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紅的桃花嫋娜的綻開出滿目的春色,君亦琅走過深深蜿蜒蔓藤纏繞的小徑,伸手折下一株半開半放的花朵,輕輕的插於孤岫的發髻間。


    淺淺一笑,沉默片刻,君亦琅饒有興致的低聲問道:“心兒可還記得桃花客棧?”


    這一問換來她全身一僵,桃花客棧,平山的桃花客棧她又怎會忘記呢?須臾,她側首深深的看一眼君亦琅,看似雲淡風輕的一瞥卻又帶著意味深長的情緒。“當然記得!”


    君亦琅嘴角勾勒起恬淡的笑意卻也不說話,繼續信步牽著馬兒徐徐的徜徉於人來人往的繁華大道。陣陣涼意若有若無的從臉龐勾勒而過不留下絲毫的痕跡,時隱時現的雲霧纏繞著遠方的青山,虛無縹緲的儼然一派仙界靈氣。


    睫毛黯然的浮動,在這柔和的陽光下閃著流螢的般迷人的色澤,舉目環視眼前的一景一物,她心中竟有些離別的淡淡愁思。


    即將要離開月河了,這裏卻也是一個美的令人流連的地方,昨晚月河湖畔的一幕幕該是此生最美的回憶之一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從此以後便安安心心的做君亦琅的妻子,與他執手相伴,一直一直走下去。


    深深歎一口氣,她揚眸凝視著來來往往穿梭交織的人影,須臾複又將目光落在身旁那個挺拔傲然的男子身上,由衷一笑。


    “心兒這樣看著本皇子所為何事?”揶揄的語氣間散發著戲謔的氣味,眼神中迷離著醉人的笑意。


    “我……”嘴角微微抽搐,孤岫卻又不知該如何與他繼續調侃。索性別過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眸,步伐猛然一頓,嘴角的笑意斂去,雙幽深冷酷的眼神就像一彎深潭,難以捉摸,令人心驚。


    仿佛意識到此刻的異樣的氣氛,君亦琅眼底盡是詫異:“心兒……怎麽呢?”凝視著那雙幽深無底的雙眸,那裏似乎隱藏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唯有片刻間的恍惚,她邁著步子衝入前方的人群之中。[]在那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她拚命的保持著頭腦的最後一絲清明,拚盡全力的搜尋方才那一閃即逝的男子。那男子手中握著的佩劍分明是哥哥的,她不會認錯,那哥哥的隨身的佩劍!


    當日哥哥死的不明不白,如今佩劍出現,兩者之間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緊捏的雙拳不知不覺間遂加重了幾分力道震的骨節咯吱作響,穿梭遊離在人頭攢動的街頭,此刻她頭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幕後凶手絕對不可以逍遙法外,絕不可以……


    驀然的轉身,深沉的眼底帶過桀驁的痕跡,一道淩厲的眼光自眼中閃過,目光落在幾丈之外那抹玄青的漸漸遠去的背影上。


    刹那間,一個箭步她一把抓住男子手臂欲奪回手中那柄佩劍,男子振臂一揮巨大的推力氣令她有些猝不及防,向後一倚在即將要落地的瞬間,君亦琅快步趕至不偏不倚的攔腰摟住了她,微微怔住卻又瞥見那男子慌忙逃竄而去。


    抓住君亦琅的胳膊站穩,孤岫目光中閃露出一抹慌張急切的說道:“那柄劍……幫我抓住他!”


    對上那樣迷亂複雜的目光,君亦琅雖有疑慮也未多想,鬆開摟著孤岫的手隨即快步追趕而去。


    凝視著那抹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心突然像缺失了一角般似乎抓不住任何東西。揉了揉微微有些疼痛的額頭,她奮力的循著可能的方向追趕而去。


    街頭巷尾兜兜轉轉,耳畔終於拂來那柔柔的輕喚。定了定神,循聲望去身後君亦琅已將那男子擒獲住,正舉步朝她走來,而她也緩緩迎向他,步伐既沉穩又麻木。


    接過君亦琅手中的那柄劍,咬著唇她的目光忽而柔軟了幾分,心緒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柔指一寸寸拂過那鐫刻著蘭草的劍鞘,淡淡和煦的笑意自眼底浮出。


    瞬間,哥哥的音容相貌一筆一劃的在心底細致的描繪完全,那個疼她愛她的哥哥,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隻是,從此再這世上也無人會這樣親昵的喚她丫頭了!


    似有怨似有愁,緩緩拔出劍刃,那抹鋒利如同從心底劃過一刀。前塵往事漸次的在腦海裏跳躍翻湧,心仿佛被撕裂淌著無盡的血,下一瞬冰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那鋒利的劍刃上驚起一陣淒涼。


    “心兒……”


    閉上眼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所有的疼痛吞噬在心底最深處,直到灰飛煙滅,緩緩睜開眼她將堅韌收回鞘中異常平靜:“這劍是哥哥的,如今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哥哥的死並不簡單。”


    話鋒一轉,目光裏殺氣漸起,她質問著眼前被鉗製住的男子:“這把劍你是從何而來?”她質問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嘴角溢出一抹嘲諷鄙夷的笑意,玩味的解釋道:“姑娘可是在說笑,這樣的劍處處可以買到!姑娘抓著我不放這是何道理?”


    君亦琅嘴角勾起似有深意的笑容,“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好漢啊!”話及至此,反握著男子的手腕用了幾分力道,那人疼的緊擰眉頭,瞪著眼卻無力反抗。


    “說話!”君亦琅又用了幾分力,迫的男子一聲呼痛。


    “我是奉主子的命令行事……餘下的一概不知……”男子強忍著疼痛,斷斷續續地說。


    未等君亦琅開口,她厲聲逼問“你主子如今身在何處?”


    “微……微雲居……”賊眉鼠眼的在心底打著如意算盤,頭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猛然間他一聲驚呼:“主子!”


    就在他們放鬆警惕將注意力落在眼前來往的行人之際時,男子擺脫鉗製逃竄而去,回過神來,尋思著也是追尋不上了故而便靜靜的站於原地,默不作聲。


    君亦琅雙眉微蹙,須臾,剛毅如冰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慘淡如冰的笑意:“我們去微雲居!”


    嘴角勾了勾,算是回應吧!深深的眼底似化不開的哀怨傷痛,又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暗湖水,無疑不流淌著訴說不盡的淒楚。


    微雲居卻又此地稍稍打探一番便知曉了具體的方位,沿著曲曲折折野草肆掠瘋長的小徑摸索一陣,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百花齊放絢爛無比,芳香四溢,春色旖旎,高高的竹樓巍然聳立。竹門簷上懸掛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刻著‘微雲君’三個字。


    推開竹門她忽然發現君亦琅似是怔住了,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盯著那‘微雲居’三字,目光微微閃爍似乎有些不尋常的意味。


    她收回邁出的步子,心中似有千千結找不到頭緒,滿腹疑惑的問:“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我們進去吧!”


    極其不自然的一笑令她心底的那份疑惑愈加的沉重,他們相處也有些時日,她深知君亦琅的性情,這樣牽強的笑意絕對沒有表麵那樣簡單。既然他不願袒露,那麽她也沒有追問下去的理由了。


    門大敞,她正迫不及待的跨門而入,君亦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環將她護於身後。


    這個男子無論何時都盡量護她周全,不容她受一點點的傷害,這一點從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過,一股暖流自心底漫出她眼角溢出一抹起淡若雲煙的歡愉。


    跨門而入酒香繚繞在鼻尖,甘甜的醉人,恍惚中聞得一聲:四哥!微微一怔,她上前一步目光落於眼前的男子。


    劍眉生鬢,鳳眼生威,氣質清臒,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此刻男子神色恍惚的端起白玉杯,獨自倚做案後。


    “多年不見,四哥還是一慣的風華絕代啊!”男子放下手中的白玉杯,淡定自若的笑著似比眼前的春色更加令人挪不開眼。


    “八弟你如何在這裏?”


    男子並不答話,須臾從內室盈盈走出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輕推著男子所坐的雕花椅繞過案台而出,難以置信這樣風姿絕代的男子竟然坐於輪椅之上,茫然間君亦琅有些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問道:“怎麽……會這樣?”


    心像是懸在喉嚨間,依稀記得代雲曾說過八皇子與哥哥一樣都是少年將軍,雖是皇子中年齡最小的確不比其他皇子差多少,這樣的男子本該馳騁沙場卻又為何坐於輪椅之上,難道果真是天妒英才麽?


    “這想必要從五年前說起了……”男子的目光中沒有其它的情緒,反倒是漾起淺淺的笑意。


    靜靜的聽著男子講述著陳年往事,不知怎麽的心緒漸漸跌入穀底,心底浮現出無可追溯的淒涼。八皇子自小精通十八般武藝,十五歲被封為將軍隨大軍出征作戰。


    十五歲那該是最絕美的年華,煙火琉璃、金戈鐵馬中浴血奮戰,殺敵製勝。那個少年定是如同哥哥一般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命運似乎總是愛捉弄愛擺布這世間的人與物。十七歲那次的出征,那個少年被敵軍圍困,拚死抵抗,浴血奮戰,最終保全了一條性命,代價便是失去了雙腿。


    失去雙腿便意味著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於馬背上馳騁,再也不能舞刀弄劍,再也不能戰場殺敵……這個倔強的少年卻沒有因此頹廢沉淪,相反他向皇上請旨祈求從此過著普通人般的生活,希望他永遠是眾人心目中的那個少年將軍。


    皇上自小疼愛八皇子,這場變故自然而然被的隱藏起來。這幾年來皇宮中便沒有關於八皇子的任何訊息,宮中人人提到八皇子莫不讚歎有加,說他是少年將軍驍勇善戰,說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奇男子。


    有些夢,既使是一場夢,也有存在的意義。


    或許,這也是最好的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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