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難纏?”


    天池山上,庫格涅夫站在一處空地前,警惕的打量著周身。


    他表情拘謹,仿佛是有什麽極其凶猛之物,正在他周圍遊竄。


    忽然,


    兩聲細微聲響傳來,


    庫格涅夫腳下土地上,沒有任何征兆的塌陷了下去。


    巨大的轟鳴聲的鬧耳,也讓精神緊繃的庫格涅夫有了反應時間,在土地塌陷下去的一瞬間,便已經抽身朝外閃躲去,朝著旁邊一處躍去。


    起跳、滯空。


    完美的應急躲避。


    庫格涅夫沒來的急慶幸,懸空的身體也未曾落地,以他腳下落點為圓心,將近十米的土地卻是又轟然塌陷了下去,而且覆蓋範圍比之前要更大許多。


    懸空的身軀無處借力。


    這一下,避無可避。


    “砰!”


    如墜入流沙中的人,庫格涅夫的身體飛快下沉,好似有什麽東西正抓著他雙腳,將他不斷像下拖拽,長久的掩埋入這片廣袤的大地之中。


    半截身子被吞沒,庫格涅夫那有些疲倦的眼眸裏泛起一陣藍光。


    他一聲暴吼,灰白色長毛從身體表麵浮現,他的身軀也好似充了氣的氣球一般,不斷的擴張變大。


    二米,三米,五米,擴張的身軀不斷變大,直到擴張到五米時,原本模樣邋遢的毛熊國漢子,儼然已經變成了一隻五米多高的白毛大熊。


    下墜的勢頭雖然還在,拖拽的力道也並未消散。


    可化身為白毛巨熊的庫格涅夫卻不像最初時的無力。


    微風吹襲而至,將厚厚白色長毛好似發絲般,吹得輕微搖晃。


    塌陷中心處,庫格涅夫用那厚重熊掌撐在一片並未崩塌的完好土地之上,好似拔蘿卜般,將身體從那股拖拽力道下,硬生生拔了出來。


    脫離塌坑中心,庫格涅夫的卻依舊不敢鬆懈,幾個縱躍,跳到了一處還算暫時安全之地,重重喘息。


    “狗屎,又這樣。”


    逃出塌坑後,庫格涅夫醉醺醺的眼眸裏燃燒著怒火。


    而那襲擊他的人,卻並沒有趁勢攻擊。而是再次蟄伏,也讓夜幕下的深山,恢複了以往平靜。


    類似這樣的突然襲擊,從剛剛開始,庫格涅夫經曆了足足三次。


    他不知道襲擊他的是什麽人,對方又運用了什麽樣的手段。


    隻知道,對方一直藏於地下,能在地底穿梭,如遊魚般,不斷的抖尾前行……緊緊要咬在他身邊,然後突然的發起進攻,得手後,卻也不發起進一步的攻勢,如此反複。


    “這個該死混蛋!


    又一次失去對方蹤跡,庫格涅夫顯得十分的窩火。他緊咬著牙關,憤怒揮拳,將身旁一顆需要幾個成年人才能環抱住的高大的樹木,給砸成了兩截,來以次宣泄心中憤怒。


    徒勞怒火無意義。


    憤怒歸憤怒,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麵對著糟糕境遇,庫格涅夫有些焦躁不安。


    幾次的接觸下來,他發現,襲擊者就像是個冷靜殺手、而且是天生的殺手,利用自身遊竄地下的能力,來消磨的對方的意誌、耐心。


    待到這二者都消耗差不多時,獵物也已經疲倦,再無抵抗之力,他在出手,輕易的收割掉獵物。


    很棘手的敵人。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個潛伏在暗中的對手。但庫格涅夫對它的評價卻是不低。


    一個能讓他打找不著,逃也逃不掉的對手,其實力必然不低。


    表麵看,庫格涅夫像個糙漢子,但他的心思卻也足夠細膩。


    他在一次次的被襲中,總結著對手的出手規律、行動軌跡,打算尋覓到破綻後,一擊勘定勝負。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能讓他在跑掉了……”


    鬱悶的庫格涅夫下意識的摸像口袋,卻發現早已如也,最後一瓶伏特加也早就已經被他喝完了。


    沒了酒水,無法用酒精來麻痹神經,庫格涅夫雙目赤紅,額角處的青筋鼓動起,像是一條條猙獰的青色虯龍,配合上白毛熊的可怖外觀,就像是一頭將要失去理智的野獸。


    他不能繼續維持「醉酒熊」的狂化形態了。


    想到這些,庫格涅夫也是連忙解除了能力。讓身體重新回歸到,那個赤膊,隻穿件四角褲頭,邋遢頹然的毛熊國漢子模樣。


    「醉酒熊」是庫格涅夫自己起的一個名字,是他的先天異能。


    或許,「醉酒熊」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具體叫做什麽庫格涅夫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


    隻知道,發動能力之後,他會強化陷入狂化狀態、還可以變身成西白利亞棕熊。


    在狂化狀態下,力量、耐力、抗擊打、各項身體素質都會提升到原有的三倍狀態。


    但副作用是,理智會在狂化狀態下一點點的消失……之前,他一直是用高濃度酒精來麻痹神經,延緩狂化狀態所帶來的副作用。


    而現在,身上酒水都已經被消耗個幹淨,這對庫格涅夫而言,已然是到了一種彈盡糧絕的狀態。


    沒有酒精維持,強行使用「醉酒熊」的能力。


    那麽,他最終的結果就變為一隻喪失理智的野獸……而且還是一隻破壞力十足的野獸。


    所以,眼下擺在他麵前的,便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撤退,將追捕煉獄的事情先放一放。


    第二,死戰到底。


    選前者,或許更加穩妥。


    但襲擊者環伺身邊,在無法長時間使用能力的情況下,庫格涅夫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完好撤離。


    要知道,這是天池深處,距離出口,可是有很大一段距離。


    選擇二,對於庫格涅夫而言,下場也並不會太好。


    要麽身死,要麽變成一隻失去理智的遊蕩野獸。


    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之下,不論是選前還是選後,這對於庫格涅夫來說,都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前有煉獄,


    退既是萬丈深淵。


    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就在庫格涅夫煩躁,不知道該如何破局之時,他口袋裏的通訊器卻是忽然屏幕亮起,然後振動兩下。


    煩躁的庫格涅夫將通訊器拿起,看了一眼,卻發現是一條信息。


    [引出來,交給我]


    信息簡短,隻有六個字。卻讓庫格涅夫心中瞬間明亮了起來。


    似乎有援軍。


    而且就在他周圍處。


    庫格涅夫下意識朝四周看,卻並沒有發現,有任何藏匿跡象。


    這時,手機又震動一下。


    [別亂看]


    嗯?!


    果然是在周圍。


    庫格涅夫想了想,也將遊離在周圍的目光給很快收束了回來。


    他扣字詢問,


    [帶酒沒]


    [酒?正經人誰出門帶這個]


    對麵的信息是秒回過來,也讓庫格涅夫明亮不久的心,再次沉下。


    對支援,他是不指望的。


    連他都搞不定的對手,那還能去指望誰呢。


    別說整個東北大區,就算是整個異人圈裏,也沒幾個行的。


    他希望的,隻是對方身上能帶些酒水,最好是高濃度烈酒。


    那樣的話,他就算是暫時無法處理這些情況。也起碼能帶著人,一起安全的離開。


    現在,怕是空歡喜嘍。


    庫格涅夫滿心失望。


    [把那東西引出來就好,餘下的事情我來解決,你相信我就好]


    又一條信息飛了過來,看到信息內容後,庫格涅夫歎了口氣。


    讓他就這麽支脖等死,他絕對是做不到。眼下這情況,也就隻能去拚死一搏,司馬當做活馬醫了。


    希望對方真的有辦法。


    想到這些,庫格涅夫將通訊器收進口袋,走到那顆被他一拳轟倒的大樹之下坐者,默默的點上支煙。


    裝作疲倦小歇的模樣。


    煙霧嫋嫋,庫格涅夫雖然表麵上看似散淡,可心中卻緊張的不行。


    襲擊者就藏在身邊某處。


    而他,現在就是個誘餌。


    一支煙燃盡,藏在地下的襲擊者卻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無奈,庫格涅夫隻能在燃一支,不過這一次卻是支粗大的雪茄。


    雪茄的煙霧更深更濃,抽的時間也比正常煙卷要長的多,庫格涅夫就這麽一口口的吸著,就像接頭巷口蹲路邊抽煙袋鍋巴的老大爺一樣。


    時間一點點流逝。


    庫格涅夫心中煎熬。


    就在他將要耐心耗盡之時,一陣陰風呼嘯襲來,從他身旁掠過。


    下一秒,


    他斜後方的土地炸裂,一道滿身絨毛的矮小身影卻是‘砰’的一聲從地下鑽了出來,揮動著利爪朝著庫格涅夫撲了過去……


    漫長的等待,也讓庫格涅夫精神一震鬆懈。


    他沒能第一時間開啟能力,隻能感受著勁風從身後不斷逼近過來,讓他身上每根毛孔都炸開。


    “完了……”


    襲擊者的攻擊近在咫尺,可他卻來不及做任何反擊,隻能就這樣看著死亡一點點的逼近、靠近。


    正當庫格涅夫都要放棄時,他眼中的世界卻沒征兆的黑了下來。


    緊跟著是一道鑼聲。


    “噹——”


    那聲音震撼、沉長,好似九天之外飄來的洪鍾大呂,讓庫格涅夫的身體、靈魂在這一刻都陷入徑直。


    “砰!”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響,而後是璀璨、像是要割裂黑暗的刀光。


    然後黑暗急速退卻。


    庫格涅夫身體呆滯,可眼中的世界卻急速而來,變得清明起來。


    然後,他便聽到生澀的龍國語。


    “抱歉,我的問題,我沒能在最後一刻斬殺,讓它跑掉了。”


    “沒事,是一道靈魂體,留不留下都一樣。不過,屬老鼠的就是不一樣啊,跑的也是夠快的……”


    葉言的聲音緩緩傳來。


    兩人說話之際,這邊體態僵硬的庫格涅夫費力的轉過頭,就看到身後站著的葉言以及跟在他身旁,懷抱長刀,表情有些自責的宮本武藏。


    “你是……葉言。”


    還未從「合擊鎮魂鑼」的震懾中恢複過來的庫格涅夫聲音沙啞,聽起來像是久病初語的病人一般。


    “是我!”


    葉言淡然點點頭。


    “謝了!”


    雖然不知道剛剛的一瞬間發生了些什麽,但從葉言同旗妖對話的語氣中,也能夠判斷出,應該是葉言剛剛出手,救了他一命。


    “不客氣。”


    葉言看了他一眼,對於庫格涅夫感謝的話,也並沒放心上。


    雖然是域外人,但他畢竟是高家供奉,也是在為龍國工作。


    葉言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對了,煉獄的人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他來天池,是來追捕煉獄的人,自然是不會忘了正事。


    “我跟丟了。”


    庫格涅夫表情有些難看:“不過,他們應該是往深處去了,你沿著這條山路往前,應該就能跟上。”


    “好!”


    葉言點點頭:“你的情況看著不是很好。怎麽樣,要不要我放兩隻旗妖出來,把你送到山下去?”


    庫格涅夫憔悴的狀態,隻要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既然都已經幫忙,葉言也是不介意送佛送到西的。


    “不用了,謝謝。”


    庫格涅夫扶著斷裂的樹幹站起,拒絕了葉言的提議。


    他雖然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但獨自一人下山還沒有問題。


    “行吧,那就祝你好運。”


    被拒絕後,葉言聳了聳肩,也沒多說什麽。


    “你小心點,那兩個家夥有點手段,很不簡單。”


    臨下山前,庫格涅夫還朝著葉言提點了一句。他追逐了這麽久,也沒能拿下那兩人,可見對方如何。


    “多謝提醒。”


    簡單的閑聊幾句後,庫格涅夫也沒在逗留的意思,沿著來時的路下了山。


    而葉言也是帶著宮本武藏沿著前方的山麓,追逐著已經失去了蹤跡的那兩人。


    在他們分開後沒多久,胡玉卿與關石花也匆匆來到此地。


    看著戰鬥後的狼藉模樣,胡玉卿眉頭緊鎖,抬手輕輕一撫,感受著空氣中還未曾逸散的陰冷妖氣,


    “是老五的氣息!”


    老五?


    關石花一怔:“灰大爺不是被拘走了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跟人戰鬥了……”


    “不知道!”


    胡玉卿搖了搖頭。他能感受到周圍的妖氣,是因為他們同根同源,又認識了太多個年頭。


    但說到具體發生什麽,她也是不知道,畢竟她沒那個本事。


    “算了,現在糾結這些沒有意義,總之還是先進去看看吧,希望能在戰鬥正式打響之前,趕得上。”


    說罷,胡玉卿袖袍重重一抖,便帶著下方的關石花,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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