣,想著小玉也算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了,日後他要敢出幺蛾子,就拿他逃奴的身份脅迫他!不怕他不服軟!於是這事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臨鄉侯府納蘭家,嫡出三少爺納蘭容止這兩日不知撞了什麽邪,拉了好幾回肚子,讓老爹老娘擔心的同時,也讓他的親親表哥許世子心有不滿。


    “都叫你不要吃那些寒涼的東西了,你卻不聽,日日嚷嚷著身上燥熱,冰鎮西瓜綠豆糖水換著法子的吃,如今可好,曉得錯了吧?”一邊說著,許世子一邊替他揉著肚子。他們絕對不會想到是那些點心壞的事。畢竟點心大家都吃了,沒道理隻有納蘭中招。


    納蘭容止懶洋洋的挨靠在他身上,後背墊了兩個蜜合色折枝花卉紋的大迎枕,房間裏燃著暖煦的百合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他嘀咕了一句什麽“還不是你鬧的”,朝對方懷裏拱了拱,一頭埋到他脖間,嗅著那熟悉的體味逐漸睡了過去。


    許淩霄看著眼前這張天真的睡顏,安靜乖巧得像個孩子,再想想本該是孩子的某人沉靜的麵容,淡然的態度,看不出思緒的清亮眸子,跟自家再過三兩年就及冠的表弟一比,根本就像調了個年齡似的。可是,那個孩子明明隻有十一歲啊!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前往永州洋槐鎮的暗衛還沒有消息傳遞回來,自己是不是提醒傻表弟暫時離宋玉遠著些?


    晚膳前,許世子辭別姑母姑丈一家,提著姑母硬塞給他的節禮回了自個家。


    才邁進威北侯府,聽著由中庭傳來的鶯聲燕語,他微微皺眉。想想姑母家單純的家庭環境,姑丈不過隻有兩個妾侍兩個通房,無庶子,庶女僅有一位,且早已出閣,嫡子三人,大表哥二表哥均已成家,如今姑母所要操心的不過小表弟一人。再反觀自家,母親不但要操持家務,還得操心自己的婚事,以及一群弟妹以及父親的十三房妾侍通房,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自己縱然有心事,也不敢在麵上顯露叫母親擔心了。


    許淩霄歎一口氣,朝中庭走去。


    才入院門,陣陣脂粉香味迎麵撲來,直熏得他差點沒打噴嚏。他忍了忍,憋住了。在小丫頭通報後,他繞過精衛填海大理石浮雕影壁,大踏步走了進去。


    “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


    中秋佳節團圓夜,幾家歡樂幾家愁。


    林府的團圓飯自然沒宋如玉什麽事,她搬了張小杌子坐在竹林邊上,雙手托腮,遙望幽藍夜幕上空掛著的一輪銀盤,莫名惆悵。


    “在想什麽?”一道溫潤如水的嗓音在靜謐的夜色中悠悠響起,拉回宋如玉的思緒。“可是想家了?”


    來人將一壺清酒擱在了擺放著幾碟果品點心的小方桌上,又放下兩隻高腳白瓷酒杯。


    宋如玉瞅瞅他,撅嘴道:“我不會喝酒。”正發愁的時候喝酒,醉得更快。她可不想在這人麵前露了陷。


    對方沉默了一會,道:“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宋如玉立即警惕地看向對方。


    ――自己的事?自己能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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