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之城、死物孩集,奇形、異貌,詭氛、邪聞,建築成無淚之城的顫栗與謬惑,不存於塵世的妖商、不見於人間的殊品,在死物孩集之內不過等間之事。


    此時風羲二人來到了。


    【原以爲你這求死不得已經夠怪了,原來也算很正常。】


    風羲一路行來,見慣妖物,調侃聽劍生道。


    【看來你還真適應。】


    聽劍生瞥見風羲全無懼色,一改日前窘迫,笑道。


    【小姐,你這身衣物真特別,可願意與老身交易。】


    路邊一名妖販道。


    【呃,免、免了,多謝。】


    風羲擺手道,張望一番,納悶道。


    【無淚之城果然奇特,但咱們之目的在息紅淚,還是先找人一問。】


    上前一問,風羲道。


    【請問你可知嘵息紅淚?】


    【啊,不知,我什麽都不知】


    妖販便落跑,見狀,風羲再上前一問。


    【請問息紅淚……】


    聞言,妖販嚇到跌落椅子,妖販:【啊,閻王庇佑、閻王見諒,閻王庇佑、閻王見諒。】亦逃離,四周眾妖販也紛紛逃走。


    【爲何他們聽到息紅淚之後,就願得如此恐懼?】


    風羲納悶道。


    【哈哈哈,因爲此物在無淚之城之內是罪惡與榮耀的象征、一般凡俗不敢輕言之,倒是你們外來客爲何找上此物?】


    街邊一位端坐的布衣相士開口問道。


    【受人所托、恕不奉告,閣下若了解此物落處還請賜教,若是想作爲交易也可。】


    風羲道。


    【嗯,這樣吧,希望你們雛開時能帶上我,讓我一覽外麵的世界。】


    相士言道。


    【吾非是船主、無權決定,但你可前往碼頭等待,屆時我願作說客,隻要證明你無其他的心思、應非問題。】


    【鬼王船,閣下敢乘?】


    聽劍生揚言道,話中三分警告,七分怒意。


    【這嘛,原來是魖劍飄零,那便行了,你們往死物孩集邊緣而去找懲奪傷店,應該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不過店老板是性情迥異的夫妻,如何應對、自由發揮吧,嗬嗬嗬。】


    相士言罷,揚長而去。


    待人走遠,風羲回頭看向聽劍生道。


    【此人故做瘋癲、特意出麵指引,能可信嗎?】


    【一試便知。】


    聽劍生答道。


    二人便一同離開,隨後來到懲實傷店外了,卻見一名妖販從內憤憤而出。


    【什麽擁有上等貨、結果全是一堆破爛死物,難怪生口都講別來這間爛店,氣死妖免賠就對了。】


    【懲奪傷店。】


    風羲看著掛在門口的招牌道。


    【好奇怪的店名,懲罰奪人的傷心店嗎?】


    【作生意都不好好照顧店麵、難怪會讓人嫌,我看內中的商品一定也沒什麽看頭,是否真的有息紅淚的下落?】


    聽劍生道。


    兩人便入店,而在店內,破陋、殘荒,虧缺、損折,無一完好的傷品如不願沉埋的過往、陳列在眾人之前,亦代表此店老板的怪僻與堅持,此時風羲二人來到了,風羲:【咦,店內怎有一棵樹,好像沒人顧店?】


    竟見,此樹轉過身來了,乃是一樹妖,雌雄同體,同根異枝,女性出言訓斥。


    【出去,誰講我賣假貨?】


    【我沒啊。】


    男性道。


    【啊,樹妖。】


    饒是對妖物已是習空見慣的風羲也被這奇妙的樹人嚇了一跳。


    【抱、抱歉,我想詢問貴店可有一頂商品,名喚息紅淚?】


    風羲平複下心態,開口道。


    【是傷店不是貴店、是傷品不是商品,我們的店沒有這頂物品,不過卻知曉它在哪裏,但看你們的形貌非是無淚之城生口,爲何會知曉此物在無淚之城?】


    那樹人轉個身子,將男性麵孔朝向風羲道。


    【獵奇是收藏家的天性、任何稀罕寳物皆想收藏的心態,相信老板你也明暸才是啊。】


    【堂皇的理由卻不是實情,不過無妨,妖市做生意隻談買賣、不談動機,消息我有,但你能付出什麽代價買回昵?】


    【這邊有的是銀兩,開價吧。】


    聞言,風羲取出一串銀貝。


    一旁的聽劍生見風羲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的錢拿出來交易確是一點也不擔心,暗自發笑。


    【銀兩,你在侮辱我嗎,嗯。】


    隻見詭異夫妻勃然一怒,樹搖葉動、疾射來人,聽劍生見狀挺身揮袖擋下了。


    【小心,咱們先出去再說。】


    【這……】


    風羲不明所以,隻得聽從。


    二人便轉身逃離,男性臉孔:【外來的生口想找息紅淚,難道久遠前那椿事又要再興波瀾了嗎?】


    店外,風羲三人走出了。


    【無淚之城果然古怪,竟有作生意而不愛銀兩的商店?】


    風羲皺眉道。


    【應該是咱們唐突了店老板,才使他這麽生氣。】


    聽劍生說道。


    【何以見得?】


    【以物易物,懲奪傷店。】


    聽劍生指著掛在角落的標語。


    初冬時節,從太昊建立青龍國以來,最大的混亂開始。


    在此之前,青龍國不乏動蕩興衰。盡管如此,青龍就是青龍,這具有統一性及實力的泱泱大國仍屹立不搖。青龍國都從未被強敵占領,王位亦不曾龍座無人。


    現今,雁門失守,王侯倒戈,兄弟閻牆……然而,這些情報未必全部正確,其中摻雜著許多謠言虛報,何者足以采信,實難判斷。


    已儼然成為征服者的白虎軍,攻占雁門關及西北國境一帶,隻占領青龍四分之一的國土。其他分據一方的軍隊、領主及諸侯,至今仍然擁有自己決定向誰宣誓效忠的權力。


    白虎國可不能讓青龍境內諸勢力團結一致,揭竿而起與之為敵。必須趁他們還搖擺不定,未下判斷之前,加以各個擊破。


    青龍神使,這名年僅十七歲,不成熟的少年,所具有的政治意義即在此。總數不到十人的風桐一行,正往東方邊境前行,青龍神使入青丘城一事,兼具大義名分及充實戰略意義在,白虎軍與其同夥必須加以阻止的原因也在此。


    同時,組成追擊隊的青銅假麵,在房玄明一行巧用妙計逃脫之後,決定暫時將追擊任務委托楊雄,自己先回轉雁門。


    【青龍神使,竟有那幾個他不配擁有的臣下。】


    與楊雄的隊伍會合之後,青銅假麵譏諷感慨的說。這次行動除了他自己讓流真一行意外逃脫外,楊雄亦敗在胡曌等人之手,另一隊追擊風桐三人的人馬則落空,三隊皆無功而返。


    【我實在難辭已咎,殿下。】


    【罷了,傷勢如何,要不要緊?】


    【多謝您的關心,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楊雄大聲答道,並非在虛張聲勢,兩眼仍閃動著不挫的鬥誌。


    【即使被叛賊砍下一手一腳,我也要帶回神使的首級,請再給我些時間。】


    此等豪語,青銅假麵相信,與其說相信,不如說不能不信。因為,除他之外,已無可信賴之人。


    【我回雁門一趟,孫慧似有事相求。在此期間,你代我領兵追擊。】


    再沒有比青銅假麵此刻對楊雄所說的這番話,更耐人尋味。事實上,青銅假麵並無一兵一座;若有,也是當初楊英的部下,如今轉為楊雄所有。本無下令楊雄指揮部隊的必要。


    然而,不論青銅假麵或楊雄,都是認真的。對兩人而言,青龍正統國王及其宮廷是實際存在的。基於此,楊雄亦僅暫時統管國王軍隊,自非他個人所有。


    【願神明加護殿下。】


    在楊雄及其部下畢恭畢敬、行禮如儀下,青銅假麵策馬北上雁門。


    青銅假麵徹夜奔馳,一邊想著,他已逐漸不耐屈居白虎護翼之下。狂如潑猴的虣,隨時都可收拾掉。唯有精明如孫慧,是不可掉以輕心的。


    青銅假麵是在利用他,保住其於白虎軍中之地位。就白虎人眼光來看,大概亦無一人會對【青銅麵具】順眼的。但礙於孫慧而敢怒不敢言。甚且,有時孫慧看青銅假麵的眼光,也總懷些詭異。也許盡早遠離他,才是上上之策。


    雖說如此,眼前名為青龍大國正統國王之身,卻仍須照孫慧之言,往來於王都與邊境間。青銅假麵暗中苦笑。所幸,這一切即將成為過去。正義終將伸張。


    所謂正義,乃為正統國王的領導支配。從十七年前開始,青銅假麵就深信不疑。


    王都地下室,灰衣魔道士正聆聽弟子報告其中一人已在城外犧牲之事。


    【梟遇害?未免太快了吧?】


    【真是不中用!實在有損弟兄及尊師顏麵。】


    【嗯,不要再泄氣就好了。】


    男子已非老人容貌,每過一日半天,活力、年輕、朝氣都在漸漸恢複。


    【地行術,倘遭油液灌入土中,引火焚燃,或溶毒於水滲入地下,皆必死無疑。照理,邊境農民不應有此知識。梟必是敗在道行智慧比他高的人手中。】


    【尊師,到底是誰幹的好事?】


    【唔……】


    男子聲音表情暖昧不明。


    【無論如何,定是不希望看見混沌大神再現的人。梟之後,必須再派人刺殺白虎的大人物。】


    灰衣魔道士指向跪於其膝前弟子之中一人。


    【蝠,接令……】


    這是座極其美麗的庭園。樹木、花壇、噴水池及各種雕刻配置巧妙。鋪有名貴瓷磚的花園通道貫穿其間。瓷磚上畫有各種圖案,隻要走一趟花園大道,即可從各繪圖中,粗略了解王謙出使的一生事跡。然而經過一次血火洗劫之後,雖然孫慧下令維修,但已不複從前景致。


    孫慧讚歎道:


    【白虎國雖也繁華,但與青龍國相較卻是少分人情味了。】


    【……】


    【你不這麽認為嗎?紫儀。】


    【確實是很美。】


    紫儀語氣冷淡,心不在焉,故意不提出主詞是青龍國或白虎國。


    【不過!】


    故意提高聲高,似乎是為了將太子的魂魄拉回來。


    【不過什麽?】


    【是關於虣及天怒十方的事情。你不是為了與我商討此事,才喚我來此?】


    【哦,是呀!紫儀啊,紫儀啊,我該怎麽做才好?】


    【……】


    【紫儀啊,你不認為虣所言,太過性急且是片麵之詞?朕也有話要說,他們全然不知,一國之中,必有可互相商議的事情。他們也應該了解,我為教會盡了多少心力。他們難道都是群不知恩義之輩?】


    【虣與其手下若聽見此話,必定認為你已無可救藥……】


    突然間,孫慧若有所悟。他一直在和陰險的大主教虣暗中較勁,倒忘了這重要的事。


    【王兄,你是不是還沒把聯姻之事告知蒼天教?】


    對於紫儀此種嚴厲詢問方式,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語氣,孫慧猛地眨眨眼之後搖頭,好似宣誓他決無提經事。


    【好,愛卿,公私分明。】


    說話口吻似乎超出下對上的遣詞用語。


    孫慧希望聯姻之事,暫時保密。假期虣經確認,顯然地,事情恐怕不會盡如人意。


    聯姻成功,自己屆時登高一呼,青龍國內反白虎勢力也勢必有所消退,盡管青龍人對先前李家有若幹不滿,但既是青龍對白虎之爭,青龍人民自然傾向於青龍國李氏,自己沾點光以便混淆視線,借機行事也好。


    另一方麵,孫慧認為,在不完全了解李平陽真正想法之前,不要輕易樹敵。雁門關大捷的戰果還需要消化,無論如何,還是謹慎行事為要。


    此時,大主教虣這一方,丁火部強梧頻頻來訪。


    【索性廢掉太子吧!大主教閣下。】


    被天怒十方之一如此煽動的虣若有所思,手指尖摸摸下巴道:


    【如此做過於性急。他是令人頭疼的太子,不過也有他的功績在。】


    【但是,白虎國王,不僅是一國之王,統治全國,同時也是聖者化身,他日君臨蒼天教卻對異教徒婦人之仁,僅隻此點,就不足為人民所敬服。】


    【話說得是,那麽,有誰可以取代孫慧登上王座?國主,最新近的血緣就剩庶子孫況,你認為如此好嗎?】


    【論才幹,孫匡自無話說,隻是他似乎比其兄長更容易與異教徒妥協。】


    【沒錯,那位庶民王子對權力及財富榮華的需求,要比用在神身上,用心得多羅!】


    虣不屑地冷笑著,好像極其洞悉他人缺點似地。即使孫慧聽了此話,必定也隻有苦笑的份。


    【是否可在白虎國內,找個其他血緣相關之人來替代?】


    【嗯……】


    虣側著頭。


    【有這種人選嗎?】


    【隻要是扯得上血緣關係,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


    【嗯,是呀,有道理。】


    原本虣完全就成人人選考慮,但正如強梧所說,隻要立個傀儡國王,小孩或嬰兒亦無關緊要。甚且若能如此,教會方麵更便於操縱。仔細推想,孫慧自少年時期便深信主教所言,然長大成人卻一反常態,直可說是藐視真神。


    【恕我直言,大主教,你好像不太喜歡國王一人獨攬政權與教權於一身。】


    強梧這番話,讓虣眼睛為之一亮,但卻什麽也沒回答。


    強梧故意壓低聲調。


    【就如眼前這件事,國王忘記自己是集政權教權於一身的至高無上之人,竟然為異教徒釋以仁厚,此舉不僅是國家,更是宗教的恥辱。】


    【……】


    【罷黜太子另立新儲君之際,請您將政權及教權完全分離,到那時,大主教貴位教父之尊,直比教主。】


    【強梧,可別胡言亂語。】


    虣輕聲說道,並未完全否定強梧的主張。


    倘若進一步進諫他謀圖王位,虣或許不會動心。但若論及教主,說詞就不相同。因為,執迷眷戀地上的權力,是脫離了身為一聖職人員基本之道,但若為了守護天上榮光,則又另當別論了。


    不多時,強梧退下。他在出門口時,心中啐了一口。虣並未注意到他在期待著賞賜。


    【哼,狂妄自大的爛主教。我那般地示好,竟然一點表示感謝的小意思都沒有。】


    強梧心中亦自我盤算著。


    入侵青龍,竭盡掠奪及暴行之能事,而後攜著財物美女,返回白虎;抑或自此之後,長期駐在青龍,再一點一滴吸幹這片豐沃肥田。


    畢竟身為白虎人的強梧的眼光看來,青龍這些異教徒,僅隻是受控製及搶奪的對象,同樣對他們施行****,但在施行方法上也有差異的。而理所當然,選擇能夠獲得利最多及效率最高的方法為上。


    根據先前得來的經驗,過去在昆吾國造成大量流血,所得的財物卻不多。這是因為號稱古文明所在地的昆吾國土地原本貧瘠,可得的金銀財寶自是有限。


    但是,強梧還是從中撈了一票。他將五十萬人以上的男女,當作奴隸,賣給各國,因而獲得了一筆財富;同時,亦沒收了昆吾國王後宮的美女,轉手過來自己享用。


    昆吾國中不乏信奉蒼天教的人民,但亦有不服白虎國王權威的異議份子,他們與青龍及玄武等異教國家暗通款曲,本應當遭天譴,掠奪當地財物乃合情合理。


    比起昆吾國,青龍是資源豐富的大國。既然辛苦來到此地,怎可空手而回,果真如此不是顯出自己的愚味嗎?


    強梧悄悄到訪--聞此消息,孫慧並不感到意外,這家夥也算是天怒十方中的異數,專行不義之事,與教義相悖而行。


    強梧受邀請入上座,躺在鋪著天鵝絨靠墊的豪華坐椅上,不禁舒張雙腿,輕鬆地向後靠,接著,他以極其慎重的語氣說道:


    【太子殿下,坦白對你說,虣大主教對您非常失望。】


    滅絕異端的昆吾國、信奉異教的雁門,使得蒼天的榮光,擴張至東方世界,都是很好的作為;但再下來就危險了,修繕雁門,大赦天下,輕徭薄役,實有愧身為蒼天教的信徒代表……。


    聽過此番話,孫慧心中竊笑。在此關鍵時刻談此話題,強梧的心中底細也就很明白了。這裝模作樣的強梧對虣忠誠,無非是想哄抬自己的身價。


    【那麽,強梧將軍,您對小王有何進言?】


    【失望尚可救,若轉為絕望,恐怕連我出來斡旋,都難以挽回他的心意。】


    強梧說話時,紅棕色大胡子隨之上下跳動,更顯出其說話低俗無味。


    【強梧,如果太子不領你們好意,以至於彼此怒目相向,自相殘殺,您認為白虎今後該由誰統治,較為妥當?】


    紫儀單刀直入,提出相當露骨的問題。若是拐彎抹角,彼此在腹中思索猜忌,對方恐怕亦不耐煩。孫慧非常清楚,強梧欲望大,但卻是個無多少油墨的小策士。強梧不明原委,順著來話答道:


    【那,閣下您看我該向大主教報告些什麽?如此,才對太子的將來有所益助?】


    孫慧藏住冷笑,僅點了點頭。他按下桌上的小鈴,喚侍衛上來。


    隨即,原本退下的侍衛,再次進來時,人數比先前多了十倍,各人手捧大箱,依序走進。麵對滿懷期待與驚訝的強梧,孫慧若無其事地說道:


    【這是我個人對天怒十方表達的一點心意。東西不多,實在失禮。因為從青龍異教徒沒收來的財物,大都交由大主教虣管理。可能的話,改天再好好酬謝,現今這些就請您笑納。】


    擺在眼前的有金貝二萬枚,鮫人國上等絲絹二百匹,苗國引進的象牙雕刻等。


    當中,最令騎士團長瞠目的是產於青龍沿海的珍珠。大小如拇指的大珍珠,擺在大紅巾上,就像千百個珍珠般齊放光芒似地,而此亦是白虎境內前所未見的。強梧不禁驚歎,並不斷以手絹擦拭頸上的汗珠。


    【這是、這是……殿下您出手大方,果然名不虛傳。我等十方將士,必定欣喜萬分。實因身為聖職人員,為了救濟貧困百姓,平常所得並不多……】


    如此一來,孫慧旗開得勝,算是收買成功。由此亦可看出,虣應該尚未賄賂強梧。不論如此,這一步棋,孫慧確信自己占了上風。


    之後,孫慧又送了一位貌美的舞妓往強梧住處。


    是夜,天怒十方的四將軍心滿意足,進入夢鄉。翌日清晨,當侍衛送早餐到主人房間時,隻見一片血泊中,已經氣絕多時的一對男女屍體躺在床上。


    強梧的猝死,令孫慧大為震驚。


    虣大主教既震驚,又憤怒。對於強梧如天平般漸漸傾向孫慧一方的舉動卻毫不知情。在他浮起的第一個念頭,乃是強梧站在自己這一方反抗國王,因而招致殺身之禍。


    一進王宮,麵露凶相、滿目血絲的虣,指著一臉無辜的孫慧,又是叛教徒、又是殺人凶手、遭天譴的、該下地獄的……像連珠炮似地破口大罵,太子似乎招架不住,急忙求救於一旁的紫儀。


    【紫儀,請為我向大主教解釋。】


    紫儀麵對虣,冷冷說道:


    【大主教您有所不知。強梧被殺時,並非隻有他一人……】


    【你倒說說看,他跟誰一起了?】


    【一個女人。】


    孫慧聲音中帶些諷刺及喜悅。又是憤怒又蒙屈辱的虣大主教,臉色鐵青,大聲斥喝道:


    【對聖職人員說這種誹謗的話,真是冒瀆之至。】


    【冒瀆,該用在四將軍身上。身為天怒十方之一,身旁竟有女人同眠!】


    紫儀語中帶刺,笑中含毒。


    強梧的猝死,全然是在孫慧的盤算之外,原來是要飼為走狗,專門為刺痛虣的脊背而來。不過,人死不能複生,若不稍加譏諷大主教虣,還真枉費送了大筆錢財給強梧。因為欲望無窮的強梧將軍,要他們送回那筆錢財,可真是難上加難。


    【……因此,有些傳言還說,強梧身為聖職人員,犯下的罪狀太多,以致於引起天神大怒,才如此慘死。】


    孫慧態度強硬。與強梧將軍同床的是一具****的女屍,因此,若說強梧清白,任誰都不會相信。


    虣麵目猙獰,瞪視著孫慧,隨即憤忿離席,氣衝衝地走出門外。


    【活該!】


    孫慧暗自竊喜,然而此種勝利的喜悅,並不長久。


    約午餐時分,太子殿下正享用白虎風味的料理時,黃鴻慌張來到,報告大事一樁。


    【天怒十方四部丁火部全副武裝,正在大主教召集下,蓄勢待發,好似要暴動,請問如何是好?】


    正在陪同用餐的紫儀從椅子上跳起來驚道:


    【太子,大主教與丁火部準備公然反叛。】


    【冷靜下來,紫儀,黃鴻。】


    孫慧沒料到虣竟如此快速斷然地采取行動。突然,孫慧心有所悟,立即召喚部分騎士進宮。


    【依蒼天教的神旗絕不容天怒十方所奪,立即去將神旗取回。】


    受令的騎士,即刻趕往圍繞雁門的城牆正欲登城取旗,卻巧遇與他們持著同樣目的的天怒十方士卒。


    此時,孫慧屬下十人,丁火部二十人,雙方對峙,殺氣騰騰。


    【想奪下神旗嗎?你們這些遭天譴的。】


    聽著一方大聲叫罵,另一方更加提高聲調。


    【太子殿下命令我們前來,你們不要找麻煩,否則將觸怒太子。】


    眼見和談無效,一位孫慧的部下正想爬上城牆摘下神旗,卻發出一聲哀叫後倒了下來。因為丁火部士卒突然拔劍,砍向對方的肩頭。


    雙方於是開打,片刻之後,孫慧的部下終居劣勢,二十人對十人,勝敗分明。一夥人被逼到城牆角落,想逃都逃不了。


    就在此時,穩占上風的丁火部,卻像一陣風似地撲倒在地。


    青銅麵具在午後烈陽下閃閃發光,青銅麵具毫不留情地押殺聖堂騎士團員。


    由於雙方劍技相差過於懸殊。青銅麵具跨上對方麵前一步時,劍光與血沫同時橫飛。白虎軍,有的截頸,有的斷臂,有的身子一刀兩斷,城牆石壁上滿布血跡。


    丁火部的士卒看見同伴慘死,無不麵露懼色,口中頻頻念著真一大神,隨後逃之夭夭。


    現場留下屍體九具,重傷人員四名。


    神旗落入太子孫慧手中。


    然被青銅假麵斬死者,尚包括將軍赤炎之弟。


    此事激怒的赤炎將軍,他在眾多騎士擁護下,發起討伐青銅麵具。


    【你們也許認為,這名戴著麵具的男子,對白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不過,我的想法與你們大不相同!這家夥是為逞個人私欲,不惜出賣自己國家的背叛者!】


    眾聲鼎沸,一片指責聲中,青銅麵具一言不發。


    【賣國賊!同胞在敵軍淩辱下,還處之泰然的奸孽。一旦局勢改變,一定又會出賣白虎!這正如黑夜觀火,照然可見!】


    憤怒非常的赤炎,手指顫動指向青銅麵具。


    【不要將禍害留到將來,應該現在就處決他,拯救我們白虎。】


    赤炎望望四周圍的人群。白虎人麵麵相覷,劍還是放在劍鞘裏,猶豫著是否要拔出。


    青銅麵具是何等角色,白虎時有所聞。因此,任誰也不願意立於陣前,成為最先被砍下頭顱的一個。


    看見眾人紋風不動,赤炎保好自己拔開劍鞘,麵向青銅麵具,擺出攻擊姿勢。


    為情勢所迫的青銅假麵亦正想取出刀劍時,孫慧在騎士們的前導下趕到現場。


    繞過人群,孫慧走向人聲喧嘩的對峙現場,立身於兩人之間。


    【赤炎,收劍!】


    【可是,太子殿下……】


    【收劍。將來的事情,隻有真一大神知道。此時此刻,你就是不能殺害這位對我國的功勳的男子。】


    赤炎臉色比手上握的劍還青,怒氣衝衝站著不肯就此罷手。孫慧提高聲調:


    【如果今天處罰了這名男子,以後還有哪個青龍人願意為我軍賣力做事?由於青銅麵具出手,神旗才未被天怒十方所奪。令弟誠然不幸,但請你稍加平氣,相忍為國。】


    【殿下,赤炎並非隻想為弟報仇,才如此招惹事端。這青銅麵具或將遺害我國……】


    【我知道你是公正的人。不過,如果你聽懂我所說的話,會更令人激賞。】


    聽了此話,赤炎無法繼續堅持。遂收劍行禮告退,隨行的騎士亦一哄而散。隻留下孫慧與青銅麵具。


    【您來得正是時候,為了太子殿下的部下好……】


    道歉聲中隱含少許諷刺,孫慧緊皺眉頭。


    【赤炎的勇武確實比不上你。隻是,他甚孚人望,這一點可就不同了。赤炎若是拔劍向你,在場的騎士們可能都與你為敵。】


    青銅假麵不屑地歪歪嘴,但在麵具下,孫慧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確實是個稀有的勇者,可以斷言,以一敵五十絕對沒有問題。】


    孫慧一席話,青銅假麵隻是靜聽,但卻在心裏暗咒,未免太看輕他。來者若是青龍騎士,自無話說,若是白虎騎士,遑論五十人,就是百人,也能擊退。


    心裏所想是一回事,表現在青銅假麵外表的,仍是畢恭畢敬一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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