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散了!”


    葉青回過神來,彌漫河麵的濃霧,不知何時已經散去,月滿洛河。


    旋即,葉青使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雲山舟上的所有乘客都脫離了噩夢,呼吸平穩,臉上露出安樂的笑容。


    “祝諸位,都有一個好夢!”葉青輕輕一笑,不但魘霧散了,而且所有人還能有一個好夢,估計一覺醒來,也不會知道,自己差點一睡不醒。


    唉,無知是福啊!


    “對了,那名女子的聲音,好像有些熟悉;還有琴聲,也好像在哪裏聽過?”


    繼而,葉青好像想起了什麽,眉頭一蹙,使勁揉了揉眉心:“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對了,好像是在火風穀?不錯,就是火風穀,那名救我的女子!”


    葉青大喜過望,立即喊道:“姑娘,姑娘,還在嗎?”


    先前,女子的聲音飄忽不定,幽幽如夢,即便精神力強橫如他,也無法準確察覺對方的位置,所以隻能采取這種方法。


    可惜,等了數息,卻沒有人回應。


    “姑娘,天女姑娘?”葉青猶不死心地喊了一句,在的話吱一聲唄。


    但仍舊沒有人回應,不過葉青相信對方能聽到。


    葉青有些失望,但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唱道:“蒼天一夢世人,降個天女救我嘞呦……”


    過了片刻,依舊沒有人回應,葉青歎了口氣,神情沮喪、落寞!


    但就在此時,他的耳畔忽然響起一聲輕笑:“幾天不見,一點兒進步都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


    葉青雙目陡睜,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繼而笑道:“自然沒有天女姑娘你唱的好聽!”


    “對了,我叫葉青,字無歡,多謝天女姑娘那日在火風穀的救命之恩!”


    葉青雙手抱拳,鄭重行了一禮。


    “不用客氣,我也隻是適逢其會而已!”女子的聲音響起。


    葉青笑道:“姑娘你的適逢其會,卻是我活命之恩,怎敢不客氣,又怎敢不銘記?”


    “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輕輕一笑:“你不是已經給我起了個名字嗎?”


    “天女姑娘?”葉青一愣,但還未說話,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挺好聽的!”


    既然對方不願明說,葉青也並未堅持,道:“既然姑娘不肯告訴我芳名,我也不勉強。”


    “不過,姑娘可否容我與你見上一麵,也好容我當麵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子緩緩道:“不必麻煩了!”


    葉青有些失望,期盼道:“那……我還能與姑娘見麵嗎?”


    “有緣,自會見麵!”女子道。


    “有緣?”葉青一愣,繼而大笑一聲:“那好,就這麽說定了,下次見麵,天女姑娘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哦!”


    女子既未答應,也沒否認,聲音也再未響起。


    葉青雖然有些失望,但卻並未如先前那般沮喪,緣分這種事兒嘛,誰也說不定?


    就像那天天女姑娘在火風穀救了他一命,誰能想到這麽快又在洛水相遇,幫他解決了魘霧之危,誰敢說他們無緣?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嘿嘿……”葉青傻笑了一聲。


    “葉兄,你……剛才在幹什麽?”徐半人看著葉青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唱著難聽的歌,一會兒傻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這人莫不是有病?


    “咳咳……徐兄別擔心,我沒事,我隻是有些高興!”葉青幹咳了兩聲,有些尷尬。


    他剛才與天女姑娘交談,女子用的是傳音入密,而他則沒有,所以在外人看來,就是他一人有說有笑,自言自語。


    說實話,確實像……有病!


    而且嘛,還病的不輕!


    “沒事就好!”徐半人並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沒有繼續追問,轉移話題道:“那位姑娘呢?”


    葉青答道:“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魘霧散了,船上的人應該都安全了吧!”徐半人沉默了一下,繼續道。


    葉青點點頭:“都安全了,而且會一夜好夢!”


    徐半人不疑有他,向葉青抱了抱拳:“既然已經無事了,那我回房休息了。”


    “對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徐半人走到船艙口,忽然回頭,說了一句,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呃……人是冷漠了點兒,但心腸不壞!”葉青摸了摸鼻子,看著徐半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徐半人離開後,葉青和芽芽坐在船舷上,一邊欣賞著洛水的美景與月色,一邊聊天,愜意無比。


    時間緩緩流逝,當一縷金陽劃破長空,落在水麵上時,一輪紅日,從洛水的盡頭緩緩升起。


    “太陽,好朋友,太陽出來了!”


    葉青肩頭,芽芽指著洛水盡頭的紅日,興奮地跳著,叫著。


    紅日東升,洛水、草木、天地,皆被暈染成了紅色,似血。


    “這是日出,也是光明。”


    葉青望著緩緩升起的紅日,雙目倒映著升起的紅日,與未落的明月。


    雙目蘊日月,一肩擔人間。


    “更是人間!”


    ……


    洛水郡,大楚天雍府下轄九郡之一。


    世人皆言,大楚九府,文在錦繡,武在天涼,富在天雍。而天雍之富,十之八九出洛水。


    當然,這裏的洛水,並非單指洛水郡,而是指洛水周邊的幾個郡縣,洛水郡隻是其中之一。


    不過,縱然如此,洛水郡之繁華,也非其他郡縣所能比。


    剛進入洛水郡地界,洛水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水流也變得平和起來,大大小小的船隻往來不絕,繁華異常。


    “嘖嘖,好繁華啊!”葉青負手站在船頭,看著絡繹不絕的船隻、商旅,不由讚了一聲。


    徐半人冷冷道:“這還隻是在洛水城外,等到了城裏,洛水穿城而過,玉帶繞紅翠,十八明月夜,燈火徹夜不息,行人不絕如縷,比現在的景象要繁華數十倍。”


    “真的?”葉青眉峰一挑,欣喜道:“那到時候可要好好轉轉了!”


    正在此時,葉青朝一個方向望去,過了幾息,徐半人也瞧了過去:“那是……落日山的小劍王許無傷!”


    隻見寬闊的水麵上,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的少年,背著一柄闊劍,身軀挺直,站在一條竹筏上,竹筏無力自動,如離弦之箭般,向雲山舟方向而來。


    “落日山?”葉青眉心一蹙:“不會這麽巧吧!”


    “還是說,對方就是衝他來的!”


    “許無傷,好像是衝我們來的!”徐半人看著越來越近的許無傷,兜帽下的眉頭微蹙。


    葉青開口問道:“這許無傷,究竟是什麽來曆?”


    毫無疑問,許無傷是衝他來的,所以先了解一下對方,有備無患,總沒錯。


    徐半人不疑有他,回答道:“許無傷,落日山山主王落日的第三弟子,為人木訥,不善言辭,卻癡誠於劍,唯劍唯心,劍法高絕,實不下於洛水四公子之一的劍公子陳滄。”


    “陳滄?”葉青心中一跳,若非徐半人不提,他差點兒都忘了,他與這位還有一點兒恩怨呢?


    準確點兒說,是雖未謀麵,但卻是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看來,到洛水郡後,還得注意一下劍公子陳滄。


    這時,許無傷的竹筏也靠近了雲山舟,葉青也看清了許無傷的麵容。


    誠如徐半人所言,許無傷相貌普通,目光混沌,毫無靈性,神情間有些木訥,仿佛一個癡愚之人般。


    竹筏到了雲山舟三丈之外後,緩緩停了下來,站在竹筏之上的許無傷抬起頭,渾濁的雙目看向雲山舟,一寸一寸掠過舟上之人,神情認真。


    待目光落在徐半人身上時,許無傷緩緩點了點頭。


    徐半人回應似的點了點頭。


    兩個不善言語之人,皆未說話。


    旋即,許無傷的目光落在葉青身上,停留片刻後,才慢慢道:“閣下可是葉青?”


    果然是衝我來的,葉青心中歎了口氣,繼而抬起頭認真道:“兄台可能認錯人了,我叫張麻子!”


    徐半人扭頭看向葉青,頗為無語,有你這樣睜眼說瞎話的嗎?


    還有,你臉上有麻子嗎,就敢大言不慚地叫張麻子!


    張麻子知道嗎?


    葉青卻臉不紅,氣不喘,我沒說謊我勇敢的模樣。


    許無傷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道:“我見過你的畫像,所以,你就是葉青,不是張麻子。”


    葉青狡辯道:“兄弟絕對認錯了,這世上,物有類似,人有相仿,可能我隻是長得像那個葉什麽青罷了!”


    許無傷想了想,點點頭,認真道:“確實有這種可能。隻是,我聽說,葉青的身邊,跟著一隻青蛙詭怪,一個奴仆,你也如是,所以你就是葉青!”


    葉青雙手一攤:“巧了,巧了嘛這不是?”


    “葉少俠,你怎麽在這裏,我……”葉青剛欲狡辯,薑餘真忽然從艙內走了出來,看向葉青道,隻是話說到一半,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兒,故而停了下來。


    現場,空氣突然凝固;


    葉青與許無傷,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張麻子,你就是葉青,葉無歡!”


    許無傷並未因為葉青抵賴而生氣,仍舊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殺了霄陽師弟,家師命我前來,帶你回落日山!”


    徐半人和薑餘真盡皆一愣,震驚不已:“葉青殺了霄陽,王落日最寵愛的小弟子?!”


    葉青無奈一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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