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走廊裏隻有悶頭抽煙的何年,一名護士,手托藥盤,從急救室走了出來,看到抽煙的何年,不滿的指了指牆上貼的禁止吸煙標誌,“這裏不許吸煙。(.無彈窗廣告)”


    “哦。”何年連忙掐滅了煙“護士小姐,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啊?護士小姐好的不得了。”翻了個白眼,拿著托盤一扭一扭的走了,拐彎處突然出現的身影,差點撞到她“你瞎了眼,會走路嗎?趕著投胎啊!”怒火一點就著,抬頭就要罵,沒想到看到一身警服,瞬間收回了滿嘴的髒話,咕噥了著走了。


    在這裏,護士最大,所有的病人和病人家屬,無不是,拚命討好著自己,脾氣驕縱又如何?


    但是小鬼怕大鬼,大鬼怕閻王,警察這個身份,讓她隻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黴。


    “何校長,曉雨怎麽樣了?”梁飛這句話出現了兩個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第一:他沒有和以往一樣去問案情,或者第一時間趕去現場,而卻隻關心曉雨的安危。


    第二:他第一次沒有叫“那個女人”,而是喊了曉雨的名字。


    但是現在,梁飛並沒有發現這兩個問題。(.好看的小說)


    “不知道,已經進去了一會兒了。”何年又拿出了一根煙,剛想點,想起剛才那個護士,又給掐滅了。


    “何校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已經有民警來錄過筆錄,不過何年還是從頭告訴了梁飛一遍。


    “我今天中午,想去找張老師,想讓她安排一場大型的心理輔導課程,因為最近連續死亡事件,學生之中的恐慌情緒,越來越大,校論壇上的死亡帖子,更是讓學生不安,因為你們警方說過,不能關閉這個帖子,這讓這個帖子,成為了學生的熱點,我不希望我的學校裏到處都是關於詛咒啊,死亡這樣的話題,所以我打算讓張老師去安排一下。”何年,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一根煙,香煙撫平了心頭的不安,繼續說道“在樓梯口,我聽到屋中張老師的尖叫聲,我意識到好像出事了,就連忙跑了過去,結果一推門。就看到一個人拿著花瓶,砸向張老師,那人看見我,就從窗戶跑了,我因為擔心張老師傷勢,就沒有去追,然後就連忙報警了。”煙向上飄著,拉扯著不安的靈魂,掙脫束縛,急於把最後的一絲氣息,留在眷戀著的身邊。


    空氣中,於是,空虛成災。


    “你看見那個凶手的樣子了嗎?”要是看見了,這恐怕就會成為這個案子的轉折點了。


    何年搖了搖頭,“那凶手,一看我進來,就跑了,我又擔心張老師傷勢,所以沒有仔細看清。”


    梁飛看著急診室那亮著的紅燈,腦袋裏飛速旋轉著很多想法,這次凶手的作案手法,似乎完全和以前不一樣,無論是殘忍度還是行凶前在網上發帖的聲勢,這次完全沒有做到。


    難道是因為何校長的到來,打斷了他的行凶計劃?


    想起,自己從家裏帶給閻王的東西,現在閻王應該已經漸漸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了吧。


    急診室的燈,滅了。


    門,開。


    張曉雨,被推了出來。


    “醫生,她沒事吧?”梁飛看著昏迷不醒的曉雨,慘白的臉上,不再有那不變的微笑。


    “你是患者什麽人?”醫生接過了護士手中的手術記錄表,在上麵簽著字。


    “我是警察。”


    “警察有屁用,我現在要的是她的家屬。”


    大夫找家屬,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病情很嚴重,需要家屬簽字。


    “大夫,她隻有一個姐姐,現在在外地,我們聯係不上她,電話關機了。”何年也想到了要家屬簽字的可能,心裏對曉雲充滿了愧疚,要是讓曉雲知道了這件事,自己怎麽和她交代。


    “哦,沒有家屬就沒有吧,那你們誰把這手術費交了。縫了五針,來的時候,滿頭都是血,我還以為接個大活,誰想到,就破了那麽長個口子而已,浪費我時間。”醫生不滿的埋怨著躺著的曉雨,耽誤了他賺錢。


    “怎麽說話呢?”梁飛的脾氣本來就暴,這些天壓抑的情緒,讓他一拳砸向醫生。


    殺豬般的慘叫聲,瞬間在長廊裏響起,這次不止是五針了。


    白色,純潔的顏色,也是沒有顏色的顏色,如果世界上沒有黑色,誰又會知道它的存在,它究竟是白,還是黑?邪惡的白,質樸的黑,一切,都仿佛一團迷霧,沒有人去想,也沒有人在乎。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國度裏,最終幻化的隻有這一抹白。


    曉雨費力的睜開了眼睛,一股濃重的煙味,把她帶回了這個純白的世界。


    “別動。”依舊冷硬的聲音,呆板的和多年的枯木一樣,嚴霜雖寒,但卻依然堅守著自己對於生命的希望。


    “梁飛?”地震般的暈眩,讓剛剛清醒的曉雨不太確定身邊那個有著滿身煙草氣息,聲音死板冷硬的男人,是否是那個叫做梁飛的警察。


    “恩。”硬硬的吐出了一個字,然後把手放在曉雨的眼睛上,不動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別動。”心中默數,一秒,二秒,……


    屋子重新回歸了寂靜,沒有人說話,床上蓋著杯子,額頭纏著紗布的女人,看不見此刻的表情,但是兩耳卻不由自主的泛紅。


    而坐在床上的男人,神情卻是一絲不苟的專注,宛如手放在眼睛上,是個重要的儀式一樣。


    時間到。梁飛放開了手,突然的光亮讓曉雨有些不適應。


    “不發燒。”


    有些感動,也有些好笑,感動的是,除了姐姐,他是第一個這樣關心自己的人,好笑的是,看感冒與否不是應該摸額頭嗎?怎麽摸眼睛。


    曉雨不知道的是,當護士臨走的時候,交代梁飛隨時看她是否發燒,以確認用不用住院,梁飛不知道桌子上那奇怪細棍有什麽用,隻知道,他曾經看過人這樣確認病人是否發燒,隻是他忘記了,是摸額頭還是眼睛了,額頭纏著的紗布,讓他直接選擇了第二種可能性。


    這個男人,不像外表那樣無情啊,曉雨輕輕的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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