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別墅,她便立刻問了r管家情況。舒殢殩獍


    “什麽回事,r管家?”


    “不知道,少爺突然間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不願意見任何人,還在房間裏到處砸東西,我想,隻有你才能勸說他……”


    予然二話不說,徑自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都給我滾開!”柏諾憤怒的聲音從房間裏響起,隨之傳來的就是玻璃碰撞的聲音驊。


    “諾?是我…小然…”仔細傾聽著,裏麵突然開始安靜起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予然擔憂著,他平時雖然有些小霸道,可是脾氣還是很好的。


    “諾……”聽到他不再砸東西,予然試圖勸說他開門,因為隻有門開了,她才有辦法去了解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時r管家終於找到了鑰匙,予然不由分說就開門進去了,一進去,她就驚訝起來,房間裏亂成了一團,擺在桌子上的花瓶都碎了一地,書桌上的書也散亂在地上,桌子被弄得東倒西歪,整個房間一片狼藉,把視線放在床邊,才看見柏諾蜷縮靠著,他的背影如此頹然,如此落寞稻。


    予然慢慢地走了過去,“諾.....”她如平常一樣溫柔地叫喊著他的名字。


    聽到予然的聲音,柏諾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將自己蜷縮的更緊。


    “諾……”來到他的麵前,蹲了下來,輕碰著他的肩膀,“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好嗎?”


    沉默了半響,慢慢地,他才開口,語氣遲疑斷續,低沉而絕望,“我……為什麽?我要求的不高,隻希望可以看到我們的孩子,可是…為什麽?”他終於抬起頭望著予然,她看見了他眼中的迷茫和恐慌,“為什麽?為什麽明明都這麽努力了,老天還是什麽也看不見?”


    “不!不要放棄!諾……”她捧起他的臉,心疼著,“堅持下去,老天一定會看見的!”


    “他看不見,他是最殘忍的…”他憤恨悲痛地搖了搖頭,“總是喜歡折磨我們這些人類,然後就在上麵看好戲…他看不見!”


    “不!諾!千萬不要這麽想!”予然看到他這樣糟蹋自己,對自己這麽失去信心,終於痛心地留下了眼淚。


    “小然…我…剛剛在看著書,卻忽然間發覺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然後....然後視線開始變得暗了,什麽也看不見....我害怕....害怕到時候我要是失明了,就看不到我們的孩子的臉了....我真的好害怕....”他眼中的無助和恐懼,予然看得心痛如絞,於是無言輕輕抱住了他。


    “諾,我知道你心裏的恐慌,麵對著病魔,人都會變得很渺小,誰也無法做到坦然,瀟灑,可是....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隻有堅持下去,才會有可能,否則,就什麽希望也沒有了。”把他推開,她抽泣著拭去臉上的淚珠,堅定從容微笑。


    “即使你會失明,可是....諾,你還有我啊,隻要我還在你的身邊,我就是你的眼睛,現在,仔細認真地看著我的臉,我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唇,記住它們的樣子…”聽著她的話,他隻是疑惑地看著她,這張臉,在他的心裏,永遠都很深刻,可是,他不敢保證,若幹年以後,在黑暗的世界裏,他不會隨著時間的衝刷而漸漸把它淡忘,因此,他才會如此害怕。


    “記住了嗎?”她旋即又拿起他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現在,閉上眼睛……”


    他照做了,合上蝶翼般的眼瞼,予然拿著他的手,一點點撫摸著自己的臉,語氣循序緩慢而有節奏,像是在進行心靈的催眠,“諾…這個是我的眼睛,你看見了嗎?”


    他閉著眼睛,內心深處卻是浮現了予然那雙關切而眸動的深潭,他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眉毛,看見了嗎?”


    他的指尖,沿著予然的柳眉輕輕滑過,纖巧而修長。


    “還有我的嘴唇,看見了嗎?”


    撫摸著綿軟的質感,他看見了她嘴角微微揚起的從容,於是,閉著眼睛,在黑暗裏,憑著感覺,他吻了下去,準確無誤對上那柔軟的唇,開始笑了,“小然,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


    予然兩滴動容的淚水無聲滑落。


    “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他的心境踏實了,才又緩緩開口,“以後,即使你會看不見,我就是你的眼睛,我會告訴你我們的孩子長得什麽樣子,我猜想啊,他的眼睛,一定長得像你,又大又明亮,他也有和你一樣白的皮膚,這些,將來,我都會一一的細心地告訴你....”她輕輕滴摩擦了一下,嘴角帶著微笑,“我還會牽著你的手帶你去旅行,然後把自己眼中所看見的一點一滴都描述給你聽,陽光,綠樹,鮮花,在你黑暗的世界裏,不會失去顏色和味道,隻要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看不見…”


    兩人就這麽擁抱著半個小時,他終於心情穩定了下來,予然勸說他入睡後,來到書房,並召見了兩位教授。


    “麥教授,諾他的這個現象是什麽情況?”


    兩位教授麵色沉重,低著頭,“予小姐,頭部腫瘤重要表現為頭痛,頭暈,乏力,視力模糊,惡心,嘔吐等顱腦壓迫症狀,根據不同人的體質,表現的症狀也不一樣,而柏少爺這個視力模糊也是症狀之一.....”


    予然聽著兩位教授的解釋,漠然歎了一口氣,為什麽是視力模糊?難道這又是命運?


    “那麽是不是說明他最近的病情惡化了?”


    “是.....”


    予然隻能無聲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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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月某日,晴


    今天的天氣很好,又習慣著帶著諾到花園裏走動,我們在花園裏種了很多花,暫停了管理柏氏集團,我現在全心全意都是陪在他身邊,幾乎寸步不離,他心情也開始變得好多了。最近,覺得肚子變得越來越大,我也越來越感受到新生命即將降臨這個世界的那種強烈掙脫,醫生說是個男孩,這個孩子,是我和諾的愛情結晶,他的出生,必定會不尋常,不管將來會變得怎麽樣,我都會不顧一切去守候著他。


    某月某日,今天南方的天氣很潮濕,悶悶的,沉沉的,就像此時此刻的心情,諾他暈倒了,第一次,就在我麵前,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麽倒下去,卻無能為力,當時看著兩位教授急忙得將他帶入家裏的急救病房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懵了,心痛如絞的感覺,第一次萌生了他會隨時隨刻離我而去的念頭,忽然間感到很無助,害怕。某月某日,和諾在看網球直播,男單的決賽,我們每一次都喜歡猜比分,並打賭誰猜得最貼近分數,他一向猜得很準,前瞻能力比我強多了,這個時候同時也是他很開心的時刻,現在不能打了,也隻能以這種方式來尋求解脫了。網球對於他來說,意味著很多,父親的回憶,還有和我的回憶,他說,是網球將我們兩人拉在了一起,所以意義更加重大。我毫無疑問,也是這麽想的。


    某月某日,不得已,兩位教授建議諾必須要在醫院住了,同樣的,我也臨近生產,跟著他一起住在了醫院,就在隔壁的病房,隨著肚子的變大,我十分期待著孩子的降臨,前所未有的期盼,也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我害怕諾會來不及看到我們孩子。現在,反而是他的心境變好了,還經常跟我說著,他一定會看到我們的孩子,他一定會堅持到那一刻。雖然當初,我跟他說,一定不要放棄,因為我相信會有奇跡,可是現在,我反而開始很害怕會失去他。


    某月某日,今天淩兒畢業了,諾十分的高興,我在醫院床頭握緊他的手跟他說,要不要把淩兒叫回來?他說沒事,再過兩天吧!他一定會讓自己的妹妹理解自己。我們都找了十分充分的理由,沒有飛過去英國那邊參加她的畢業典禮,雖然這個時刻對於淩兒來說意義十分重大,可是她也知道要是真的沒有不得已的理由,她尊敬仰慕的哥哥一定會過去的,隻是她內心會不會覺得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呢?諾一心隻為淩兒著想,希望她能明白我們的苦心。


    某月某日,諾忽然說,通知淩兒回來吧!我就叫r管家去處理了,還有柏氏集團,他也必須要做出最後的交代了,他先是見了linz,聊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們會聊些什麽,但是我看到linz的臉上很沉重,應該還是無法接受吧!接著是公司的高層,我想他都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而交代這些意味什麽,我心裏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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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淩很不高興,自己的畢業典禮哥哥和予然姐都不能參加,有什麽事情比她的畢業更重要?拍照當天,她的心情一直都很鬱悶,於斯遠拿著相機幫她拍照,她不高興的心情全部都明顯地印在了鏡頭裏。


    趁著旁邊的同學都走開了,他才走到了她旁邊,試圖安慰一番。


    “你哥哥或許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呢?”


    “可是他們都答應過說要來的,現在又開始反悔!”現在她開始覺得自己在哥哥和予然姐的心中,毫無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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