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來了?”伊白大驚,很是意外陳景居然會主動提起這種孩提時代的小事,都說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不自覺地會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按理說,這日子還早吧!


    “沒,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陳景不在意地搖搖頭,以前沒那個勇氣,但此刻,他迫切地想解決深埋在心裏的困惑,“你還記得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為什麽?”伊白像隻鸚鵡般一次次地重複著那三個字,而後,很是疑惑地回答道,“不是你一直不喜歡我這樣叫嗎?”


    陳景沒有接言,伊白想了一會,便又補充道,“哎,其實這也不關你事啦!嗬嗬,以前性子拗,不聽話,不願意改口,硬是巴著你,呃,後來長大了,懂事了,也就......”


    揉揉眉宇,陳景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疼痛與後悔,本來是想找一線寬慰的希望,但沒想到,結果真如猜測一樣,一切皆是自己造的孽。


    “是嗎?”沒有什麽意義語氣詞,然,落入伊白耳裏,卻有了別樣的意味,壓下心頭的驚訝,假意咋呼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是我不知道的?”


    陳景停頓了一會,確定伊白話中沒有其他蘊意後,才緩緩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即使聽到明確的回答,卻不是心中的那個答案,莫名的,趕不走縈繞在心底的淡淡憂愁,說不失望那是假的,但,這又有何幹呢?


    話題就此中斷,伊白有些無策,“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這個?”會不會太大題小做了?


    “怎麽會?”陳景樂嗬嗬地繼續道,“最近才聽外婆說你結婚了,嗬,恭喜啊!”獨自坐在桌前,嘴裏說著歡喜的詞,但笑意卻未達眼底,甚至還有一絲落寞飄閃而過。


    自高中後,陳景便搬回去了和他爸媽一起住,偶然放假也會過來看看老太,但隔得遠了,能夠交流的也就少了,很多消息都不靈通,尤其在上大學後,一年到頭,也就那麽年末的那麽一兩次能見著。


    陳景從來都沒有刻意去打聽,消息一般都是跟其他人聊天時涉及到的,但天涯海角,各奔東西,大夥知道的其實也是少之又少。


    伊白結婚的消息,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且又沒有人向他提起,就連和她朋友聊起時都未涉及,或者她以為自己該是知道的吧!


    要不是某天打電話給外婆,兩人閑談時才說起這個事,陳景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事,再待他穩下心緒,拾起電話,便已是十來天之後的今日。


    “謝謝,謝謝!”嘿嘿兩聲,伊白不好意思地幹笑著,“你也早點帶女朋友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舌頭似是要打架,伊白好不容易才將“我們”這個詞說出口,要知道,希望那天到來的人,可絕對不止自己一個呢!


    “還早,我最近剛剛才失戀!”確切的說,今天才算是徹徹底底的失戀。


    隻是這愛戀有點與眾不同,像是暗戀,又不像,來時悄無聲息,去時也是無人知曉,就連他這個當事人也是待失去後才明白,而故事的女主角,從頭至尾,一直蒙在鼓裏。


    “哦。”被陳景毫無起伏的語氣幹擾,伊白對字詞的敏感度大大降低,等反應過來後,不自覺地加大了音量,“怎麽會?你那麽優秀還會失戀?”誰這麽不長眼,這麽個人才擺在眼前都不好好珍惜,那得有多挑剔?


    陳景斂去憂愁,不禁失笑,玩笑道,“莫非我連失戀的權利都沒有了?”他的失戀無關優秀,隻是少了一個鑰匙,少了一把開啟心靈的鑰匙,等他找到鑰匙時,一切都晚了。


    也罷!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就這樣了了罷!


    “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咳,你放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會更好的。”聽得出他是在找茬,但嘴拙的伊白仍舊急得團團轉,明明肚子裏有話,可是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正確的表述,幹脆什麽都不說得了。


    “嘖嘖,這話說得,真給你語文老師長臉!”


    摸摸鼻子,伊白仰天,知道自己安慰的那番話說得不三不四,不倫不類,但,那麽追求完美幹嘛呢?意思到了就勉勉強強湊合著聽吧!


    接下來的交談,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扯扯談談便掛了電話。


    下午下班回到家,伊白全身無力,直接倒癱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牆壁上的某一塊空白,似是想從中找出困擾自己整天的答案,而,一切皆隻是枉然,除了發現有一隻小小的蚊子趴在那裏搔首弄姿了老半天外,伊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漸漸地,上眼皮投入了下眼皮的懷抱,睡夢中的世界,一片平靜。


    路餘到家的時候,房間裏都是黑的,還以為伊白又被什麽事困住了,沒趕回來,正待打電話時,手機的反射光讓他看到了沙發上的人影。


    待開燈一瞧,才發現伊白已經趴在沙發上流口水了,就連那重重的關門聲都未將她吵醒,路餘輕笑,這算是勞累過度了吧!


    輕手巧腳地將伊白抱回了臥室,輕柔地替她蓋上了被子。


    隻手撐在床上,本來抽身離去,在瞅見了她臉上不小心被沙發墊子印上的紅紅條紋後,便忍不住伸手摸了兩下,看著伊白受了驚擾,像隻小貓般自動蜷縮成一團,路餘覺得自己很可惡,居然有種欺負小動物的快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離去,關門,就不知道伊白睡足時辰自動醒來後,會不會餓肚子了。


    伊白這一覺睡的很踏實,一夜無夢,不過,在淩晨四點多睜眼之後,就徹底沒有了睡意。


    側身,沒敢作出大動作,怕不小心驚擾了沉睡的路餘。


    黑夜中,伊白看不見枕邊人的臉,但是,耳邊那均勻的呼吸聲,猶如屋簷下的雨滴,一點一滴,流進了心中的大海,微微有些蕩漾。


    睡了一覺之後的腦袋由渾濁變得清醒異常,白天的點滴更是曆曆在目,耳朵裏,一直回蕩著陳景無頭無腦的那句戲言――好久沒聽到你叫我“景哥哥”了!


    接到陳景的電話本就有些出人意料,更加沒想到他會扯出這麽久遠的話題,久到她已經快忘記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


    然,事情的真相,伊白不可能不清楚,所謂的快忘記,其實根本就是記憶深刻,缺的隻是沒人提起,而她,也樂意將其塵封,讓往事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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