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坐久了坐的。”


    楚清離吐槽了一句,繼而望著畫麵中的催人老,滿臉癡愚:“此等美人,要是能一親芳澤、共度良宵就好了。”


    “你個混小子,嫌命長了,那可是詭怪。”雍王氣得踹了楚清離一腳,還一親芳澤,共度良宵,你怎麽不上天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楚清離眼神迷離,神情陶醉:“若是能與此等沒人共度良宵,那怕是少活個幾十年,我也心甘情願”。


    “你個逆子,真真是氣死本王了,看本王不抽死你。”雍王氣得吹胡子瞪眼,揚手打向楚清離,但楚清離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雍王無奈,隻能裝作視而不見,眼不見為淨。


    不過,很快,雍王就又被催人老吸引了注意力。


    “降龍,那這催人老怎麽對付,堵住耳朵行嗎?”雍王問道。


    洪降龍看著畫麵,神情凝重道:“不行,催人老的歌聲,是一種精神詛咒,就算你封閉了聽覺,還是能聽到。”


    “至於對付催人老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逃。催人老雖然可怕,但隻會在固定的區域內活動,隻要脫離了相應的區域,就能逃出生天。”


    “哈哈……那本王就放心了,這下這小子肯定得不了第一名了。”聞言,雍王瞬間大喜,放聲大笑,在他想來,這下子葉青一定要繞路了,一旦繞路,耽擱了時間,那肯定就不是第一名了啊。


    但下一刻,清脆的掌聲,又一次脆生生打在他的臉上,啪啪作響。


    隻見葉青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避其鋒芒,而是頂著歌聲,直接向催人老衝去。


    畫麵中可以清晰地看見,葉青每向催人老的方向前進一步,臉上都會添上一絲皺紋,等到距離催人老五丈左右的時,葉青的臉上已經平添了許多皺紋,頭發變得有些灰白,而行進的速度也大幅減緩。


    “真是胡鬧。”洪降龍盯著畫麵中的葉青,臉色發黑。


    “小葉這……也太冒失了吧。”雷小膽也皺起了眉,狀似擔憂道。


    催人老很可怕,可怕就可怕在她的咒詛幾乎無解,聽到後若能不被迷惑心神,最好的辦法就是逃,有多遠逃多遠。


    至於殺,不是說不能,但代價委實有些大。


    因為越是靠近催人老,詛咒的力量也就越強,人衰老的也就越快,就算能強行殺了催人老,失去的生機、壽數也無法彌補,就算日後能用各種天材地寶彌補回來,耽擱時間不說,還會動搖武道根基,於修行不利。


    所以,很少有人會去殺催人老,除非是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譬如像他們這種宗師強者,就可以無視這種詛咒。


    可葉青,並不是宗師強者,甚至比催人老還弱了許多。


    “這小子,一定是仗著自己體魄強大,就得意忘形了,胡鬧。”洪降龍豁然起身,麵色難看。


    “洪大人,這是做什麽?”見狀,有人製止道:“這可不符合規矩啊!”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就說我不守規矩?”洪降龍虎目圓睜。


    “看洪大人的樣子,明顯是想去救那位葉青,按規矩,潛龍之會期間,除非有不可抗力因素出現,否則所有與會人員皆不得幹預參賽者的做法,生死有命,剛才那麽多人死傷於詭怪之手,洪大人都未出手,這時出手,恐會有損規矩吧!”一名官員看似在勸說洪降龍,但字裏行間卻都是譏諷。


    他也隻是心裏不平而已,潛龍之會說是為朝廷選拔英才,可說到底還是為靖安司和陳情院等選拔人才,真正分到他們手上之人的少之又少,而且都是一些歪瓜裂棗。


    另外,他也看不慣洪降龍等人行事霸道、雙標的作風,所以出言譏諷。


    “九先生和清遠先生今天也在這裏,我們不妨請他們也評評理。”


    那人向楚王孫和方暮雲拱了拱手。


    “規矩,不可破。”楚王孫看向洪降龍,目光平靜,但卻有不容置疑的霸道。


    方暮雲卻打圓場道:“景大人稍安勿躁,也許洪大人並非是此等意思?”


    “再說,洪大人身為本次潛龍之會的主持者,自然知曉規矩,肯定不會知法犯法。你說呢,洪大人?”


    洪降龍眼睛微眯,冷冷看了一眼那位景大人,忽然放聲大笑:“我隻是坐久了,起來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怎麽這樣也不行嗎?”


    “景大人你家住海邊啊,管的還真寬。”


    “你……”聽到洪降龍狡辯,那位景大人頓時大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洪降龍就是想救人。


    “好了,好了,降龍都說他隻是起來伸伸懶腰嘛,本王坐久了也這樣,景煌你就不要多想了,都坐下,看戲,看戲。”雍王也出來打圓場道。


    “景大人,你先坐下。”方暮雲也道。


    “是,王爺,清遠先生。”景煌仍舊心有不甘,但雍王有心為洪降龍開脫,他也不好再爭辯,早知道的話,就讓洪降龍先動手,然後他再出口也不遲,那像現在打蛇不成還被洪降龍反咬了一口,鬱悶。


    山頂的事情告一段落,葉青的事情,方才剛開始。


    畫麵中,葉青仍舊向催人老走去,三丈之後,每走一步,葉青的頭發就會花白一分,臉上也會蒼老一分,顯然詛咒愈來愈厲害。


    當靠近兩丈之後,葉青已經滿頭白發,血肉枯萎,肉身衰敗,每走一步,身體都會顫抖一下,步履蹣跚,好似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樣。


    山頂上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葉青已經到了極限,但偏偏葉青仍未停下,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這小子怎麽這麽倔,都這個時候了還不退?!”雍王看著比他還蒼老的葉青,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氣憤異常。


    他既是氣對方不知死活,也是覺得惋惜。


    如果像葉青這樣的人才死在這裏,也是一大損失。


    “不是都說小青帝智計無雙嗎,怎麽像個鐵憨憨一樣?”有人低聲道。


    “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這樣就算能第一個登上山頂,得了虛名,又有何意義?”


    “唉,要是能登上山頂也行,可看葉青現在的樣子,


    已經離死不遠了,哪兒還有機會登上山頂。”


    “剛愎自用,有勇無謀,殊為不智矣,可惜,可惜。”


    “西來,你怎麽看?”宋西來旁邊,一名身材魁梧,腰裏別著一把鋼尺之人問道。


    說話之人乃是天雍太守府的兩大神捕之一,鐵尺直斷鐵武鷹。


    宋西來清冷道:“我雖未見過葉青,但卻有所耳聞,能識破幽主之謀,破壞太平之計,覺察魔佛之算,此等之人,又豈會是魯莽之輩?”


    鐵武鷹道:“你是說這小子還有後招?”


    宋西來淡淡道:“應該是。”


    鐵武鷹卻搖了搖頭:“老夫卻不這麽覺得,你沒看他連詭器都用了嗎?明顯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什麽小青帝,也不過如此嘛!”


    不僅是宋西來和鐵武鷹,幾乎所有人都在對葉青的做法議論紛紛。


    “洪兄,別聽他們亂說,我看小葉也不是莽撞之輩,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雷小膽看向洪降龍道,生怕這位一生氣,鬧出點兒幺蛾子。


    “管他呢,愛死不死。”洪降龍冷哼一聲,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洪降龍的臉上已經沒了先前的擔憂和惱怒,而是多了一絲疑惑。


    “這小子究竟想幹什麽呢?”


    洪降龍摩挲著酒杯,心裏思忖道。


    他剛才擔心則亂,但冷靜下來後,卻覺察到了不對勁兒。


    一來葉青不是無腦莽撞之輩,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二來別人不清楚葉青的實力,他卻多少有些了解,在進武樓前就已經是洗神中期,且修煉了陳阿生的《混世魔猿煉身經》,達到了七龍象之力,氣血生機之旺盛,絕非常人所及,就算在武樓內毫無寸進,也不至於如此沒用。


    而且,他也知道葉青手中一樣強大的詭器,但直至現在都沒用,顯然還有所保留。


    “莫不是……嘿,這小子……”


    忽然,洪降龍仿佛想到了什麽,啞然失笑。


    “降龍,你莫不是傻了吧?!”看到洪降龍的笑容,雍王詫異道:“葉青都快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其他人也一臉古怪地看著洪降龍。


    “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洪降龍咧嘴一笑。


    “唉,這娃果然傻了。”所有人心中生出相同的念頭。


    “降龍,你要是真有病,就去找大夫看看,別強撐著。”雍王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做白日夢呢?


    畫麵中,葉青已經靠近催人老兩米範圍,但現在的葉青早已衰老的不成樣子,頭發、牙齒掉落,血肉、肌膚枯萎,整個人如似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又向前邁出一步後,葉青好似終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腳下一個踉蹌,跪在地上,趴了下去。


    奄奄一息。


    但葉青好似仍未放棄掙紮,一下一下,向催人老爬去。


    悲壯,而又可笑。


    仿佛螻蟻語天般可笑,又似蚍蜉撼樹般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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