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慚。”紙匠不屑。


    “不是大言不慚,而是自信。”


    葉青說道:“晚輩自習武至今,不過數載,就已是半聖。”


    “而如今更有地皇鍾在手,得帝皇傳承,成就聖人,於吾而言,絕非難事。”


    紙匠張了張嘴,想諷刺幾句,可張口之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好像,人家說的都是事實。


    “如此,前輩可願意?”葉青問道。


    “老夫……”紙匠還想說些什麽,可就在此時,身後忽響起一個輕柔美妙的聲音:“和他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既然他不願意,姐姐幫你把他煉成傀儡算了。”


    聲音響起的一瞬,紙匠忽感到莫大的驚懼,可偏偏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他有預感,但他凡有任何妄動,就是他的死期。


    “老夫……我願意。”


    紙匠臉色變幻,急忙道:“我願意當你的護道之人。”


    事實上,他早就有所意動,畢竟,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更何況還是比死更可怕的生不如死?


    他之所以沒有立即答應,就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可身後忽然出現的聲音,以及葉青似笑非笑的笑容,讓他意識到,自己隻是砧板上的魚肉,而非持刀之人,他沒有資格談條件。


    “這樣才乖嘛!”


    他剛說完,就聽見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可不等他鬆口氣,就聽對方繼續說道:“不過浪費了本宮這麽多時間,該打。”


    隨著“該打”兩個字響起,如言出法隨,紙匠不受控製,轟然趴倒在地,整個城池都似無聲震顫了一下,可偏偏那柔軟的地麵安然無恙,就連灰塵都未濺起絲縷。


    而紙匠的感受尤為明顯,就如被萬鈞山嶽砸中,被萬裏河山壓著,身體疼痛,五髒移位,眼耳口鼻、毛孔肌膚中,都有暗紅血液流淌而出。


    就在紙匠意識模糊,堅持不住時,那股恐怖無匹的偉力,忽消失無蹤。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過了好一會兒,紙匠才恢複了幾分力氣,急忙道。


    “沒死就起來吧。”女子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紙匠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而在起身時,他隻感覺自己一身輕鬆,不複先前的疼痛、苦楚,繼而紙匠驚喜地發現,原先盤踞於體內的太歲鬼炎已悉數消散無蹤。


    也就是說,他的傷,好了。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紙匠心中大喜,不過此時雖然傷勢盡愈,可紙匠心中卻無半分其他念想,隻有敬與畏。


    對方隻是一語,就讓他無力反抗,就盡數將他無可奈何的太歲鬼炎祛除,這是何等的偉力?


    簡直難以想象。


    抬頭間,紙匠看到了一名女子,一名美麗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子,美到他心中更生不出半分旖念。


    所以,隻看了一眼,他就低下了頭,他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對眼前女子的褻瀆。


    “你還算聰明,沒有不該有的心思。”女子,也就是慕容羨仙說道。


    紙匠垂首躬身道:“晚輩不敢。”


    “不用多禮,以後你好好跟著我弟弟就行了。”


    慕容羨仙擺擺手道:“無歡,你想做什麽就做吧。”


    “有勞姐姐。”


    葉青向慕容羨仙拱了拱手,看向紙匠,坦誠道:“我要在前輩的神魂中種下一縷禁製,隻要前輩遵規守約,此禁製便不會對前輩有任何影響,還希望前輩不要介意。”


    “我介意有用嗎?”紙匠心裏自是不願,可是他有拒絕的資格嗎?


    對不起,他沒有。


    所以紙匠直接放開心神,道:“公子請便。”


    “多謝前輩體諒。”葉青微微一笑,雙眸漸漸變得幽黑深邃,有一朵魔蓮於那幽黑之中浮現、綻放。


    隻見那朵魔蓮,幽暗為瓣,玄黃為蕊,看上去神秘而又玄妙,詭異而又堂皇。


    “好詭異玄妙的功法,是傳說中的嗎?有意思!”


    慕容羨仙看著葉青眼中的魔蓮,臉上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


    當魔蓮舒展,有無形神秘之力蕩開。


    與此同時,葉青慢慢閉上雙眼,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睛中的幽暗和魔蓮已然消失不見。


    “好了。”葉青麵帶笑意,向紙匠拱手道:“以後就請前輩多多照顧了。”


    “張全,見過公子。”紙匠亦向葉青拱手行禮,而在他沒有覺察之處,他心中對葉青的敵意、怨毒和警惕,無端消退了許多。


    “前輩客氣了。”葉青笑得十分開心:“以後前輩稱呼我無歡即可,公子什麽的,太見外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紙匠莫名對葉青大生好感:“無歡你叫我張老就行了。”


    “好……以後就有勞張老了。”葉青笑道,挽住紙匠的胳膊,而一向厭惡旁人近身的紙匠,卻一反常態,對葉青的動作視而不見,毫不介意。


    “我這弟弟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啊!”慕容羨仙看著前後性格相異、大相徑庭,而自己卻不知的紙匠,笑顏如花。


    “現在,就隻剩下鬼太歲了。”


    與紙匠交談了一會兒,葉青似有所覺,望向遠處。


    “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


    “娘的,又讓他給逃了!”


    夏侯尊揚手一刀,將身旁的小山斬成兩半,山坡之上的草木,瞬間化為灰燼:“這鬼太歲和軒轅崑,可真特娘能跑,屬泥鰍的啊……”


    自那日鬼太歲和軒轅崑從東華山逃走後,他、萬淩霄和長眉神僧便緊追不休。


    當時,鬼太歲、軒轅崑已經被他們重創,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兩人已是強弩之末,抓他們那就是手到擒來之事。


    可萬萬沒想到,鬼太歲的老謀深算加上軒轅崑的神通秘術,使得兩人如泥鰍一樣,滑不溜手,他們整整追了九天九夜,還是沒抓住對方,甚至於這會兒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老和尚,找到他們的蹤跡了沒有?”


    夏侯尊看向一旁的長眉神僧。


    此時的長眉神僧,顯化六眼八耳法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這是爛柯寺的觀天聽地神通,六眼觀前後左右上下,八耳聽東南西北八方,可觀方圓天地事物,可聽山河萬裏生靈,乃追蹤、尋人之無上神通秘術。


    這些天以來,他們每每能於鬼太歲和軒轅崑逃脫、無蹤之時,重新找到他們的行跡,多賴長眉神僧的觀天聽地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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