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神皆驚,則是因為大祭酒的實力,還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要知道現在的大祭酒,還被五龍銜日玄禁所壓製、束縛著,一身實力估摸隻能發揮五六,可便是這五六分力,就能打得同為天榜的高手抱頭鼠竄,倉皇如犬,這是何等的偉力,又怎能不令人震驚?


    若是沒有五龍銜日玄禁,是不是意味著大祭酒一巴掌,就能拍死邙山鬼祖?


    事實上,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一巴掌不行,那就兩巴掌,兩巴掌不行,那就三巴掌,總之不能太多了。


    當然,旁人若隻有驚,那麽此刻的景潤帝,便已經有些驚懼交加了。


    因為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大祭酒的強大與可怕。


    雖然他已經將大祭酒看得很高了,為了對付大祭酒,他更是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對大祭酒的實力,一無所知。


    端坐於龍椅上的景潤帝,已是臉色蒼白,全身顫抖,汗流浹背。


    這倒不全都是驚與懼,怒與恨,更是因為五龍銜日玄禁對他的巨大消耗,調動一國之運、山河之力,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眼見邙山鬼祖已是岌岌可危,景潤帝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張口吐出一口鮮血,灑落在手中的玉璽上。


    吐出一口鮮血後,景潤帝已是麵如金紙,但手中的玉璽卻是金光大作,而於四方天地,五龍口中的大日刹那血紅,如被鮮血暈染,從五龍口中墜落。


    血日即墜,天地本暈染得一片通紅,再無半分雜色。


    血日墜落之時,大祭酒如是被當頭一棒,又如重物加身,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從半空中掉落在地上。


    “轟隆”


    雙腳觸地的一瞬,以大祭酒雙腳為中心,方圓千丈內的大地崩裂,宮闕樓閣刹那化作齏粉。


    不待大祭酒反應,那五輪血日急速而墜,輪番撞擊在大祭酒身上。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中,帝京皆顫,血紅光芒夾雜著熾烈暴虐的力量,縱橫肆虐,所有宮苑建築如紙糊,被撕裂、吹飛,又於瞬間化作齏粉。


    唯獨景潤帝所在的太和殿安然無恙。


    那些宮娥、太監、侍衛等亦同樣安然無恙,他們雖然被猛烈暴虐的狂風氣浪衝擊、掀飛,但除了落地時頭暈腦脹、心神恍惚外,整個人卻完好無恙,就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仿如奇跡。


    這當然不是奇跡,而是大祭酒所為。


    縱然突遭重擊,大祭酒仍未放棄保護那些無辜之人,甚至包括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


    這便是大祭酒,你可以說他婦人之仁,卻絕不能不佩服他。


    當然,有人除外,便是景潤帝。


    “婦人之仁。”


    這一幕,景潤帝自然看得分明,卻是愈發不屑:“鬼祖,就是此時!”


    景潤帝話音未落,便見邙山鬼祖六首高仰,齊齊怒吼,牛吼馬鳴狗吠狼嚎虎嘯龍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神秘卻又宏闊的聲音,天上陰氣旋轉,化作一個碩大的漩渦。


    漩渦中,一柄大刀浮現。


    大刀以惡鬼為首,以白骨為柄,以血肉為身,以怨恨為刃,邪異、猙獰而又恐怖。


    在大刀落下之時,邙山鬼祖剩下的手臂握住大刀,重重劈落。


    “死死死……”


    隨著大刀劈落,以血肉凝聚而成的刀身中,浮現出九張人臉,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無一例外,九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怨毒與憤恨。


    對生靈之怨,對人間之恨。


    無邊怨毒與憤恨,鑄為刀鋒,化作九道刀光,斬向大祭酒。


    “哈哈哈……今日本座便以九怨九恨刀,送送大祭酒上路。”


    九怨九恨刀,乃是邙山鬼祖耗盡畢生精力煉製的魔刀,以九人為爐為鼎,使九人靈昧不滅,曆經九世生死別離、苦難折磨,對生靈、人間生出無邊怨毒與憤恨後,以其頭顱作刀首、以其白骨作刀柄、以其血肉為刀身、以其怨恨為刀鋒、以其魂魄為刀魂煉製而成。


    刀成之日,怨恨衝霄,日月為之色變,生靈為之顫抖。


    一刀斬落,便是九世怨毒與憤恨,不傷體魄,專斬神魂,怨毒侵徹人心,憤恨荼毒靈魂,不可擋、難以避。


    如果神魂、心靈、意誌不夠強大,瞬間便被斬滅神魂,成為行屍走肉;便是神魂、意誌足夠堅韌強大,也會被怨恨之毒影響、侵徹,難以祛除,最終心生怨恨,神魂被汙,淪為憤世嫉俗、濫殺無辜的邪魔,墮為九怨九恨刀的養分。


    不僅如此,九怨九恨刀不是一刀,而是九刀,一刀為一世之怨之恨,兩刀為兩世之怨之恨,故是一刀比一刀強大,一刀比一刀恐怖,九刀齊出,便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昔年,九怨九恨刀初成,邙山鬼祖遠赴域外試刀,無人是其一合之敵,其中不乏活佛、聖靈、天王等實力、境界不輸他的存在。


    今日,他便要以此刀,斬大祭酒。


    九道刀光依次落下,端得天怒人怨,日月無光,可偏偏那恐怖的刀光,卻未傷及周遭外物,更未有任何聲音響起,頗有幾分雷聲大雨點兒小的味道。


    唯有大祭酒的臉色倏忽蒼白,眼眸忽然黯淡無光,舉起的右手,亦無力垂落。


    “哈哈哈……成了……”


    見狀,邙山鬼祖和景潤帝皆不由大喜,但為了以防萬一,景潤帝朝著邙山鬼祖道:“快,鬼祖,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邙山鬼祖亦是毫不猶豫,向前一步邁出,龐大猙獰的身軀急速縮小,恢複成先前那般孩童模樣,手中的九怨九恨刀橫揮而出,斬向大祭酒的脖頸。


    “哈哈哈……什麽狗屁天下第一,最後還不是死在本座手裏了……”


    邙山鬼祖哈哈大笑著,神色癲狂而激動,就好像做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事實也是如此,殺了大祭酒,本就是這個世上最了不得的事情。


    不敢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亦絕對是這千百載以來了不起的事情。


    因為眼前的人,是大祭酒啊,是被世人稱為獨占天下八鬥風流的大祭酒,是被天下讀書人尊稱為高山仰止、堪為天下師的大祭酒,是被江湖人敬稱為天下無出其右、言稱第一沒有人敢稱第二的大祭酒……


    現在,這個人死在了他的手中,或者說馬上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如此壯舉,他怎能不興奮,又怎能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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