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之後隻見一旁睡著的聽旋,她的眼下似乎是有那道淺淺的痕跡,像是落寞又像是苦惱,見她如此,不禁輕歎了一聲。


    換上一襲紅衣她輕聲輕腳的推門而出生怕驚醒了聽旋,眼前的別院如同皇城一般巧奪天工,流水淙淙,一草一木莫不雅致,少了莊嚴肅穆之感,似乎空氣裏都流淌著和煦流暢的曲調。


    殘陽似血,那抹即將要離去的殘雲在天邊飄搖著,她負手立在院中,那耀眼的紅色似乎要把她融入天邊的紅雲裏一般,雙眼疲累地合上,腦海一片空白。


    遙遠的回廊裏一男子癡癡的凝望著她,他從未見過如此的女子,就像一隻浴血的鳳凰美麗的刺痛人心。


    “在下是沐家莊的主人沐臨淵,喚我臨淵便好,不知姑娘芳名?”


    漫不經心的回眸,她眼中的那抹淡然細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離,這個男子如同清涼的溪澗,在風裏,在雨裏,在她眼前涓涓流淌,溫暖的如同泉水湧出來。


    愣了一愣,她隨即笑了,“冷心,寒冷的冷,心冷的心。”


    她自己應該不知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的美麗,在殘陽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臨淵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冷姑娘此次一路護送折顏,臨淵感激不盡。”


    此時臨淵已走進了,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總的來說,他很完美,雖然不及君亦璟的妖冶,不及君亦彥的溫潤儒雅,不如君亦琅的灑脫,但是每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足以讓她一輩子銘刻在腦海裏。


    勾起一縷紛飛的長發,她流波婉轉,靈動純澈的眼光恰似雪蓮冰清玉潔,“折顏是個討人喜愛的姑娘,茫茫天涯能夠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


    “聽折顏說你們要去浠水,如今冷姑娘身體微恙,還是安心在沐家莊休息幾日之後再作打算,如何?”


    淡笑著點點頭,心底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點頭,似乎是他的笑顏令她無端的沉醉其中,眼前這樣的畫麵很愜意,流淌著一種並不清楚的感覺。


    “阿姐!”聽旋一聲低喚打破了這種淡淡的迷離之感,回過頭來她看一眼臨淵,那雙眸子裏迅速的掠過一抹不明的神色,像是讚賞亦或是詫異。


    “這位是折顏的哥哥沐臨淵!”,聽旋垂下眼簾並不正視臨淵,她便轉而對著臨淵解釋道,“她是我的妹妹,聽旋!”


    話音方落,臨淵便儒雅的喚了一聲:“聽旋姑娘!”隨後將目光落在聽旋的眼角,這樣角度的側望著那抹弧度完美的有些虛無,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魅惑。


    淡淡一笑聽旋不在透露出任何自己的情緒,一如往日很安靜。


    “我便現行離去了,稍後在把酒言歡!”


    伴隨著臨淵的離去,她卻注意到了聽旋臉上溢出幾分漠然,幾分失意,久久不願散去。


    “聽旋莫不是?”嘴角微揚,她回眸帶著一絲頗有深意的笑顏,細細看著聽旋。


    聽旋卻也平靜如同黃昏下的湖麵,泛著淺淺的光芒,“阿姐如今感染了風寒,這裏風大還是進屋去吧!”自然而然的被繞了過去,她也不再繼續戲弄了。


    轉身的瞬間無意瞥見不遠處盛開著一片片的各色花朵,鮮豔欲滴,勃勃生機。不竟來了些賞花的興致,如今漸進寒冬而這陌桑卻是永遠的花開不敗,春意盎然,如此的世外桃源,定是要走過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看過這裏的每一處風光,才不枉此行。


    邁著步子她便欣然上前,聽旋不語隻是緊跟其後。簇簇繁華交錯開放,絢麗璀璨,花香嫋繞氤氳在空氣裏,美麗的令人挪不開眼。


    手指細細的拂過花蕊,柔軟細膩的像是天邊的雲彩一般,雖然不知道觸摸雲朵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可她相信一定是輕柔的,一碰便會散去,很輕,很柔。


    看著滿目的花色,忽而想到自己的一生曾遇見的那幾個男子,正如眼前綻放的花一般。


    君亦風像是荼糜,他的笑容,他的溫柔,他的深情是一場陌路之美,花已經開到荼蘼了,便沒有退路,便也不能繼續美麗了,他們,也將說再見了。


    君亦琅像是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洛夜玄像是白茶花,樸實無花卻能相伴一生……


    至於自己是眼前那種花,她已不大清楚。定定的將目光落在遠處那一叢叢荼糜花蕊上,一股莫名的傷心在枝頭綻放著與花色融為一體。


    晚風中,花香裏,這樣暗自發呆,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姐姐!”折顏端著一碗湯,明媚的笑意頓時驅散了晚風的涼意,聽旋隨後快步上前幾步接過來遞與了她。喝完後舌尖微微有些苦澀,皺了皺眉很快她臉上又印上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姐姐,我們去正廳用晚飯吧!我可是特意的準備了一些陌桑的特產來款待兩位姐姐們。”說罷折顏便挽起她的手臂,淺笑晏晏,如此頑皮天真倒讓她一時應付不過來。


    隨著折顏一路行進,方才發現沐家莊之大足以比得上四皇子的府邸,回旋曲折的連廊,樓閣亭台,假山流水,巧奪天工,奇怪的是各處都有護衛看守,目光在四處遊離,隻覺得眼花繚亂。


    進入大廳各處布置極其奢華,珠光之氣隱隱乍現,藤架上放置的珍寶不計其數且件件都是獨一無二的真品,這沐家莊令她越加的好奇了。眾人都已等候多時,她們三人便如了座。


    除了臨淵之外還有一男子,她剛將目光落在那人眸間卻不料撞個正著,雖立刻別開眼光,心中一陣忐忑。


    “冷姑娘,在下沐臨裔,你叫我臨裔便好!”鈴鈴悅耳的聲音平複了她心中的不安,揚眸勾出一抹醉人的笑容。


    “臨......裔......”


    突然覺得很不自在,臨淵這兩個字說起來倒也順口,隻是臨裔二字說起來竟無端的繞口,唯有一字之差,為什麽感覺卻又這般不同了,苦苦思索終始找不出一個所以然。


    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如此的一個顯赫的家族隱居在陌桑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遠離朝廷的管束,獨享著一方自由,繁華無邊,想來這沐家莊一定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


    沐臨淵似乎剛才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裏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溫情似乎夾雜著幾分曖昧,難道他是喜歡上了自己?不可能的,不過是見過一麵,說過幾句話而已,一見鍾情這種事並不可信,搖搖頭試著讓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


    昏昏沉沉的入睡,醒來之時已是午時,頭痛不已,喝上一些醒酒茶後吹吹冷風,心中舒坦了幾分。四處走走卻見臨淵在院子裏練劍,一個女子在一旁撥動琴弦,彈奏著悠揚的曲子,待到她上前時已然收回劍氣。


    見此情景她頓時提起了精神,順手拿起兵器架上的一柄劍,連連翻轉舞動長劍,挽起朵朵劍花,裙裾擺動,衣袂飄飛,美若仙子。


    臨淵的雙眸中似乎帶著一抹難以置信,猶豫了一會持劍與她切磋開來。刀劍相碰幾個回合的交纏下來,她的右手瞬間失去了力量,微微一顫劍遽然落下,因為臨淵的劍氣逼迫而來失去重心她向後一傾等待著可能發生的一切。


    不料被溫暖的手緊緊的摟住,她睜開眼簾,此時臨淵的臉離她很近,很近,那雙泛著神秘光澤的黑瞳似乎正在則窺探著她一切不能言喻的情緒。


    臨淵有點詫異,有點心動,心中猛的湧起一股不明的情愫,扶著懷中的女子站穩當,他用一個笑容掩飾了所有的想法。“你的手可是受過傷?”


    “以前傷過經脈!”心中莫名的一驚,她的神色有點複雜,似乎夾雜了無數的情感,怕是稍有不慎便會傾斜而出,


    “我先回去了!”最後看了他一眼,她轉身離去。


    臨淵俯身拾起那柄劍,心中酥然一緊,他覺得自己遇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抬眸,聽旋直直的立在她眼前,目光似乎剛從她身後收回來。她眉目間似乎隱著些許愁緒,張了張口想要問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不過有一件事她清楚,聽旋對臨淵動了心。


    雅陵,此刻這兩個字陌生又熟悉,浮上心頭。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在那一次次的痛徹心扉之後,情斷,人散,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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