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是典型的日式料理店,穿著和服的服務生似乎認識安藤川,恭敬的問好後直接帶他們去了一個包廂。


    店裏熏香的氣味彌漫,有傳統的日本音樂低低的傳來,進出的客人不多,看起來都是有身份的。


    服務生跪著打開包廂的拉門,安藤川脫了鞋子進去,安潯回頭看了看跟在兩人身邊寸步不離的西裝青年,想著,吃就吃吧。


    跟著坐了進去,好在不用她跪著。


    當陸欣然再次開車將司羽送到醫院的時候,她還有點茫然。


    她原本隻是來澆個花的不是嗎?


    後來,兩人在醫院停車場等了一會兒後便來了一堆人,為首的是個拄著拐杖的嚴肅老人,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猜不出什麽身份,隻是看起來並不一般。


    安潯低頭認真的吃著東西,她確實餓了,對麵安藤川說什麽她都不理,隻一副我的家教不允許我吃飯的時候侃侃而談的姿態。


    安藤川覺得她冷漠的模樣非常有意思,見多了甜美的愛笑的日本女孩,這款倒是很吸引人,他像是看不出安潯的拒絕似的,“吃完飯跟我去新宿歌舞伎廳瞧瞧如何?”


    據說那是東京最大的紅燈區。


    那裏涵蓋了電影院、電玩、舞廳、酒吧等等娛樂措施,從深夜到黎明都不停歇,是個標準的不夜城。


    安潯抬眼看他,非常肯定的說,“我要回家。”


    “回那個小公寓嗎?”安藤川輕蔑一笑,“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在港區麻布買房子。”


    她倒是對那裏沒什麽概念,既然他故意拿出來說估計是挺貴的地段。


    安潯真是無語的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安藤雅人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吉澤先生會帶一堆人出現在自己的病房內,而且還是一副找他麻煩的樣子。


    思前想後他也沒想出來他們幫派什麽時候得罪了他。


    他身邊有位個子很高的漂亮男孩,似乎並不怕他,印象中這樣大的男孩都非常怕他,男孩沉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自己,“安藤先生,我是沈司羽。”


    安藤雅人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即露出笑容,“我兒子說你堵在了路上,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司羽看了眼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吉澤先生一眼,“我並沒有被邀請,怎麽又會堵在路上?”


    安藤雅人詫異,“可是你的女朋友已經來了,我們說了會兒話我便讓人將她送了回去。”


    司羽冷笑,“這就是我來的目的,安藤先生,請問您將她送哪去了?”


    他說完,吉澤先生適時的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有些不屑,“如此對待救命恩人,安藤,你的人品太讓人失望了。”


    安騰雅人因為生病顯得白皙的臉色突然變得通紅,似乎這話對他打擊極大,他有些激動,“吉澤先生,我並不知情啊!安藤川呢?叫他過來,快!”


    安藤川幾乎沒吃什麽,一直對安潯說這說那的展現他並沒有的幽默感,安潯吃了八分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並不理會他吃沒吃完,“走吧。”


    安藤川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安潯站起身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大衣,“不是說去新宿嗎?”


    安藤川聽她這樣說,更意外了,但更多的是高興。


    兩人出去的時候,兩輛車子已經停在了門口,一輛是安藤川跟班的那輛,一輛是他們來時坐的那輛。


    安潯坐進後一輛車,安藤川也跟著坐了進來,挨著她,令人心生厭惡。


    隨後他的那些跟班回到第一輛車,也就這個空當,安潯一手開安全鎖一手開車門,抬腳就下車,安藤川反應快,伸手去拽她,安潯回手關門,隻聽身後慘叫一聲,她看也沒看,從車流中穿梭到馬路對麵,坐進停在那裏等客的出租車。


    安藤川接到安藤雅人電話的時候,正疼的滿頭大汗。


    安藤雅人似乎在發怒的邊緣,他感覺到了父親壓抑的情緒,隻敢提醒他小心心髒,安藤雅人問他安潯呢,他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這上麵,立刻舒了口氣,女人的事情,父親通常是不管的。


    他放鬆了心情,隨便扯謊,請她吃了個飯後她自己回家了。


    司羽在那邊聽著,隻冷冷說了兩個字,“撒謊。”


    安潯不會和他去吃飯,如果要去也會先打電話回來。


    安藤川被安藤雅人找回了醫院,連他去包紮已經泛紫的手的時間都不給,隻要求他立刻出現。


    他見到司羽的時候很意外,在他看來無權無勢的小留學生在這裏隻有挨欺負的命,怎麽可能會自己找到父親的病房,竟然還有吉澤先生作陪。


    司羽並沒有給安藤雅人留麵子,安藤川一進來就狠狠挨了一拳,司羽下了狠手,安藤川鼻子嘴裏都出了血,狼狽極了,他身邊的人反應過來想動手的時候,吉澤又敲了一下拐杖,結果那邊的人都不敢動了,全都看向安藤雅人,似乎想探究他的態度。


    安藤雅人扭頭,隻當沒看到。


    安藤川心都快氣炸了,手被那女孩擠了一下還沒算賬,臉又被男孩打歪了,這對兒恨人的中國情侶,心想就算他們是父親的救命恩人他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偏偏,有吉澤給沈司羽做主,他父親不敢說話,他自己卻連頭都不敢抬。


    之前的說辭沈司羽一個字都不信,安藤川身邊的人又都不是全能信得過的,現在的形勢他隻能實話實說。


    “我挺喜歡那女孩,要請她吃飯她不太想去又怕我身邊的人,所以還是去了,後來我想帶她去新宿玩,她表麵答應著,實際上想趁機溜掉,”安藤川說著伸出手給他們看,“這是她用車門給我夾的,真的下了狠手,我以為我的手要斷了。”


    安藤川後幾句話是說給安藤雅人聽的,有點苦肉計的意思,以免吉澤他們走後父親將他打個半死。


    有吉澤在,相信安藤川也不敢再說謊,吉澤站起了身,讓司羽回家瞧瞧,司羽點頭,臨走那刻瞥了眼安藤川那青紫腫脹的手背,停住腳步,回身看向安藤雅人,“聽說你們黑幫講究規矩,犯了錯要自己承擔,犯錯者要在老大和成員麵前切下小指?”


    安藤雅人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敢做到這一地步,畢竟那女孩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連吉澤都有意放自己兒子一馬。


    安藤川臉色慘白,慌張看向安藤雅人。


    已經站起身的吉澤,慢慢嗯了一聲,“確實有這規矩。”


    安藤雅人聽吉澤這麽說,頓了半晌才咬牙說道,“我知道了,吉澤先生。”


    司羽扭頭看向驚慌的安藤川,“如果讓我知道你碰她一下,我會回來剁了你整隻手。”


    陸欣然一直等在病房門口,見他們出去,她默默抬腳跟上。


    剛才裏麵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她在眾人身後抬頭看了看側前方的司羽,有點陌生。


    這一刻才意識到,暗戀了這麽幾年的男人,自己從來都沒了解過。


    一路無話。


    陸欣然開車,司羽安靜的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絲毫看不出情緒。


    如果這次回去,還是沒有安潯,他會怎麽樣?


    這樣想著她又有點緊張了。


    電梯卡在了六樓,半天沒下來,司羽本來是雙手插兜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然後陸欣然就見到他狠狠的踢了電梯門一腳,動靜極大。


    後來,見嚇到了她,他竟還有心情說抱歉。


    好在,電梯下來了。


    安潯好端端的站在他公寓的門口,看到他從電梯裏出來,她輕輕一笑,“司羽,你得給我一把你這兒的鑰匙。”


    司羽走過去抱她,沒說話。


    安潯在他懷裏蹭了蹭,似乎想到什麽,伸手推他,“沈司羽,陸欣然為什麽有你公寓的鑰匙?”


    司羽卻問她,“你去哪了?”


    “是你給她的嗎?”安潯看著他,特別想從他那裏得到否定的答案。


    “回來多久了?”他打量著她是否有什麽不妥。


    安潯後退一步,“司羽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你們倆很親密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他不可商量的樣子。


    “去見安藤雅人了,就那個我們早上救的先生,他兒子為了感謝我帶我去吃飯,吃完我就回來了。”安潯說的輕巧,說完還故意嚴肅了一下,“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這個回答,是司羽沒預料到的。


    他以為她會嚇壞,可能還會哭,現在她的樣子,顯然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定了定神,“你問的什麽?”


    陸欣然走過去幫他們開了公寓門,將鑰匙放到了玄關鞋櫃上,然後看了看手表,“我澆花竟然用了三個小時。”


    司羽和安潯都看向她,“你們可以進屋聊,安潯,天婦羅下次吃吧。”


    安潯這時候才發現司羽後麵的陸欣然,她回憶著自己剛才是不是叫人家全名了……有點尷尬。


    司羽帶她進房間,邊幫她脫大衣邊說,“我經常不在日本,鑰匙給大川讓他每天來給綠蘿澆水,估計他犯懶了,把活推給了學姐。”


    “竟然這麽簡單,害我白白生了一下午的氣。”安潯脫了鞋子走進去,“對了,你幹嘛去了?”


    “我也被安藤雅人邀請去了,隻是路上堵車。”司羽隨意的說著,“我到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所以我就趕回來了。”


    “真可憐。”安潯說,“他們父子挺友好的。”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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