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癡第二部》情敵


    其實,在突然向高冠揮動剪刀的時候,我根本連死的心都有了,後來又自首,也不是我真的當時就很清醒以此來給自己減罪,而是因為警察生命垂危,我對一切都了無希望了。[]人在衝動的時候總會做出後悔的事來,我慶幸自己一直腦子裏有根弦,時時提醒自己如何保護自己,盡量減少暴露的機會。


    我一天也沒有休息就開始上班了,先是將酒吧員工召集來開了個重要會議,將自己在看守所裏悟出的一些關於經營酒吧的新想法說了說。當我說我以後會盡量多請一些公司老板來這裏物色人才時,大家都異常高興,有的人甚至表示不想走,說就在酒吧裏跟著我幹。


    忙了一天,我來到美麗老師學校外麵,等到她放學,在學生們蜂擁而出校門的時候,她看到我了。


    半年不見,美麗老師更加清瘦了,臉色有些不好,淡淡的妝容沒有掩蓋多少。她看到我,似乎很吃驚。


    在學校附近的西餐廳裏,我請美麗老師吃東西,她沒有拒絕。我們先是喝咖啡。熱氣騰騰的咖啡,像繚繞的雲煙,將我和她一起繚繞得霧一般迷離起來。(.好看的小說)麵對麵坐著,我和她好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話鬮。


    還是我打破了沉默,問,他現在身體怎麽樣?美麗老師低著頭,頓了頓才說,身體雖然沒有完全康複,但是已經上班了。現在在做文職,檔案員。我哦了一聲,說,那就好,身體可以慢慢恢複。


    美麗老師又說,醫生說要看他後麵的恢複情況,恢複得好,以後還能做刑警,要是恢複不好的話,就隻能永遠做文職。那樣的話,他就更普通了,就算頭上有英雄的光環,也是被單位照顧的人。


    我怔怔地看著美麗老師的額頭,不明白她說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想了想,就說了聲對不起。美麗老師卻笑了一下,抬起頭道,你能出來,也真不容易了,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很想問美麗老師和警察什麽時候會結婚,是否會結婚,但是我問不出來。我覺得喉嚨幹澀,又好象有些酸苦。一提到警察,我就覺得酸苦。在看守所裏的半年裏,日日夜夜,除了想我的過去,就是回憶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得開心時,我會笑;想得悲傷時,我也會哭。我向高冠揮動剪刀的時候,不知道到底是為他還是為我自己。


    美麗老師吃著西餐,姿態非常優雅高貴,完全一副受過專門訓練的樣子。她的氣質,更像一個優雅的白領,不像是板起臉孔才能震得住學生的老師。那副時尚的近視眼睛戴在她鼻梁上,也特別好看。


    我一直自信自己的風度氣質,但是我突然有點嫉妒她了。她算是我的情敵吧,以前我沒有嫉妒過她,也沒有恨過她,現在突然嫉妒起來,這讓我感到意外,也無法欺騙自己。我心裏立刻很不是滋味起來哦。


    美麗老師吃著吃著,忽然又道,你看上去滄桑了些,也成熟了些,跟過去沒有明顯的區別,但還是有些不同。她的話,讓我有點想哭。在看守所裏住了半年,完全過的是和外麵不一樣的日子,我雖然能努力平靜自己,安然地度過那日日夜夜,但那畢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渾身光華的言小癡蜷縮在號子裏,放風的時候和其他嫌疑犯一起排著隊,在獄警的看管下做有限的活動,就是要上廁所都要報告獄警……半年,隻有半年,如果我過去做完美職業情人的日子在天堂,那麽我就是從天堂掉進了地獄。進去了,一次次被提審,一次次上庭做證,日日夜夜等待判決,那個時候,才知道自由的可貴,才知道什麽叫好好做人。


    半年的日日夜夜,我縱然安然,也脫了一身皮,如果我不顯得成熟和滄桑,那才是騙人的了。一見到嘉晴就開玩笑,那真是我被關閉太久了,憋悶壞了,塵封的心情要是不釋放一下,我會生病的。


    和美麗老師見這一次,我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出我最想問的問題。我出事後,美麗老師當時在醫院,所以知道內情。剛才我從她的眼神裏,似乎沒有看到她對我的鄙視,好象也沒有恨意。她顯得太平靜了,說警察的消息時,也沒有帶什麽感彩。但就是她這份平靜,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但到底怎麽不舒服,我又說不出來。


    最想見的人,是警察。但我猶豫著該不該去見他。公安局長的話回響在耳邊,美麗老師的話也總是在耳邊響起。


    在看守所裏半年,我既覺得輕鬆,也覺得沉重。輕鬆的是我能將坐牢看成繭,為自己的蛻變成蝶經受最後的一關。沉重的是,我會被判幾年,我雖然有立功表現,但我畢竟殺了人,如果判我十年八年,我還有什麽希望。那些日子,我還是很忐忑的。不


    不過在每當想起那些事情的時候,我就會去想警察那雙充滿愛與怨的眼睛,想他給我的一次次擁抱,想他的一聲聲規勸,尤其想他起初見到我時的感覺:我是個容易上當受騙的女孩。


    我一直相信,在我這個充滿權與色、充滿與金錢的世界,警察對我的愛,是一份最純真的感情。任何人,可以不讚同警察對我的看法,也可以評價他太愚笨太沒頭腦沒眼光,可是我寧願相信那是最純真的愛情。


    就是這種愛情,支撐著我熬過半年的看守所日子,讓我的心能夠安靜下來,等待法律的判決。不管我和他有沒有未來,現在出來了,我還是要見見他。


    經過幾晚上的反複思考後,我給警察打了電話。我的手機號碼還是原來那個,他一看號碼就知道是我了。


    他在電話裏輕聲問,出來後,心情好嗎?一聽他的聲音,我頓時想流淚。不知道是他身體還沒有複原的緣故,還是他旁邊有其他人,他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沒有過去那樣有力度。不過,我寧可相信那是他對我的一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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